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風,明天跟我去一趟如西啊?”
“去如西?”
“你的二建轉注不是一直沒成功嗎?我們打算去如西注銷掉,再重新注冊。”
“這個需要我本人去嗎?”
“正常是不需要你去的,我們去就可以了。問題是需要你原先掛靠的單位從他們的平台上將你注銷掉。她們說要你本人到場。”
“我已經將身份證原件給你們了,還不行嗎?”
“你不知道啊,鄉下人,沒文化,真可怕!天平建築公司的那個女人說是注銷掉了就無法再注冊了。那個女人一點都不懂,我跟她說了,注銷掉了還可以再注冊。她硬是不相信,非要你本人到場。怎麼辦呢?你就去一趟吧。”
“你稍等一下,我跟原先的中介打個電話,讓他們協調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就不去了。如西,皖城,為了這個二建轉注,我已經跑過幾趟了。”
媽的,這一次二建轉注,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一毛錢的掛靠費沒拿到,還害得我花了幾百塊,身份證還弄丟了,真是火大。再讓我請假去辦這種沒名氣的事情,門都沒有?你當是這個假是這麼好請的啊?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還不知道原先的中介記不記得我呢!
沒想到電話打過去後,對方很是熱絡地道了一聲:鬱工。
還好,人家還記得我,就不需要那麼多的廢話了。
“王工,我的二建轉注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功。我現在掛靠的這家中介說是可以注銷掉,再重新注冊。可以嗎?”
“可以的。”
“天平公司說是要我本人到場才可以幫我注銷。我已經將身份證原件給中介了,我能不能就不去了啊?王工你幫我跟天平公司協調一下啊?”
“人家要你本人到場,也是謹慎起見啊!”
“你們將我的身份證弄丟了,我都沒有找你們,是不是?我這邊不會有問題的啊!你幫我協調協調啊?”
“我幫你打電話問問看吧,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證。”
我這邊才掛了電話,那位馬總的電話又過來了。
“你打電話了嗎?怎麼說啊?”
“中介說他幫我跟天平公司聯係一下。”
“你就跟我們去一趟吧?又不用你花錢,我們開車帶上你。皖城的朱局長請我們在皖城吃大餐哦!”
“如果那個中介協調成功了,我就不去了。如西、皖城,我已經跑過幾趟了,我不想再去折騰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就跟你們去一趟,行吧?”
大老遠地,誰稀罕去吃你一頓飯啊!
“明天要去如西,再去皖城,我一個人開車太累了。你把駕照帶著,古明月昨天才拿到駕照,不能上高速。”
“我再給中介打個電話吧,如果不需要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好,好。你抓緊將這個事情定下來,我們好明天早點走。”
“王工,你幫我問了嗎?”
“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的電話一直占線。天平公司說你可以不用去,但你要寫個承諾書,說你自己要求注銷二建證書,出了問題跟她們天平公司無關,簽上名,並按個手印。”
“好,好,好。謝謝王工。”
真是的,要這麼一個承諾書又有何用?我本人不到場,這個承諾書能證明什麼?我讓彆人替我簽個名,按個手印,你天平公司又如何能識彆?
“馬總啊,中介幫我協調好了,帶個承諾書過去就行了。”
“哎呀,鄉下人,沒文化,真可怕!她不一定就認啊?我們大老遠的趕過去,她要是不認的話,我們豈不是白跑了?關鍵問題是耽誤時間啊!年前,你的證書就有可能沒時間轉注了啊?”
“有我的身份證原件,又有承諾書,應該沒問題吧?”
“你是不知道啊,我給她打過幾個電話了,沒辦法溝通啊。一個鄉下人,什麼情況都可能出現啊!”
“那我明天跟你們去一趟吧,中午能回來了嗎?”
要是因為我沒去的緣故,而事情沒辦成,那豈不是太對不住人家了。我是寧可天下人負我,我不可負天下一人!況且,人家是在替我辦事!
“中午回來的可能性不大啊,你就請一天的假吧,我帶你如西、皖城一日遊。記得,把駕照帶著。”
“我就上過一次高速,不一定開得好啊!”
“你駕照拿了多長時間了啊?”
“駕照拿了有三年了吧,也就開了年把的車子,平時也就上下班開開而已。”
“不要緊的,沒上過高速,反而開得穩。”
“好吧。”
“你家住哪兒?”
“離火車南站不遠。”
“哎喲,我們三人住在三個方向。我在河西,你在南站,明月在城東。走遲了,就堵車了。你最好在七點之前趕到我這個地方,還要去接上明月。”
“好的,我在七點之前趕到你那兒。”
那麼早,地鐵都還沒有開呢,隻能坐公交車了。我的心中有些抹不直:古明月,你去接;而我,卻要自己趕過去。真是內外分明啊!
哎,掙點外塊也不容易啊!
前年,我考了一個二級建造師,通過中介在外地掛了出去,一年收入3000塊。我還有一個安全員c證,另外一個中介想要,一年1500塊。然而,我原先所在的那家公司,算上我的c證是正正好,一旦轉出,他們就資質不保,所以不讓轉出。我人都離開公司了,憑什麼將證免費給你用啊?七搞不搞,拖了幾個月,他們又有兩個員工考了c證,才同意我轉出,當初的500元考試費還得讓我出。為了轉這個破c證,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的,氣得我夠嗆!不過,好歹掙了1000塊!
我一直盤算著到了4月份,又會有3000塊的外塊,10月份是1500塊,心裡麵總是美滋滋的。
到了3月份,中介給我來電話了,問我是否有一個安全員c證掛在外麵。我說是啊。
“今年出了新規定,一個人所有的證必須在同一家單位。”
“那我就將c證也轉到如西縣的這家公司就是了,實在不行,我就將c證注銷掉,沒到期的費用我退給他們就是了。”
幫我掛c證的這家中介說,何必將c證注銷呢?將二建轉到我們這邊就是了,他那邊給你多少錢一年啊?
3500。
可以。
嘿!一年還能多出500塊,何樂而不為?
可是,轉注並非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其結果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人走茶涼!況且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情,完全是相互利用。中介並不積極地配合轉出。七搞八搞的,總算是將轉出材料寄給我了,還將我的身份證給弄丟了。
也不知是轉入的這家中介業務不熟悉,還是故意的藏著掖著,一直轉注不成功,就知道一個勁地讓我去主管部門蓋章。可是如西縣住建局的工作人員說早已簡化流程了,不需要蓋章,他們在網上點轉出,接收地在網上點轉入就可以了。可是中介卻說一定要蓋章。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象是一隻沒頭的蒼蠅,四下裡亂撞,向如西縣、如西縣所在的皖城市,以及需要轉入的江鎮市,甚至於省裡的城建部門,打電話、網上留言。
要麼是石沉大海,要麼是無人理睬。
最後總算時搞清楚了,是因為我轉入的這一家公司,當前還不具有相關資質。否則的話,相關部門網上點擊點擊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我到場。因為這家公司不具有資質,的確需要主管部門蓋章。
真是氣得我牙癢癢的,一開始就告訴我實情,我又何必去折騰?我又何必整天去抱怨政府部門?整天帶著怨氣過日子,可不是什麼好事!
