她身子一顫,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臣妾,臣妾不過是猜測,猜測而已,剛才急切,也是因為臣妾知道皇上在意容妃,所以急切罷了,皇上愛重容妃姐姐,若是容妃姐姐受傷,皇上必然心疼,所以臣妾才著急啊。”
眼瞧著杜芳儀避重就輕地說著話。
虞涼月的眼睛裡,湧上些興味來。
好一個猜測。
隻是,這說辭莫不是把人當傻子?
她眼神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秦司珩,見他果然眼神猶如寒潭,冷冰冰的看著杜芳儀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頰兒,眸光亦是冰冷如寒霜。
這樣的眼神,讓杜芳儀,猶如墮入了冰窟。
渾身冰冷,又無助。
“你若是不說實話,朕就派人去調查,隻要做了,就會有蛛絲馬跡,杜芳儀,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臣妾臣妾臣妾沒有!”
杜芳儀咬緊下嘴唇,下定了決定不承認。
她已經派人掃尾,應該不會留下痕跡才對。
況且,現在皇上用人之際,杜家是皇上一派的,如今皇上或許生氣,但隻要杜家得用,她遲早,遲早還會有機會。
看著她竭力狡辯的模樣,秦司珩眸光更冷了幾分。
真是愚蠢不可救藥。
若不是因為杜家的緣故,他現在就恨不能,把杜芳儀拖出去,直接賜死才好。
居然狠毒到,要毀了容妃的臉。
這是何其惡毒的人,才能想出的主意?
殺人不過頭點地,她卻想殺人誅心,容妃美了一輩子,臉毀了,恐怕生不如死。
他沉默了幾息,很快做了決定。
“杜芳儀不敬容妃,著,禁足浣花殿,每日讓人看守,罰跪兩個時辰,抄寫經書五十遍。何時抄寫完,何時出來,其他人,不得幫忙。”
身側的虞涼月對這個結果談不上滿意,更談不上不滿意。
杜芳儀有杜家,之前的證據她派人查找過了,抹除得很乾淨,幾乎是找不出那些毒藥和布,跟她有關聯的證據。
正是因為沒有證據,她隻要這般設下一個障眼法,讓杜芳儀以為她真著了道,然後一步步走入陷阱,發了狂。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沒有實際的證據,杜芳儀這條小命就算是留下來了。
何況,有杜家,杜芳儀一時半會兒就死不了。
不過,她眼神看向杜芳儀的腿兒,勾起一抹笑,死不了,可活著也難受呀。
兩個時辰,每日都跪,這腿兒,可不就毀了。
她的腿曾經也受傷過,那種疼痛到鑽心的滋味,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每日罰跪後抄寫經文,這進度就大打折扣,以此往複,杜芳儀等到能出來那一日,這腿兒,必然是徹底毀了。
眼瞧著皇上的責罰不算重,實則呢?
虞涼月笑了笑,沒有吭聲。
其餘人有些沒看明白的,倒是覺得皇上這懲罰不算重,有明白的,倒吸一口涼氣。
葉蕪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
眼神閃爍又帶著喜意,容妃,杜芳儀,無論是哪個,她都討厭,毀了就毀了吧。
這事兒了,眾人都退去了,殿內安靜一片,隻餘兩人。
秦司珩看著麵前的女子,見她柔魅的臉上神色一片淡然,突然心中一緊。
難道,她都全然不在乎嗎?
既然知道有人下毒,為何不找朕,選擇自己處理。
這不就跟當日避孕一事兒一樣,她從未信任過朕。
心中想問,開口卻是無奈至極,“蠻蠻”
“皇上,可還有事。”
虞涼月眨了眨眼睛,依然保持著笑意,連一絲表情都不曾有變化,但即便如此,秦司珩還是察覺到一絲疏離,沒錯,就是疏離。
他的蠻蠻,對他疏離了。
這一認知,讓他心頭一緊。
“你在趕朕走?”
虞涼月看了他一眼,“臣妾哪裡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就是明晃晃的譏諷自己了。
秦司珩不明白,為何是對方做錯了事兒,反而現在受到懲罰的是自己。
他心口裡的憤怒和不甘心,還有那期待交錯,帝王的自尊心和驕傲迫使他想朝著外邊兒毅然決然地離開,日後再也不要踏入這個地方。
但憤怒和不甘心,還是對眼前女子深深的不舍,讓他又實在是邁不動步伐。
他是怎麼了,為何變成了這樣。
心裡天人交戰的秦司珩,絲毫沒有覺察到,虞涼月眼中一閃而逝的戲謔。
仿佛在看著一場大戲,充滿著旁觀者高高在上目光中的,戲謔。
“你背著朕,偷偷用藥避孕,今日這事兒,也是瞞著朕,自己一個人處理,你到底要瞞朕多少事兒,你才甘心!虞!涼!月!你是不是,從來,從來就沒信任過朕,心裡沒有過朕!”
他一拂袖,旁邊的一個花瓶應聲而碎,碎片灑滿了一地。
亮閃閃的,格外的好看。
虞涼月看著那瓶子,心中卻有些惋惜,那瓶子價值不菲,是她最喜歡的其中之一,換做銀子,可得黃金一百兩呢。
身側的秦司珩見她若有所思的看著那瓶子,還以為她總算是對自己說的話有了反應,心中湧上期待。
“這瓶子,臣妾很是喜歡,皇上說毀去,就毀去了,可否想過臣妾的心思?”她抬眸看向秦司珩。
“皇上可問過,臣妾為何要避孕,這背後究竟是為何?皇上是帝王,大家都應該俯首稱臣,點頭哈腰,所以皇上覺得,臣妾忤逆了你,不順著你。皇上難道,也想要借著皇帝的身份,讓臣妾日後乖乖聽話?但臣妾心愛著皇上,這種表麵功夫,臣妾做不到,也不屑於去做。但若這種表麵的乖順,是皇上想要的,臣妾自當聽命。”
秦司珩眼睛瞪大了一些,隱藏的心思被發現,他有一種沒穿衣服的錯覺。
常年身居高位,讓他習慣了所有人對他順從,唯命是從。
但他內心,真的想要這樣嗎?
讓虞涼月也一塊兒,跟著眾人一般,都彆無二致地對自己展現出乖順?
他想了想,這不是他想要的。
“我不要,我要的,從來都是真實的你。”秦司珩情急之下,自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