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剛才那宮女不是說了,杜小儀心裡有成算,說不定會找機會救自己的。
他抹了一把眼淚,腳步快了幾分。
“真晦氣。”宮女把小東子趕走,嘴裡抱怨了一句。
“趕走了就好,日後他若是再來,便說我不得空見他。”杜小儀慢條斯理地說道。
“那小東子也太蠢了,做事兒做不好,還妄想主子幫他。奴婢覺得,主子就是心太善了,該把那五兩銀子要回來,便宜了那蠢貨。”
“五兩銀子算什麼,這些日子,容妃失寵,除了我,就是葉美人得寵些,這賞賜好東西,庫房裡都快裝不下了。”杜小儀想到哪些珍貴的首飾,綾羅綢緞,眼角眉梢都是笑。
畢竟,以前這些好東西,可都是去到鳴鸞殿內,哪裡有她們浣花殿的事兒呢。
小宮女臉上也都是笑意,主子開心,手一鬆,賞賜的東西比她們一年的月錢還要多幾倍不止呢。
隻希望,這容妃一直失寵才好呢。
上書房內,太傅講完課,便示意大家可以離開了。
秋日到,飯菜容易涼,秦璿璣就選擇了在前邊兒用午膳,這會兒正拉著張尋和陸冶出門兒吃飯,就被一道身影攔住了。
“大皇子,有何賜教。”
秦鴻業看著這個從小得寵的弟弟笑了笑,“沒事兒,隻是大哥我也正好要出去用午膳,這門兒小了一些,弟弟你應該不會跟哥哥搶吧。”
容妃失寵,秦璿璣不足為慮,大皇子眼底閃過不屑。
“好,大哥請。”秦璿璣說著,就往旁邊站了一步。
這下輪到張尋和陸冶詫異了,什麼時候秦璿璣這個鬼靈精這麼聽話了?讓他讓路,還真讓了?
難道鬼上身了?
大皇子得意一笑,果然,沒了得寵的容妃,秦璿璣什麼都不是,隻能給乖乖讓路。
眾人隻見大皇子往前踏了兩步,緊接著,就身子一個前仰,尖叫著跌了下去。
嗯,臉朝地。
他身後的陪讀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大皇子已經頭貼地,摔在地上隻叫喚了。
“大皇子,你沒事兒吧。”
“大皇子有沒有傷到哪裡,不如叫個太醫來看看吧。”
秦鴻業一把拂開兩人的手,踉蹌著站起身,怒視著秦璿璣那張白胖無辜的臉。
“剛才,是你伸出腳,絆了我!”
“大哥,你是不是餓出幻覺了,弟弟我可沒有。還有,你說是我絆倒了,誰看到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有那個癖好,沒事兒盯著人家腳看啊?
自然是無人看到的。
秦鴻業怒火從心中爆發開來,抬起手就想朝著秦璿璣的臉頰上扇下去。
不過是一個失寵妃子的兒子,也敢跟他彆苗子,自己今日不教訓教訓他,還算什麼大皇子。
大家都沒料到,大皇子居然要打人,秦璿璣更是沒反應過來,就在巴掌快要落下時,一隻枯瘦,皺巴巴的手,握住了秦鴻業的手臂,阻止了他即將要落下的巴掌。
“誰!”秦鴻業大喝一聲,朝著手的主人看去。
“我。”太傅冷眼看他,“大皇子莫不是,要連我一起打。”
看清楚的太傅後,大皇子有些惶恐,接近著,是滿滿是不甘心。
秦璿璣憑什麼,讓大家都向著他,幫著他?
他算個什麼東西?
不過是仗著一張跟他娘一樣狐媚的臉,骨子裡,卻都是黑的。
“學生不敢。”
即便是不甘心,秦鴻業也不敢跟太傅造次。
太傅是皇上親自選的,更是老臣子了,他若是敢對太傅不敬,傳出去。他是名聲就全都毀了。
畢竟,一個不尊師重道的人,到哪裡都會被唾棄的。
“這裡是上書房,是讀書的地方,容不得你們造次。若是不餓,就都留下來讀書,彆吃飯了。”
太傅冷聲開口,剛才還僵持的大皇子等人,忙不迭地告辭往外走。
秦璿璣也趁機往外走,走了幾步,隻覺得衣領子被人提溜住了,扭頭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太傅,天氣涼,您腸胃不好,還是早些去用午膳吧。”
“你怎知老夫腸胃不好。”
秦璿璣指了指他桌上的茶盞,“您整日泡的東西,都是調理腸胃的,學生看到了,自然是知道。”
太傅剛才還冷硬的神情柔和了下來。
“你觀察倒是仔細。”旋即扭頭看向張尋和陸冶,“行了,你們先走吧,我跟四皇子說幾句。”
陸冶和張尋看著太傅那張冷硬的臉,丟給秦璿璣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腳底抹油,溜得一個比一個快。
心中唾棄了一下兩人沒義氣的行為,秦璿璣便乖乖跟著太傅去到了隔壁的房子裡。
屋內,一張桌子,兩張椅子,背後一個大大的書櫃,書桌上也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些書籍,一看就知道,這屋子的主人,是個愛看書的。
太傅直接走到桌邊兒坐下,指了指麵前的椅子,“坐。”
“好。”
他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下了,因為個子矮,兩腳掉在空中,他一邊兒環顧四周,一邊晃著腳。
“你今日為何要如此做。你該知道,如今你這般做,是不明智的。”
“太傅的意思我明白,但男子漢,有可為,有可不為,做人就為了爭一口氣。”
太傅怔愣了幾秒,隻覺得他滿嘴胡言亂語,但竟然還有幾分道理,再看他麵上的少年意氣,蒼老的臉上勾勒出幾分笑意。
“你啊你,你本聰慧,什麼事兒都明白,我也不多說你了。隻是你做事兒需得謹慎,這些日子,不少眼睛盯著你們。”
這裡的你們,就是他和母妃了。
他抱了一拳,“感謝太傅提醒,學生謹記。”
見他態度好,太傅點了點頭,下一秒從一堆書籍裡,抽出其中的一本,推到秦璿璣麵前。
“這東西,應該是你的吧。”
他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一日,他讓勸禮去收集的,這些年,礙於名聲受苦受難女子的數據。
咽了口口水,到嘴邊的,你怎麼知道是我,就一塊兒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