花點路費是小事,問題是我哪裡有時間去如西、皖城啊!
也是巧了,我一直在那兒做車輛保養的店老板就是如西人,委托他的一個親戚幫我去兩地的主管部門蓋了章。當然了,我得給人家一點辛苦費。
我的手續都好了,可是中介一直沒有幫我轉注,總是說再等等。等來的就是這個注銷再注冊。
五點就起床了,先騎了二十幾鐘的自行車到南站。
南站,當年號稱東亞最大的火車站。白確是大,出了一身的汗才找到公交站台。
若大的一輛公交車就載著我一個乘客駛出了車站。
一路上,上下車的那麼幾位乘客幾乎都是腳步匆匆的中學生。
“你到哪兒了啊?”
我還真不知道到了哪兒,我對這一帶不熟悉。
恰好公交車靠站,我費力地看了一眼站牌,說道:“還有兩站路。”
“你快點啊,我們在等你。”
我看了一下時間,6:50,七點之前肯定能到了。
是古明月打來的電話,看樣子她也是自己趕過來的,我心中立馬平衡了許多。
下車後,我沒有看到附近有等待的車或是等待的人。隻好打電話。
不多久,馬路對麵駛來了一輛閃著雙跳的車。
我衝著小汽車的後排座跑了過去,卻發現副駕駛的位子空著,便又折了回來。
駕車的這位肯定是馬總了,穿著很是時尚。
後排座的這位女士,三十歲上下。從她們的交談中,我猜這位古總應該是老板娘之類的角色。
一直說是趕時間,可這位馬總車子卻是開得慢慢悠悠,四五十碼的樣子;上了高速,也就是六七十碼的樣子,偶爾的時候,居然低於六十碼。可勁地聊著天,抱怨她老公一放鬆監管就開快車。她說害怕跟大貨車會車,一遇到大貨車,速度就情不自禁地降下來了。
照這麼個開法,何時才能到達如西啊,看樣子真的是要耗上一天的時間了。
哎,車是人家的,又是人家在開車,我又能說什麼呢!
“我以前開車也很快的,自從那一次在高速上出了很嚴重的交通事故後,就有些怕上高速了。”
我有些好奇,可是馬總轉換了話題,我也不好追問揭人家的傷疤。
此人開車慢,是因為有陰影,我便有些坐不住了,趕緊說道:“馬總,前麵經過服務區的時候,我來開吧。”
“你今天起得早,多休息一會兒吧。回頭的時候,你多開點。”
“沒關係的,我五點起的床,比平時也就少睡了個把小時。”
“哎呀,我可是一夜沒睡好。”
“我也沒睡好。”古總身有同感。
“我兩三點就醒了,再也沒睡著。”
“哎呀,那你也沒睡幾個小時啊?”
很快,車子就駛進了服務區。
我跟馬總互換了一下座位。簡單地熟悉了一下車況後,再次出發了。
限速120碼,出了服務區,我就拉到了110碼。
那位馬總趕緊大呼小叫起來:“鬱風,太快了,慢點開,慢點開。”
坐在後排座上啃著玉米棒的古總也跟著說道:“穩點,穩點,不要急,不要急。”
我自己也覺得車子有點晃,便趕緊將車速降到了八十幾碼。
也不知是哪一個女人不聲不響地放了一個臭屁,奇臭無比。
車內,暖氣開得特足,車窗關得死死的,那臭氣久久不能散去。我也不好打開車窗,免得尷尬。
敞開呼吸,被熏死;屏住呼吸,又被憋死,真是太難受了!
“我那一次翻車就是因為疲勞駕駛。”這位馬總又主動地說起了她的那一次車禍。
“翻車?”我與古明月不約而同地驚呼。
“其實,很快就要到家了,離高速出口也就兩公裡的樣子。實在是太困了,在翻車之前,已經睡著過兩次了。”
“開車睡著了?”我有些不相信,開著車還能睡著了?
“前麵兩次逃過去了,我跟自己說很快就要到了,再撐一撐。結果是第三次沒能逃過去,將護欄撞斷了好幾節,直接翻下去了。整個人都懵掉了,我跟自己說,死定了。後來,我聞到了一糊味。我既高興,又很害怕。高興的是,我能聞到糊味,表明我還活著;害怕的是,聞到糊味,懷疑車子是不是燒起來了,可不要沒被撞死,卻被活活燒死了,那就更加慘了。其實,我並沒有受傷,就是車門開不了。”
“從高速公路上衝下去,你沒有受傷?”
“我沒有受傷;我媽在車子裡滾了好幾圈,也沒有受什麼大傷,就是輕微的腦震蕩,被嚇得不輕。車子是完全報廢了。”
“那個護欄要賠不少錢吧?駕校理論課的老師提醒我們,馬路上的設施最好不受碰,很貴的,不起眼的一小段鐵柵欄,沒有個幾千塊是下不來的。”
“你講對了。就那麼幾段護欄要了我五萬塊。保險公司讓我將破損的護欄給他們送回去,說是還有什麼殘值。我跟他們說,那麼遠,你們自己怎麼不拉回去?”
“說起來,這都是十幾年之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十幾年之前,她們家就已經有私家車了。
稍稍冷清了一會兒,馬總又說道:“那一次,我去蕪湖,也是跟一個建造師去的,他是本地人。導航讓他下高速,他跟我說,不要聽導航的,這條路,他走過八百遍了,根本就不是在這裡下去的。開著,開著,他跟我說,哎呀,不對啊,應該就是在剛才的那個地方下!高速上又不能調頭,得到下一個出口,開了好遠。”
我突然想到自己啥也沒有帶,有些擔心地說道:“我的資格證書、印章都沒有帶,能行嗎?”
馬總說道:“沒事的,皖城住建局我有關係。我跟朱局長很熟,她每次去肥城,我都會招待的。上一次,朱局長帶著三個年輕人去肥城培訓。我給他們每個人都準備了千把塊的禮品。”
一路上,古明月不怎麼說話,基本上都是我跟馬總一唱一和的。
馬總側過頭來,問道:“明月啊,你信不信一些東西?叫什麼來著?”
古明月沒有應答,我說道:“冥冥之中?”
“嗯?”馬總好象不認可。
“宿命論?”
“哎呀,說不上來。那一次就是那麼的巧!”
