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身形一晃,她素日隻道元清漪溫順乖巧。
哪曾想此女今日竟似瘋犬,亂咬一氣,她難道不知此事若揭露開來,兩家顏麵何存!
眾人聞此秘辛,皆麵露驚愕之色。
此前早有元家小姐被換的傳聞,後漸平息,未料今日再起波瀾。
“元清漪,你……”元忠毅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正要怒聲斥責。
不想元清漪出言,截斷了他的話語。
“清漪自知不配留在元家,更配不上霍家,今日便當眾斷親!”
說罷,她手中匕首探出,猛地劃開一截喜服,再無半分留戀,將其狠狠擲於地上。
元清漪俯身,重重磕頭,跪地不起。
霍北東瞧見女人決然的神情,神色一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舒鸞的真實身份曝光,否則極有可能影響霍家的盛譽!
二夫人冷冷一笑,老爺方才之言,已然表露態度,這元清漪斷不能再留。
“休得胡言,我元家唯有舒鸞小姐,你不過是沾親帶故,老爺好心收留,竟敢大鬨婚宴,成何體統!還不快將她拖下去!”
下人上前,欲強摁元清漪,少女卻紋絲不動,目光平靜如水,直直望向元忠毅。
那眼神,仿若利劍,直刺其心。
元忠毅心底一揪,隱隱覺著,若不阻攔,恐要失去此女。
他隻是暫時無法為她撐腰,她怎能如此決絕,與元家斷親!
難道父女之情,她全然不顧了嗎!
他唇瓣微顫,最終無奈揮手。
“將人帶下去。”
元清漪冷笑,決然轉身,既然父親如此無情,那彆怪她全然不顧家族顏麵!
暗自算著時辰,也該到了。
正思忖間,不遠處傳來下人的高聲通稟:“翊王殿下到!”
此聲仿若平地起驚雷,刹那間,眾人目光皆尋聲而去。
霍北東神色一僵,此前父親傳信,邀翊王參與今日婚宴,翊王並未應允。
不想今日翊王竟不請自來!這本是霍家的榮耀,可眼下鬨出這等卵子,如何是好!
元清漪挺直身軀,轉身向遠處眺望。
方才那番言語,乃是她故意刺激元忠毅,如今她毫無根基,暫需倚靠元家。
可要想在元家站穩腳跟,非得倚靠他人助力不可,而此人,便是翊王!
前世雖知曉翊王會出席霍家喜宴,但為防變數,她提前將一封書信送至翊王名下的情報店鋪,而後趕赴恒勇侯府鬨事!
果不其然,他來了!
但見數百名將士開道,一輛豪華馬車緩緩停下。
微風輕拂,車簾一角被撩起,露出車內男子的側顏。
他一襲白色長袍,潔淨若霜雪,緩下步來,衣袂輕拂,仿若流淌的月華。
俊美容顏仿若上天精心雕琢的美玉,眉似含黛春山,仿若清冷山間誤入凡塵的謫仙。
淩天翊抬眸,周遭人群熙攘,他卻一眼便望見立於正中的少女。
一襲大紅色的婚衣浸染鮮血,她的小臉雖粘著鮮血。
卻難掩眉眼間的堅毅不屈,仿若璀璨星辰。
如果沒有猜錯,她就是給自己送信之人,此女絕非等閒之輩!
兩人眸光交彙瞬間,元清漪心底明了,他定是收到了自己的書信!
“拜見翊王!”霍北東與元忠毅對視一眼,快步上前,將元清漪的身影遮擋。
元忠毅沉著臉,揮手示意下人將元清漪帶走。
“不知翊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進!”霍北東強擠出笑容,快步上前。
翊王的母妃乃霍家嫡女,現如今是當今玉太妃,身份尊貴無比。
有這層關係在,他篤定翊王不會插手此事,畢竟此事關乎霍家顏麵。
淩天翊點頭,並未移步,而是溫聲開口質問。
“方才此處好生熱鬨,本王好奇究竟發生了何事?”
霍北東忙回應:“不過是些鬨劇罷了,不值得王爺您費心。”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慘叫,隻見原本禁錮元清漪的下人,手腕竟硬生生脫臼。
元清漪輕輕拍手,轉身朝著淩天翊款步走來。
“清漪!此事等回去後,為父必為你做主——”
元忠毅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腕,聲音極低地說道。
卻不想元清漪看也不看他一眼,冷漠地拂開他的手。無論為她做主,那她便為自己主持公道!
她一步步朝前走去,卻讓元忠毅感覺她離他越發遙遠!
元清漪徑直走到淩天翊麵前,恭敬行禮。
“民女元清漪見過翊王,還請王爺為我做主!”
淩天翊垂眸望向她,從第一眼看見,他便確定此女是給人送信之人!
他的情報組織極為隱秘,非親信無人知曉,她為何知曉,還有書信上的內容……
他斂去眼底驚濤駭浪,沉聲質問。
“你便是元清漪,有何冤屈但說無妨。”
元清漪從懷中取出身份令牌,雙手遞上。
往昔她在成婚之日帶著此物,原是想給自己留個念想,卻未曾想竟成了前世害死自己的凶器!
元忠毅瞧見這一幕,瞳孔驟縮。
之前他曾許諾清漪,大婚之日當眾公開她元家嫡女的身份,並給予她代表家中嫡女身份的令牌,不曾想她竟將此物帶出!
“你是元家嫡女?但本王記得,今日與霍北東成婚之人,便是元家嫡女!你為何在此?”
元清漪跪地不起,聲音鏗鏘。
“回稟翊王,我出生時遭人調換,從小並未在元府長大,故身份未曾對外公開,今日大婚險些慘死,更被人搶奪夫婿,還望翊王為我做主!”
“此事屬實嗎?元尚書?”淩天翊轉而望向元忠毅。
他此番前來,本是為顧全霍家顏麵,順便解書信之謎。
卻未料到竟聽聞如此消息,著實令人震驚!堂堂尚書府竟會如此對待嫡女!
二夫人神色一急,脫口而出:“她不是,她是……”
話音未落,元忠毅一巴掌狠狠甩在二夫人臉上。
二夫人疼得驚呼出聲,身形踉蹌摔倒在地,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元忠毅!
元忠毅望向元清漪,眼前少女一改往日懦弱模樣,陌生得讓他心生寒意。
她此舉哪裡是想斷親,分明是想借此逼自己公然承認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