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外頭太陽已然升起,門口的暴曬之處,石階上被曬得滾燙,她就這麼直直的跪了下去。
看得一旁的青柳掀了掀眉。
後麵是暴曬的太陽,膝蓋下是硬邦邦的台階,彆說普通女子受不住,更何況虞涼月一看就十分柔弱。
但她一絲聲音都無,隻是挺直了脊背端正在跪在原地。
很快,今日的請安結束,白氏抬著下巴走了出來,瞧她跪在那裡,冷笑一聲便擦身而過。
邱承徽更是不加掩飾眼底的嘲諷之意,看到虞涼月受罰,她可是痛快極了。
跪了半個時辰後,虞涼月便身子有些搖晃起來,青柳目露不忍,剛想上前抬手扶一把,就被虞涼月搖頭拒絕了。
她自然是了解自個兒的主子,主子胸有丘壑,做事兒沉穩,如此做,定然是有所圖謀。
裡頭的太子妃望了望窗外,呢喃道:“你說,她到底是打著什麼主意。”
一旁的許嬤嬤往前走了兩步,目露疑惑地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曉,但奴婢瞧著,她今日是故意為之,挑釁白氏懲罰於她。”
“本宮自然也看出來了。”太子妃搖了搖頭,想不通便丟在了一邊兒。
又跪了半個時辰後,虞涼月才終於在青柳的攙扶下站起身,饒是她早有準備,但跪了這麼一遭,膝蓋還是十分疼痛。
“主兒,你沒事吧,要不奴婢背你回去。”
從這兒走回去還有段路程,虞涼月膝蓋跪了這麼久,怕是走動間有些艱難。
虞涼月依然搖頭,堅持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這一幕自然被東宮內有心人看在眼底,旋即去回了話。
早朝回府,秦司珩看著手中的折子目露沉思之色,突然想起他這幾日都不曾進後院,旋即抬頭看向趙前,“這幾日東宮內,可有什麼事兒發生。”
趙前想了想,開口道:“旁的事兒沒有,隻是奴才聽聞,今早請安時,虞昭訓似是跟白良娣起了口角,被白良娣罰跪在外,跪了一個時辰才回去。這回去都是一瘸一拐的。”
趙前說完,下意識地去看秦司珩的表情,正對上他黝黑的眸子,忙垂首。
想到那一抹纖細的身影,她年紀這般小,身子又嬌,這一跪就是一個時辰,哪裡挨得住。
秦司珩蹙眉片刻後,說道:“晚些去望月閣看看。”
趙前:“誒,奴才曉得。”
...............
“主子,值得嗎。”
青柳心疼地看著她膝蓋地上的一大片青紫,指尖沾上一些藥膏輕柔塗抹其上,還是惹得她眉尖頻頻緊蹙。
虞涼月臉色蒼白,血色儘褪,額頭也滲出些冷汗來,顯然是疼痛極了。
她剛想回答,便見門口有一深藍色的衣角,忙噤聲抬眸望去,聲音中帶了幾絲顫抖,“太子爺......你怎麼來了。”
秦司珩目光望向她的膝蓋,沒料到她居然傷得這般重,抬手製止了她想起身行禮的行為,扭頭囑咐趙前,“你尋個太醫來給她看看。”
趙前得了命,便快步走了出去。
虞涼月抿抿唇,聲音柔柔的,“妾無事,太子爺無須請太醫勞師動眾。”
“無事?再跪會兒,孤看你這膝蓋是不打算要了。”他拂袍坐下,目光沉沉。
她低頭,眼底漸漸濡濕,一滴滾燙的淚水砸落在裙擺之上,她急忙抬手拭去。
秦司珩看著她如此模樣,剛才還有些不滿的心漸漸淡去。
虞涼月到底位份低於白氏,貿然跟她起了衝突,就是僭越。
但看她如此可憐見的,起了惻隱之心,到了嘴邊的那些斥責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來。
虞涼月著實貌美,性子也十分合他心意。
若是聽話規矩,他不介意多寵愛幾分。
太醫很快便到了,因著虞涼月到底是女子,太醫是男子,實在不方便直接觸診,身後帶了一個醫女前來。
太醫先是觀診一番,見她膝蓋上的傷著實有些觸目驚心,擬了一張單子後,又命醫女上前觸診。
指頭輕輕按壓其上,虞涼月死死地咬住嘴唇,才讓自己不至於痛呼出聲。
但她蒼白的臉色卻是掩蓋不住。
“怎麼樣了。”
“回太子的話,臣剛才觀昭訓腿上的傷,雖說隻在皮肉,但內裡卻是有陳年舊疾,想是落下了病根。這些年怕是內裡的傷痛不少,若是不好好醫治,日後.......怕是行走艱難。”
“你叫什麼,日後虞昭訓,便交由你來診治。”
秦司珩看向麵前身穿白衣的女子,淡聲道。旋即想到今日白氏罰跪之舉,她明知道自己腿上的傷,還生生忍下了,可想而知,這期間有多疼痛......
他的神色頓時沉了下來。
醫女聽到問話,恭敬地行禮後道:“臣叫仲絲,日後定當儘心照顧昭訓,絕不敢怠慢。”
虞涼月眸光輕掃仲絲片刻後,旋即又垂眸不語。
看診完,仲絲和太醫一同下去擬方子,製藥膏,屋內隻剩下虞涼月,秦司珩,青柳,趙前四人。
趙前見主子麵色不對,忙給青柳使了個眼色,兩人忙退出屋內,把門帶上。
“你為何不說你有舊傷,讓你跪你就跪。”秦司珩開口詢問。
他眼光輕掃她的膝蓋,那片傷痕實在觸目驚心,莫說男子了,他實在無法想象,她到底是如何忍耐。
虞涼月垂首不語,片刻後低喃,“妾身身份低微,白良娣說妾身不懂規矩,要責罰,妾身不敢不跪。”
說完她便想站起身來跪下去,隻是剛站起身,便搖晃著險些要跌倒在地。
秦司珩快步起身,走到她跟前攔腰把她抱在懷裡,才讓她不至於摔倒。
兩人離得近了,他才看清,眼前女子眼底的那一絲委屈和.....倔強。
他心下了然。
“日後若是還有此事,你可以遣人來找孤,不必一味地隱忍。”
白氏平日裡囂張了些,但如今卻是過分了.....
聽到他這話,虞涼月第一次大膽的直接投入他的懷抱,旋即下巴靠在他胸口處,低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