說到這兒,馬總一臉的陰沉,然後又不說了。我不知她說的那一次,到底是哪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跟她不熟,也不好多問。
“最近我不是在忙著裝修房子嘛。”
“哎呀,你這個房子裝修了快兩年了吧?”古明月插話道。
“可不是嗎?主要是有一些違建。”
“違建?”裝修一個房子還會有什麼違建?我有些納悶。會不會是防盜窗之類的不合要求。
“人家都搞,我們不搞,自己覺得說不過去。主要是在土建上費了一些周折。”
還有土建,看樣子她們家是一樓的房子。
“裝修可是一個煩人的事情,什麼事情都得盯著。不過,就快要好了。鬱風,明月啊,到時候到我們家看看去啊。”
“好,好。”我與古明月都應和著。古明月應該會有機會去吧;我嘛,完全就是客套一下而已。
“我們家的鄰居老張,跟我們家差不多時間開始裝修的。一開始,進度很快;後來,不見動靜了。我問老張怎麼不動了啊?老張說,買這個彆墅是因為現在住著的老房子老媽爬樓梯不太方便,彆墅住著也寬敞一些。前一段時間,老媽走了,我們也就不急著搬過來了。你們猜,他媽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
“告訴你們,你們肯定猜不到,她是吃人參吃死的。”
“人參是個好東西,大補,但也不能瞎吃,吃多了,是受不了的。”
“是啊,一般人家都是泡水渴,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她媽可到好,隻接用鍋煮著吃。那還得了啊。等他們發現時,已經遲了,送到醫院也沒救過來。”
“明月啊,我覺得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不由得你不相信。”
“那一次,就是那麼的巧。”
“我老公不是海事局的嘛!我跟他們的一個副局長很熟。這個女人很小氣的。公款很大方的,花她自己的錢就舍不得了。海事局不是經常有沒收的物品要拍賣嗎?那一次,我跟她去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買下來的。”
“那一次,我將車停在了海事局的樓下。本來,她是不願意開自己的車的,我說,車子買來老是不開有什麼用呢?本來,我是不指望她會開車的。嘿,她居然開了自己的車。我就沒有必要再開車了。”
“我們去倉庫看過東西,時間已經不早了。打算各自回家了。我說,你不送我去海事局,我怎麼拿車子啊?她說再回海事局,跟她完全是反方向。我也不指望她送我了,反正也沒多遠。我都準備走了,她又善心大發,要送我。”
這位馬總絮絮叨叨地講了半天,我不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麼,一點也提不起我的興趣。那位古總就更加不用說了,一點聲響也沒有。要不是我時不時地禮貌性地應和一兩聲,我都懷疑馬總自己還有沒有繼續講下去的興趣。
“事情就是那麼的巧,她的車子停得太靠邊了。我下車之前,還看了一下,並沒有看到有人過來。”
“就在我下車的時候,一輛電動車突然間就衝了過來。人從車門翻了過去,摔出去有好幾米遠。”
“海事局的副局長被嚇得不輕,我覺得還好啊,不就是摔了一跤嘛。”
“我走過去一看,也有些害怕了。那個人躺在地上,頭部的位置有一攤血。我趕緊打120。”
“其實事故現場就在八二八醫院的邊上,抬進醫院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人啊,在危急的時刻,沒有人會搭。過了二十五分鐘,急救車才到,就是八二八醫院的車子。”
“急救車上的人一下來便說到:“‘哎呀,這個人不是我們八二八的嗎?’這個人是八二八的合同工。當時,在她的上班時間內,也沒有請假,偷跑出來的。估計是趕時間,電動車開得太快,來不及刹車了。”
“後來怎麼樣啊?”我問道。
“哎,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啊!”我驚叫道,“那得花不少錢吧?”
“已經三百萬下去了。”
“啊!”我再次驚叫起來,“能治好嗎?”
“躺在那裡就跟死人一樣。”
“明知治不好,當初為什麼不放棄呢。”我問道。
“當時,不是還有一線希望嗎!”
沉默了一會兒,馬總又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們跟她丈夫說,‘人已經救不過來了,如果你願意放棄的話,我們給你兩百萬。’他說,‘少於四百萬,談也不要談。’後來,通過法院調解,三百萬,一次性了斷,以後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再找我們了。當然了,他也沒有拿到三百萬,當時的醫藥費已經花了一百多萬。這個一百多萬直接打給了醫院。”
“保險公司陪了多少?”
“就三十萬。剩下的,我們一人一半。”
“前一段時間,八二八醫院又到法院起訴我們了,又欠了一百多萬的醫藥費。真搞笑,我們又不欠你醫院的錢。嘿,法院竟然受理了。我拿著調解書問法官:這是你們法院出的調解書:三百萬,一次性了斷,憑什麼還找我們?我是煩不了了。我老公的同事跟我老公說遇到這麼煩心的事我還忙著裝修彆墅,整天樂嗬嗬的。我不笑難到哭不成?真是的!”
也不知是起得太早的緣故,還是話說多了,早已是整個人靠在了椅背上的馬總對古明月說道:“明月啊,我得睡一會兒了。你跟鬱風說說話,不要讓他乏困了。”
“好,好。”
古明月應聲後,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我估摸著,馬總還沒有睡著,她已經睡著了。陪伴我的,隻有那硬邦邦的手機導航聲。
一路上,我一直保持著九十到一百碼的車速,不斷地被小汽車超越,連長途大巴都一會兒在我前麵,一會兒在我後麵的。
那熏人的臭屁又幾次撲鼻而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肯定是同一人所為。也不知是哪一個女人的腸胃功能發生了紊亂。
在不緊不慢之中,車子下了高速公路。
一下高速,那兩個女人都醒了。
我向著馬總問道:“我們是去射陽鎮嗎?”
“去射陽乾嘛?”
“天平公司在射陽鎮啊?”
“怎麼可能呢!”
“我去過射陽鎮的啊!當時辦理社保,要去鎮上的社保所錄指紋。”
“那個公司在天平,不在射陽。”
“不會吧?”
“我就是如西人,還會不清楚嗎?”
好吧,不服不行。
下了高速公路,限速80碼。其實,這條道路比高速公路還要好開。嶄新而又寬廣的柏油馬路,兩邊無垠的田野。時不時地會出現一道窄窄的沒有紅綠燈的斑馬線。寬廣的道路上幾乎見不到車子,車速一下子就上去了。就在你不經意之時,偶爾會有一輛電動車快速地通過斑馬線。當你發現電動車的時候,電動車往往已經在你眼前了,想要製動是很困難的。有驚無險之後是後怕。一路上,時不時地會出現一具被碾壓得慘不忍睹的阿貓阿狗的遺體。
跟著導航,車子駛進了一個集鎮。道路明顯地狹窄且有些破舊起來。
“到天平了。”馬總一副地頭蛇的口吻。
車子拐上了一條水泥路後,明顯地荒涼了許多。
我問道:“馬總,剛才經過的就是天平鎮?”
“是啊,天平鎮跟射陽鎮合並了。”
這麼說來,剛下高速公路時,我所說的也沒有錯。
導航提示,目的地就在附近。
放慢車速,左看,右看。
終於,一個從未見過,但早已聽說過八百遍的廠名出現在了眼簾之中。
大門還算雄偉,然而卻是完全不設防,連一個門崗也沒有,我們直接將車開了進去。
在前麵的電話溝通之中,馬總跟這家公司的對接人溝通得不太愉快。已經上了樓梯的馬總生怕被對方聽出聲音認出來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又折回了一樓,一邊待著去了。
在二樓的某間辦公室裡找到了跟我們對接的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業務還是挺熟練的,並不象馬總所說的那麼夾生。這一趟遠行的第一站,辦得挺順利的,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
回到車上,還不到十一點,趕往如西住建局,時間上應該是綽綽有餘。
馬總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不回來也就罷了,難得回來一趟,得回去看看我老爸哎!”
