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遊回來的一個周末，周小勇帶著作業本又跑到鄭然家“蹭寫作”。他一邊翻著習題冊，一邊隨口問：“哎，最近你怎麼老是發呆？上課連隔壁班喊你打球的消息都沒聽見。說實話，是不是喜歡上誰了？”
鄭然手裡的筆頓了一下，本能地抬頭反駁：“誰說的！你彆亂想。”
“還否認？”周小勇眯著眼，“上次運動會多拚命啊，還有春遊那事兒……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對葉靜有點意思？”
聽到葉靜的名字，鄭然愣了一秒，然後慌忙正色道：“你彆亂說，她那麼厲害，跟我能有啥關係？我們也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周小勇看了他兩秒，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鄭然的肩，“好吧，那你就繼續普通著吧，說不定過兩天林天昊就要正式追她了。”
這句話就像一塊石子丟進了鄭然心裡平靜的水麵，激起了層層漣漪。
他突然坐不住了，敷衍幾句後把周小勇匆匆送出家門。一個人站在房間裡，他望著書桌上攤開的作業本發呆：林天昊？追她？……自己是不是得做點什麼？
這是鄭然第一次正麵直視自己的情感。他終於明白了，他喜歡葉靜——不僅僅是喜歡，而是那種讓他心動、讓他願意改變的情感。隻是這份情感像一團迷霧，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靠近，甚至不知道葉靜會不會看見他這份心意。
周一上課，林天昊果然主動出擊了。
午休時，鄭然坐在座位上，默默趴著啃餅子的時候，抬眼掃到林天昊走到葉靜身邊。他手裡拿著兩本厚厚的參考書，笑得陽光燦爛：“葉靜，這幾題我覺得你會感興趣。一起探討一下？”
葉靜沒有拒絕，一如往常地淡定點頭：“好，給我看看。”
兩人坐到一邊，安靜地探討起試題。而林天昊低聲講解時，臉上帶著明顯的得意，周圍幾個同學也投來了意味深長的目光。
鄭然眼睜睜看著，卻什麼都沒法說。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明明沒有理由，但酸澀感卻一點點湧上來。他心裡不斷重複著：他們隻是討論學習，沒啥的，沒啥的……
可是論學習上的“靠近”，鄭然是無論如何插不進去的。他連那本書的名字都沒見過，更彆提和葉靜像這樣用數字和公式交流。
這時，許真真走了過來，拍了拍桌子：“鄭然，彆偷看彆人啦。下午數學考試，你複習了嗎？”
“啊？”鄭然回過神，“哪門子考試？”
“果然！你肯定又忘了吧。”許真真歎了口氣，把數學練習冊放到他麵前，“快做點題目吧，不然你等著劉老師找你家長吧。”
鄭然抓起筆，卻莫名有些心煩意亂。他知道，許真真是真的關心他，但此刻他卻提不起任何興致。
下課後，放學時意外發生了一幕。
葉靜的書包拉鏈沒拉緊，一疊紙掉了出來。其中有些試卷散落到了走廊上，林天昊眼尖，看見後立馬彎腰幫她撿起：“葉靜，怎麼這麼馬虎？這些不會丟了答案吧。”
葉靜的臉微微紅了一點，應了一句：“謝謝。”
但另一邊，鄭然順手撿起了掉到最遠處的一張試卷，當他看清試卷上的內容時，愣了一下。這張空白試卷已經被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公式推導和筆記——葉靜獨有的筆跡。
“這……是學校競賽的材料？”鄭然低頭問了一句。
葉靜點點頭，目光平靜地看向他：“是。我一直在複習。”
林天昊看到這一幕，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說道：“她一直很認真。我在課外輔導時也見過她記筆記的樣子，真的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鄭然，你得加把勁啦，努力才能跟得上我們葉靜的……”
這句話看似無意，卻暗藏輕微的火藥味。鄭然聽出來了，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他原本握著試卷的手微微收緊，但隨即又鬆開，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說得對，我是差挺遠的。”
鄭然將試卷還給葉靜，低聲說道：“彆丟了，挺重要的東西。”然後便轉身離開，徑直拐入樓梯，背影顯得落寞而沉默。
葉靜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林天昊遞過試卷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鄭然看起來被嚇到了，可能覺得學習壓力太大吧。不過，咱們還是得考慮第一名——這次校際競賽我和你合作，一定能拿到最好的成績。”
他語氣輕鬆，仿佛全然不在意剛剛發生的一切。然而葉靜卻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鄭然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某一天課間，葉靜收到一通電話。她拿著手機迅速走出了教室，站在走廊儘頭的窗邊。鄭然偶然經過，見到她似乎在跟誰爭論，步伐不由放慢。
“沒有彆的辦法嗎？”葉靜壓著嗓子，語氣裡少有的焦急，“我爸回得這麼遲，費用再拖下去會有影響的吧。”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葉靜沉默片刻後低聲道：“好，我想辦法籌齊……謝謝您。”
掛斷電話後，她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有些泛紅的眼眶。顯然這段通話對她不是件容易的事。鄭然站在角落，沒有出聲，但內心卻掀起了小小的波瀾。
“她看起來……和彆人完全不同，原來也是有難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