古明月問道:“先去看你爸,再去住建局?”
“我們家就在附近,不耽誤時間的。”
我在心裡麵直犯嘀咕:先去你家,再去住建局,這上午還來得及辦事嗎?我們還得趕往皖城啊!可不要大老遠地來一趟,事情卻沒有辦成!可是,我隻是個陪客,也不好多說什麼!
馬總感慨道:“要是按照鬱風一上來的車速,我們早就到了。”
我笑笑。
從天平建築公司出來之後,車子一直在村莊之中穿行。
感覺沒過幾分鐘,就在一座很是氣派的鄉村院落前停了下來。
馬總的老家到了。
這個院落是新建成的,正在裝修之中。
今天中午就在這兒吃午飯。
吃完午飯再去如西住建局還來得及辦理嗎?
飯還沒有做好,馬總領著去我們參觀“豪宅”。
參觀完主樓,馬總又領著我們向屋後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很是自豪地說道:“坐在家裡就可以釣魚。”
我有些納悶,此處不臨湖不臨河的,難到坐在家裡空中釣魚不成?
屋後也十分的闊綽,建有幾間不知什麼用途的平房。
走在最前麵的馬總說:“這邊的鐵柵欄是可以打開的,坐在這兒就可以釣魚。”
真沒有想到,鐵柵欄外是一條寬約五六米的小河。
對於這種小河,我是再熟悉不過了。我的老家也是隨處可見。看著流淌著的河水,脫口而出道:“這水怎麼發黃啊?”
其實,這是我少見多怪。我老家的那些原本清澈的河流也早已不是發綠就是發黑了。
河水被引到了院子裡,還修建了一座十分象樣的直達水中的平台。馬總說可以到水中洗洗衣服,十分的方便。
古明月滿臉疑惑的問道:“這種水還能釣魚?”
麵對古明月的疑問,一直侃侃而談的馬總突然沒有了聲音,氣氛有些尷尬。
為了打破這尷尬,我有些感慨地說道:“哎呀,我已經好些年沒有釣魚了。”
“鬱風,今年夏天,過來釣魚啊?”馬總十分熱情地邀請道。
我沒有答話。因為我隻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而已,過了今天,彼此之間,也許就不會有往來了,不可能有機會來這兒釣魚的。
馬總見我沒有吱聲,又說道:“今年夏天來釣魚啊?你不會是已經不會釣魚了吧?”
“怎麼會呢?好的。”
回到廚房時,老爺子快要做好飯菜了,我們幫著收拾餐桌。然後聊聊天,等著吃飯。
這麼氣派的一座“豪宅”,平日裡隻有老爺子一個人居住。當前,他暫時住在這幾間已經裝修好了的廚房裡。
馬總說:“你們猜猜,不算裝修,光建這幢房子花了多少錢?”
我想說三十萬。我知道應該是不止這麼多,主人家這麼熱情,讓她自己往上抬一抬嘛。
古明月搶著說道:“差不多有一百萬吧?”
馬總是一位很要臉麵的人,聽古明月這麼一說略顯尷尬地說道:“連窗戶有一百萬。窗戶也應該算是基建。光窗戶就花了有三十萬。”
飯菜總算是做好了,我們幫著端菜。
菜也不多,就三兩個吧,用的是粗瓷大碗,看上去也不是那麼的清潔。叫上那唯一的身上留有木屑味道的裝修工一起吃飯。
不管是菜,還是湯,油都放得特彆的足。
那一碗紅燒肉是肥多瘦少,有些燒焦掉了,沒人願意動筷子。我到是吃出了一股濃濃的兒時的柴火大灶的香味。
古明月勉強吃完了小半碗米飯,跟大家客氣地打了一聲招呼後,早早地放下了碗筷。
這就是馬總所說的“大餐”?豈不是忽悠人嗎?唉,出來辦事,吃飽喝足,足矣!何必講究那麼多。
吃完飯,已經十一點半了,我問道:“這個時候,去如西住建局,還來得及嗎?”
馬總說道:“應該來不及了吧?”
“政府機關應該十二點下班吧?還有半個小時,趕不過去?”
“這種地方,十一點半差不多就下班了。”
我在心裡麵有些埋怨,可不要因為吃你了幾口鄉土菜把正事給耽誤了。
馬總向著古明月問道:“我們能不能不去如西住建局,直接去皖城住建局啊?”
“這個事情,你得跟皖城住建局確認一下啊。”
“如果可以直接去皖城住建局的話,乾嘛去如西住建局啊!”
我說道:“這個事情,你得跟皖城住建局確認好了;可不要去了皖城住建局,人家不認可,再返回如西,那可就麻煩大了!”
古明月說道:“你給朱局打個電話問問她呢?”
馬總掏出電話,有些猶豫地說道:“這個時候應該是休息時間,給人家打電話不太合適吧?”想了想,說道:“我給那個小夥子打個電話。”
打了一通電話後,馬總有些泄氣地說道:“他也不太清楚。”
古明月說道:“你讓他給他姑媽打個電話,問問她姑媽。”
喲,這侄兒與姑媽同在一個部門工作,都是公務員,真是讓人羨慕!
不一會兒,電話回了過來,人家說他姑媽不分管這個口子,她也不太清楚。
古明月在邊上說道:“你讓他姑媽問問具體的經辦人。”
人家說,現在是下班時間,她姑媽也不太方便問。她姑媽說了,現在的辦事流程都是在網上走,如西這邊的流程沒走的話,皖城那邊應該是沒辦法操作的。
打了幾通電話,還得老老實實地一步一步地走流程。
待在這個尚未完工的“豪宅”裡也是無聊,還是先去縣城吧。
馬總先是在縣城辦了一些她自己的事情,然後我們才去如西行政服務中心。
這個時候,還沒有到上班時間,若大的建築群靜悄悄的。
東問西打聽的,終於來到了住建局所在的那幢樓的那個樓層。
還是下班時間,隻能乾等。
乾等總是讓人不爽。又能怎麼辦呢?
馬總是地頭蛇,她不甘心乾等,掏出手機,眼珠子不停地轉動著。終於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是個副局長,好像已經退居二線了,好些年沒怎麼聯係了。我來問問看吧。”
寒暄了半天,人家在外地,讓發個短信給他,他來找相關部門。
馬總的短信編輯到了一半,想起了什麼,說道:“我來給這個人打個電話。”
放下電話沒多久,走來了一位西裝革履的小夥子,手上拿著一本小冊子。
兩人用如西方言寒暄了一陣,小夥子問清了馬總的來意後,打開通訊錄,打了一通電話後,說道:“我剛才給王科長打了電話,他讓我們去他們辦公室。現在是午休時間,你們去他辦公室的時候,聲音輕一點。”
小夥子輕輕地敲開了一間辦公室的大門。
兩個人客套一番後,小夥子讓馬總進了辦公室。
馬總說明了來意後,王科長在一張單據上簽了字,然後說道:“蓋章得去找陳主任。哎呀,他每天中午都是回家的,這個時候,應該不在辦公室。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小夥子趕緊說道:“不麻煩王科長了,我來打吧。”
退出王科長的辦公室,小夥子有些興奮地說道:“陳主任恰好在辦公室,我們趕緊去。”
蓋好公章,在如西的流程就結束了。好像並沒有在網上有什麼操作的動作啊!
小夥子一直將我們送上了車才離開。
這個時候是下午的一點半鐘,比正常走流程至少提前了半個小時。我們都感慨有人好辦事啊!
去皖城,自然又是我開車。
我這才知道,這一趟遠行,不僅僅辦我一個人的事情。還有一個造價師的轉注事宜。
馬總說:“國家已經取消了某些資質的考試,可是個彆的市依然要求公司具有相關資質的人員。已經取消了考試,哪裡來的資質呢?隻得去找以前取得過相關資質的人員。真是折磨人!”
我說道:“國家要求建築類企業的一些關鍵性崗位必須持證上崗,其目的是加強管控,用專業的人員確保在建工程的質量與安全。可是大家都知道掛靠盛行,有證的不在崗,在崗的沒有證。儘管我是受益者,但是我覺得象我們這種掛靠的就應該被取締,讓真正懂行的,乾這一行的人取得相關的職業資格。”
馬總詭秘一笑。真這樣,她們中介就該關門大吉了。
從如西到皖城個把小時的時間。按照計劃先去那個造價師曾經掛靠過的公司。
馬總找地方停車,我陪古明月上寫字樓。
在那家公司的樓道裡,古明月用手機找那家公司的聯絡人。我有些尿急,便去了洗手間。
當我從洗手間裡出來後,樓道裡空無一人。也不知古明月去了哪兒。
正當我左顧右盼之時,古明月從玻璃門裡走了出來。
“辦成了沒?”我們一邊下樓,我一邊問道。
“這個事情還真是怪了?”
“怎麼了?”
“我給那個女孩看了住建部網站上的截圖,以證明這個造價師還在她們公司。那個女孩說,她們早已將他轉走了,還讓我看了她們公司的平台,這個造價師的確已經不在她們公司的平台上了。她讓我們去市造價處問問。”
到了造價處,依然是我與古明月上樓,馬總負責停車。
市造價處的一位小夥子敲了一通鍵盤後,說道:“這個人已經從我們皖城市轉走了啊?”
古明月向那個工作人員出示了手機截圖:“你看,住建部的網站顯示他還在你們皖城市的這家公司啊!”
“怎麼可能呢?”這位工作人員一臉的不相信。
他又敲了一通鍵盤後,滿臉納悶地自言自語道:“哎喲,是還在我們皖城嗎,怎麼會這樣子的呢?”然後抬起頭來問古明月:“他轉到哪裡去了啊?”
“上海。”
那個小夥子又搗鼓了一通後,實在是不知所以然,便站起身來,問另外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女工作人員。
那個女孩回答道:“他是跨省轉移。部裡的係統與省係統是不兼容的。我們這邊轉走了,部裡的係統當然是不會顯示的。”
“那該怎麼辦呢?”古明月問道。
“那你得問部裡。”
那個女工作人員始終是繃著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那我怎麼問部裡呢?”
“網站上不是有聯係電話嗎?”
“行,回頭,我問問部裡。謝謝。”
古明月一直是陪著笑臉,小心地問話。
上車後,因為辦事不順,古明月一臉的不痛快。
馬總很是不在乎地說道:“不要緊的,回頭問問朱局她們。”
從造價處出來之後,又駕車去一個叫做“城市之光”的小區。
按照導航的指示,已經到了,可就是找不到。
馬總打了一通電話後,說道:“掉頭,左拐。”
車子一左拐,就瞧見了一個寫有“城市之光”的小區入口。
我們沒進小區,車子就停在了小區門口。
沒多久,走來了一位中老年婦女,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樣子,一身的家庭婦女氣息,沒有一丁點大城市的洋氣。
馬總老遠就迎了過去,十分熱情地同她打招呼,從車上拿出一份肥城的特產。客氣了一下後,那個婦女收下了禮品。
我們再次出發,去皖城住建局。
馬總說道:“剛下那個人就是朱局。”
“噢。” 我應聲道。
她要是不講,我還真沒有看出來,其人與農貿市場買菜的大媽沒有兩樣。
馬總側了一下頭,說道:“今晚,除了朱局,那小孩外,還有兩個人。那兩個人要是自覺的話,就不應該讓那個小孩付錢。”
“是哎。”古明月附和道。
我想,那個小孩應該是朱局的侄子,另外那兩個人應該是上次一起去肥城的皖城住建局的工作人員吧。
在皖城行政服務中心挺順利的,我要辦事的那個窗口恰好沒人排隊,去了就辦理。
古明月遞過材料後,櫃台後麵那位一身職業裝的小夥子看了看我的身份證,又看了看我,然後在鍵盤上敲了一通後,說道:“可以了。”
我的二級建造師注冊資格就此注銷了。
天平建築公司,皖城住建局都有網上操作的動作,可居於中間環節的如西住建局,我卻沒有見到網上操作的動作。
真不知二級注冊建造師注銷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操作流程?哎,管它呢!事情辦成了就行了。
到此刻,我們今天的這一趟遠行,所要辦的事情,能夠辦成了已經辦成了;辦不成的,已經辦不成了,也就不用再去趕時間了。
此時才四點多鐘,還沒到吃飯的點。
馬總悠哉悠哉地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說道:“哎呀,油不多了,得去加油了。”
我本來就是一個路盲,又是在一個完全陌生城市裡,徹底地找不著北了。
車子在一個美食城的門前猶猶豫豫地停了下來。
說是去加油站,怎麼停在了飯店門口?嘿!這可不是我該操的心。
馬總象是在問我們,更是在問她自己:“應該就是這兒。”
車子開進了院門,裡麵有好幾家的飯店,正對著大門的那一家看上去最為大氣。
馬總將車子停在了美食城側麵的一個停車位上。
我們一邊聊著天,一邊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嚴冬時節,晝短夜長。不知不覺之中,黑夜已經拉下了序幕。
馬總說道:“我們還是去飯店等吧。”
一下車,立刻感覺到了冬天的寒意,兩個女人將圍巾纏了一圈又一圈。
古明月問道:“紅包準備了嗎?”
“準備了。”
馬總打開車門,從她的提包裡拿出一個紅包,數了一遝紅票子放了進去。好像是兩千元。
我有些納悶,今天來的人可不止一個,怎麼就準備了一個紅包?
我提了兩個禮盒,古明月提了一個,馬總提著兩個女人的包包。
馬總在前麵引路,進了那家最為大氣的飯店。
一進入飯店,便有服務員迎了上來,熱情地問道:“幾位?”
馬總說道:“應該有人預定過了。”
服務員將我們引至吧台處,前台拿過一本厚厚的冊子翻找起來。
片刻之後,前台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一位鄧總預訂了388包間。”
“對對對,就是他。”馬總十分肯定地說道。
服務員將我們引入了388包間。
兩位女士去洗手間了,我留在包間裡照看物品。
門被推開了,服務員領進來一位陌生人,一位小六十歲樣子的老太婆,拎著一個手提袋,手提袋裡裝著兩瓶酒。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旋即,這兩個人又出去了。
難道走錯了包間不成?
沒多久,兩位女士回來了,輪到我去衛生間了。
當我回到包間的時候,下午在那個小區門口見到的那個女人已經在坐了,馬總正熱情地同她攀談著。
不一會兒,進來一位小夥子,手裡提著兩瓶酒,另外的一個袋子裡應該是幾瓶飲料,後邊跟著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
我估計這位小夥子就是馬總她們一直說起的那位小夥子。
後麵那位跟班的,五十歲上下的樣子,也是一個沒混好的主啊!
馬總熱情地迎了過去,說道:“鄧總啊,恭喜你又添新丁啊!”順手遞過去早已準備好的那個紅包。
那個小夥子不肯收。
馬總故作生氣地說道:“這可不是給你的,是給寶寶的喜錢啊!”又抬頭看著朱局長說道:“朱局,你說是不是啊?”
朱局笑著說道:“是啊,是啊。”
小夥子這才接過了紅包。
正說笑間,一位大高個子走了進來,手裡也是提著兩瓶酒。
馬總,還有那位小夥子立即起身相迎。
馬總說道:“楊可是稀客啊!”
“哪裡,哪裡。”
這時候,大家並沒有坐在席位上,而是隨意地坐著,一邊聊著天,一邊等著人。
門又開了,這一次進來的人我見過,正是先前進來過又走掉了那位老太婆。這一回沒有服務員領著,就她一個人,手裡拎著的還是那個提袋,提袋裡還是那兩瓶酒。
包間裡自然又是一陣熱情的喧囂。
馬總熱情地說道:“陳姐姐真是越來越年輕了!”
這位看上去已奔六十的老太婆難道已經不止六十了?
“哪裡有馬總年輕啊!”這個女人臉上泛起了紅暈,有些羞澀地說道。
“哎呀,大家快入席吧。不要再東一個,西一個地坐著了。”馬總說道。
楊說道:“朱局長邊上的那個位子留著。”
這個位子留給誰啊?看樣子有一些身份。
大家落座之後,楊關切地問道:“今天事情辦得怎麼樣啊?”
馬總說道:“二級建造師的事情已經辦妥了,那位造價師的事情還有些麻煩。”
“噢,什麼麻煩?”
“明月,你跟楊彙報一下。”
古明月將在造價處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楊與朱局長都是一臉地疑惑,說道:“不應該的啊?”
楊掏出手機,看著朱局長說道:“造價處的陳處長今年夏天退了啊,現在是誰負責的,我還不太清楚。”
“哎呀,我也不清楚啊!”
楊抓著手機想了想,說道:“我來給他們的王主任打個電話。”
電話拔出去後,過了好一會子才接通。
“王主任到家了嗎?”
“在開車?”
一屋子裡的人都靜靜地聆聽著楊的通話。
一聽說在開車,馬總禁不住地搖了搖頭,小聲地說道:“人家在開車,算了吧。”
我也覺得楊應該會匆匆地掛掉電話,可楊主度是不緊不慢。
“我有一個朋友今天下午去你們那兒辦理造價師轉注的事情……”
這一通電話打得蠻長的,一桌子的人坐在那裡默默地看著楊。
在一桌子人的注視之下,楊結束了通話。
我以為打了這麼久時間的電話,差不多會有一個結果了。
楊一邊收起手機,一邊斯條慢理地說道:“王主任說他現在不在處裡,明天上班的時候,他去問一下情況。他說應該是由他們去協調這個事情,而不應該由你們去問部裡。”
馬總立刻有些激動地說道:“就是嘛,王主任說的這話在理,應該由他們去協調。我們去問部裡,部裡認識我們是老幾啊?”繼而又對古明月說道:“你趕緊跟楊要一下王主任的電話。”
楊又掏出了剛剛放入口袋的手機。
古明月在自己的手機裡存入了王主任的手機號碼。
馬總在一邊說道:“你明天一上班就給王主任打個電話,就說你是楊的朋友。第一時間把這個事情辦了。”
“好好好。”古明月連連點頭。
給人的感覺,馬總是古明月的領導;而據我先前的判斷,古明月是老板娘之類的人物,馬總是在人家手下混碗飯吃呢!
那一幫子人聊得挺熱烘的,可我跟誰都不熟,隻能是傻笑著乾陪著。到了這個點,我還真是有點餓了,可是人沒到齊,開不了飯。
冷菜已經上了好一會子了,一位服務員過來問道:“可以走熱菜了嗎”。
朱局長說道:“要不,我們不等了吧,他這個會也不知道開到什麼時候呢!”
楊說道:“哪能不等孫主任呢?”
馬總也一本正經地說道:“孫主任不到,哪能就開席了呢!”
那位老太婆也在一邊附和道:“要等的,要等的。”
那就接著聊唄!
我有些奇怪:局長、、科員都在這兒了,居於中間的辦公室主任怎麼會一直在開會呢?
就在我等得有些麻木的時候,一位男子風塵仆仆而來,手裡麵也提著兩瓶酒。
楊說道:“往裡麵坐,朱局長邊上的那個位子一直給你留著呢。”
這位男子說道:“不要麻煩了,讓她們三個閨蜜坐在一起聊聊貼已的話不好嗎?”
朱局長笑著說道:“還是孫主任體貼我們女同胞。馬總你往我這邊挪一下。”
就在那幾個女人挪位子的當口,楊衝著我們小聲地解釋道:“孫主任是我們朱局長的愛人。”
這位丈夫長得挺年輕的。
這夫妻二人都是公務員,妻子怎麼就顯得那麼的老氣,而丈夫卻顯得那麼的年輕?
這最後的客人一進門,服務員就跟了進來。
那位鄧總說道:“趕緊給我們走菜。”
孫主任往桌子上拿酒的時候,那幾個帶酒的都說:“喝我的,喝我的。”
孫主任打開的自然還是自己所帶來的酒,說道:“大家難得聚一聚,今晚都要喝點酒。把酒杯都放到轉盤上。”
皖城的那幾位男士都將酒杯放了過去,恰巧,他們都是挨著坐的。
孫主任說道:“馬總,你的杯子呢?”
“我晚上還得開車呢!”
“難得來一趟,今晚就不要回去了。”
她左右兩邊的閨蜜也是熱情地說道:“是啊,今晚就不要回去了,明天我們陪你好好在皖城轉轉。”
“不行啊,我家裡在裝修呢!建造師鬱風今天是請假過來的。”馬總調過頭來,向著我問道:“你今晚要回去吧?”
“最好是趕回去。”
“都有事。下次來的時候,再好好地瀏覽咱們皖城的大好江山吧。”
孫主任又說道:“讓他們回去就是了,你留下來!”
“不行啊。”
“那就說好了,下次來的時候,不要這麼匆忙地就走了。”
“一定,一定。”
孫主任問道:“你那個官司結束了吧?”
看樣子,他們之間還真是挺熟的。
“沒呢,又在起訴我們了。”
“法院不是調解過了嗎?”
“可不是嗎?”
“哎呀,怎麼沒完沒了了啊?”
“我跟法官講了,我們都已經陪了三百萬了;我現在連房子都賣了,再讓我賠,我是一毛錢也拿不出來了。”
“你那房子賣了?”
“是啊。這邊才賣,還沒過戶,那邊就漲了二三十萬,真是虧死了!”
“是賣虧了。”
“好在是我先前買的那個房子也漲了。”
“哪個漲得多?”
“我買的房子總價高嘛,所以漲得也多嘛!”
“那你不吃虧。”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這個房子還沒過戶呢,我可以毀約不賣了啊!為這個事情,我女兒我老公都說我沒有契約精神。我才不管他們那一套呢。”
“後來怎麼弄的?”
“買我們房子的是一對小夫妻,他們找了我好幾次,跟我說,他們是真心喜歡我們家的房子,一定要買這套房子。我這個人,心也比較軟,經不住人家磨,加了十萬塊,就賣給他們了。”
然後馬總又談起了她們家的裝修,她是如何的精挑細選。給人的感覺是喜歡就是硬道理,價錢並不重要。
提到了房子,馬總向著那小夥子問道:“你房子看得怎麼樣了?”
“先前,她懷個大肚子,看房子,搬家不方便;再說,那個租的房子也住習慣了,就沒搬。她生了之後,我匆匆忙忙地買了一個二手房,七十幾個平方,兩居室,先住著。”
“挺好的,挺好的。”
公務員也要租房子,買個房子也不容易?
孫主任端起酒杯向著馬總說道:“馬總,我敬你一杯,你可是如西的美女啊!”
“那是!”朱局長一臉的驕傲。
“哪裡,哪裡!”馬總嘴上推脫著,可是那種優越之情早已在臉上寫著了。
邊上的那位老太婆說道:“你們看,我就比她大一歲,一個還是小姑娘,一個已是老太婆,相差多大啊?”
老太婆是感觸頗深,一臉的無可奈何!
馬總趕緊安慰道:“馮姐姐,你現在氣色多好啊!臉蛋就象是削了殼的雞蛋,多水嫩啊!我們都很羨慕呢!”
老太婆的臉上又泛起了陣陣紅暈。
一開始,我還以為這三個閨蜜是忘年交呢!現在看來,他們年齡相妨,可能是同學吧。
孫主任很是豪情,一圈酒很快就敬下來了。接下來,就得找合適的人鬥酒了。這一桌子的人,也隻有楊是合適的人選了。楊卻是躲躲閃閃,敬他一杯,喝半杯;再敬,他就用客套的話化解你的酒。
孫主任將酒杯轉向了楊邊上的那位老太婆,有些感慨地說道:“我記得馮姐以前能喝酒的啊?”
楊接過話茬說道:“那是,你馮姐以前一瓶酒都不在話下!”繼而又轉向我和古明月說道:“你們馮姐以前是交通局的辦公室主任,能乾著呢!”
“過去的事就不提啦!”老太婆的臉上又泛起了一陣紅暈。
幾個喝酒的男人,見縫插針地都敬了一圈酒。
鄰座又敬了我一杯酒,並問道:“你是建造師?一建,還是二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二建,二建。”
“二建也挺值錢啊!在我們那兒,一年能掛幾萬塊呢!”
“是嗎?”我知道二建值不了這麼多錢,但還是對他報以一笑。
“二建哪裡值那麼多錢啊?一建還差不多。現在,二建多得都掛不出去了。”馬總立刻反駁道。
“我們那裡二建有兩三萬的。”我的鄰座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你們家是哪裡的?”
“淮南。”
“不可能。”
“是的啊!”
“不可能,不可能。”馬總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替鄰座感到有些尷尬,人家好歹是坐機關的,馬總一點也不給人家麵子。
我在想,馬總如此急迫地反駁人家,會不會是怕我疑心她們給我的掛靠費少了?
那幾個女人聊到了出行方式。
那個老太婆有些神秘地說道:“最近,皖城推出了許多公共自行車。”
朱局長著插話道:“我也看到了,前幾天,我還特意弄了一輛騎了騎呢!”
“怎麼樣?”
“哎呀,真是彆提了。一路走,一路晃。我兒子說,趁早彆騎了。我這個樣子,遲早要出事,害了自己,更是禍害彆人。”
“瞧你兒子說的!”
“我兒子說我的地方多著呢,說我啥也不懂,就是老太婆一個了,最好就在家裡呆著,彆出去了。”提起兒子,朱局長一臉的幸福樣,她又轉向那個老太婆問道:“你的自行車騎得怎麼樣?”
“哎呀,你還能歪歪扭扭地騎回家呢;我是騎上去就倒下來了。我這一輩子,看樣子隻能是開開小汽車了!”
“我跟你一樣,就騎過那一次,就再也不敢騎自行車了。”
好象開小汽車是一件讓人委屈的事情似的,這豈不是含著冰糖說苦嗎?
大夥兒無關痛癢地聊著天,朱局長想起了什麼事,轉向楊壓低聲音說道:“王局長就要退了。”
楊跟打了雞血似的,立刻來了精神,探著頭問道:“真的嗎?這個消息可靠嗎?”疑問之中透著滿滿的興奮。
“人事處已經找過王局長了,很快就要辦手續了。”
馬總在一邊說道:“楊有機會晉升了啊!”
“這個事情還得需要朱局長多多進言的啊。”楊端起酒杯說道:“我先敬朱局長一杯。”滿杯酒一飲而儘,沒有絲毫先前的扭捏。
馬總笑著說道:“朱升職後,得請客啊!”
“那是當然的,到時候你馬總一定要來啊?”
“我肯定來。”
“這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個天花板。”楊滿臉的意味深長。
古明月說道:“加工資到是次要的,名譽上那可是不一樣的啊!”
楊可不同意古明月的說法,滿臉認真地說道:“名譽不名譽的到不重要,退休工資可不一樣啊,上了局級那差彆大了去了。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啊!”
“是啊,是啊。”滿桌子的附和聲。
楊再次端起酒杯,滿臉誠懇地說道:“這個事情,朱局長您一定得幫幫忙。”說完,又是一飲而儘。
孫主任很是羨慕地說道:“還是你們住建局好啊,大家都有機會!”
朱局長有些得意地說道:“那是,我們局的領導在晉升之前,都是寫過承諾書的,到了年齡就退下來。”
孫主任很是失落地說道:“我們局的領導沒有一個提前退下來的,不到退休那一天,絕不下來。弄得大家一點希望都沒有,積極性嚴重受挫啊!”
楊主動地向孫主任敬酒,以示安慰,這一次是一飲而儘。孫主任也是乾了杯中酒。
時候不早了,馬總說道:“我們得走了,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得趕呢。”
那幾個人又是一番挽留,也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
那三個禮盒分彆給了鄧總、楊,還有那個老太婆。當然了,又免不了地要客套一番。
上了車就要加油,我便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馬總說道:“出了這個大院子,沒多遠就上高速了。我們就在服務區加油吧。”
“朱局長的愛人是城管局的辦公室主任。你們知道嗎?朱局長比孫主任整整大了十歲!”
“啊?”我與古明月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怪不得孫主任看上去要比朱局長年輕很多呢,原來是老妻少夫!
“朱局長是孫主任的大學老師。”
我說道:“要是在農村,女的比男的大十歲,是很難想象的!”
“可不是嗎?當時,孫主任的家人是不同意的,孫主任頂著非常大的壓力才娶了朱局長。”
正說著,車子在一座橋上停了下來。原來是大橋正在維修,讓我們繞行。
車子下了高速,七拐八繞後又上了高速。
我問道:“還有多少油啊?”
馬總看了一下油表後,說道:“油表上顯示還能開80公裡。到第一個服務區,油肯定夠了。我老公特彆煩車子在路上沒油了,我的車子要是在路上沒油了,肯定要被他罵死。昨天晚上,我特意將油箱加得滿滿的。”
馬總一邊開車,一邊繼續跟我們聊天。
“鬱風,你覺不覺得鄧總這個小夥子很活絡啊?”
“是的。”
“你知道嗎?他這是二婚。”
“是嗎?”
“她老婆跟她母親說,她找的這個人是一個小老板,四十多了。她母親說,不要瞎說,人家成天跑工地,很辛苦的,曬得黑一點,哪裡就象四十多了啊?”
我有些納悶,堂堂的公務員,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還要說成是小老板?
“臨結婚之前,鄧總找了他嶽母好好地談了一次。他說,媽,我想來想去,覺得不能再騙你了,不然的話,日後無法麵對你。我的確是二婚,歲數也不小了。他嶽母很是不相信地說道,你可不要瞎說。鄧總說,剛才你在外麵見到的那兩個男孩,大一點的,是我哥的小孩,小一點的,是我兒子。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了?”
“他嶽母立馬暈倒了,送到醫院搶救去了。”
我感歎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嶽母又能說什麼呢?這小子挺會把握火候的!”
“不過,他也有點懶,隻做皖城市區工地的活動板房;下麵各個縣市,他都不去。就憑他姑媽的關係,他要是去的話,業務還不是呼呼的啊。我問過他為什麼不到下麵的縣市發展業務,他說就皖城市區的業務量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到是知足常樂。”
我這才明白,鄧總不是住建局的。我說嘛,堂堂的公務員還會租房子?買個房子,還用得著那麼的瞻前顧後?
“我認識鄧總完全是一種巧合。兩年前,他陪他老婆去省城瞧病。我外甥給我打電話,讓我招待一下,說他姑媽是皖城住建局的局長,這可是一個機會。一開始,鄧總不肯出來。我外甥跟鄧總說我是他親小姨,家裡人,不要緊的。他這才肯出來。我請他們去了狀元樓。有了鄧總這層關係,我這才跟朱局長交上了朋友。”
我忍不住地問道:“朱局長是鄧總的姑姑,那他們怎麼會一個姓鄧,一個姓朱的呢?不應該是同一個姓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啊?”馬總立刻反駁道。片刻之後,她象是反應過來了,嘀咕道:“好像是的哦?”
皖肥高速到處在修路。我們現在所行的這一段路僅剩下兩股車道。一眼望不到頭的黃色路障,路障外麵在擴充路基。高速公路幾乎成了停車場,車子一輛緊挨著一輛,那個速度不比爬行的小烏龜快多少。
古明月笑著說道:“馬總,你早就在建築行業布局了啊?”
“哪裡啊,我也是涉足了這一行業,才去找關係的。不過,朱局長這邊,我們一直是當朋友處的,也就是最近才走走她的關係。”
馬總有些得意地說道:“我們今天還是挺順的。”
古明月應聲道:“是啊,鬱風的這個二建注銷折騰了好長時間了,今天總算是搞定了。”
馬總放低聲音說道:“其實,我們隻需要他的安全員c證,二建證書我們是夠的。不過,他的二建不注銷,他的安全員證,我們也用不了。”
什麼啊?搞了半天,他們隻需要我的安全員c證!他們用了我的安全員證,我的二建證書就沒有辦法再用了。其實我在意的是二建,而不是安全員證。我屁顛屁顛地跟著她們忙了一天,其結果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隻是為她人作嫁衣!她們要是不講,我還不知道呢!這不是騙人嗎?我也不好發火,因為我的兩證必須在同一家單位。要想二建掛出去,還得依靠她們。真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我說道:“古總啊,我現在的社保關係可以隨時停掉,也可以隨時再轉回來。”
馬總有些不解地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古明月說道:“鬱風的意思是說他可以隨時配合我們掛靠二建。”
掛靠二級建造師,社保關係得先轉過去。外地的話,可以同時交兩份社保。要是同城的話,就不行了,必然停掉正常的社保關係,然後轉到掛靠的這家公司,多半的人是不願意停掉自己正常的社保關係的,所以掛靠建造師基本上都是去外地。
我告訴她們,去哪裡,我都可以配合她們,是在委婉地告訴她們,儘快幫我將二建掛出去。可是,人心隔肚皮,大家都是在考慮自己的利益。她們在多大程度上,將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不好說啊!
不經意間,我看了一眼右側的窗外,禁不住地大喊一聲:“服務區!”
因為在修路,那些個顯眼的招牌早就拆除了。當我發現的時候,車子已經到了服務區的跟前。若大的服務區,僅留了兩三個車身那麼長的入口。
我們的車子還在內側的那股道上了呢,要想變到外側還真不容易。
儘管打了轉向燈,可外側的車子根本就不讓你,後麵的車子在不斷地按喇叭。
好不容易才變到了外側,可車子已經過了那個入口了。
馬總準備倒車進服務區。後麵車子的喇叭按得更加的響了。
在這個地方倒車,的確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舉動。
我與古明月都禁不住地大聲說道:“馬總,高速公路上不能倒車。走吧,去下一個服務區。”
“好吧。”馬總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停止了倒車,又繼續前行了。
我問道:“還有多少油啊?”
“67公裡。”
“一個加油站的距離通常在三四十公裡左右,應該夠了。”
“油表顯示67公裡,開不到67公裡啊,回路裡的油是不能算的;不過,開個三四十公裡應該是沒有問題。”馬總信心十足地說道。
擔心不能及時變道而再次錯過加油站,我們的車子一直沿著外側車道行駛。
路途漫漫,繼續聊天。
“鬱風啊,你記住我一句話,車子不一定要買多好的,但保險的保額一定要買得高高的。你彆看我這個車子破舊,但保險我買得很高的。當時,那個車子的保額要是高的話,我們也不至於要拿出這麼多的錢。現在可到好,我名下一套房子都不敢有。買個房子,不敢寫我的名子,也不敢寫我老公的名子,連我女兒的名子都不敢寫。”
“那怎麼辦?”
“寫我爸的名子。”
“啊!”
“我們已經夠不錯的了,陪了三百萬。要是換成其他的人,哪裡會賠這麼多!”
“是啊,是啊。有時候好人真是不能做,前一段時間我就碰到了一件倒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