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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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1、

一般而言,我的生活很有規律,除非是遇見了吳壽他們,就像是突然之間撞上了一列正在行駛的火車,整個人都是一個失重的狀態。

都說人是一個矛盾性的動物,譬如你的生理是極其厭惡這種極限的拉扯感的,但是心理上你卻期待,期待在一潭死水般的生活裡有幾道波瀾,看上去是翻騰的,熱鬨的,有溫度的。譬如此刻,我們一個個緊張的要死,在門口幾乎癱軟在地的吳壽卻像青鬆一般挺拔,他近前數步,昂起脖子,和差猜麵對麵而站,像極了太極殿屋簷上對壘的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吳壽淡淡地問:“錢,要多少?”

差猜露出了一大片黑色的門牙,舔了舔齒壁掛著的一根青菜葉,大聲道:“不多,一個小目標嗬嗬,不過,我要的是美元!”

這話一出,不僅我和夏天幾乎癱倒,保持鎮定的吳壽也是身形晃了一晃。1個小目標的泰銖他也許沒問題,但是美元就夠嗆。

這差猜也許根本就不想談,是要找個借口將我們一網打儘。

夏天嗅了嗅鼻子,眼角上挑,惱火地看了差猜一眼,突然抬高八度揚聲道:“1個小目標,還是美元?你咋不上天呢?欺負我們幾個外地的噴子真的有意義麼?”他的這種眼神我隻在高一的時候看見過,那時候一個高二的混子叫做侯有財,不知道是不是命中犯太歲,夏天一下課就會遇見他,在校園裡稱王稱霸的侯有財就會找出理由跟他索取香煙,沒有就狠狠地打他一頓,打到他渾身打擺子。那一段日子夏天眼神一度飄忽,總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突然有一天,那眼神變得凶狠無比,到了晚自習的時候,他很是舒展地仰躺在桌子上,用一本語文書蓋住整個麵部,身子還在有節奏地晃呀晃

當時何金不解其意問:“這狀態是為毛?混子的事情解決了?”

夏天沒吱聲,吳壽輕輕推開了他臉上的語文書,他正睜著眼睛,充血的眼神讓人難忘,是那種陰鷙裡帶著凶狠,還有一絲舍我其誰的霸道。

第二天傳來了侯有財退學的消息,據說是在晚自習上學的途中遭遇了伏擊,一人拿著磚頭,一人給他套了黑麻袋,有關後腦的敲擊沒有造成重創,隻是形成了短暫的暈厥。但是後來這麻袋被人找到的位置讓侯有財徹底喪失了報複的想法,他是被給扔在了運河岸邊最後的一塊岩石上,他的運氣不錯,隨便一個翻身就可能喂魚,根據這河流的流速,也許喂的還不會是本地的魚。

岩石的旁邊還有好幾個煙頭,伏擊之人對於是否將他一腳踹入運河,應該是猶豫過,經曆過生死一線的侯有財徹底崩潰了,選擇退學,退避三舍。我們下一次再看到他的名字,竟然是在小城捐贈慈善榜的首頁,那是題外話,不值一曬。

麵對有些咄咄逼人的夏天,差猜有片刻的疑惑,像極了當年侯有財的眼神,旋即哈哈大笑:“你小子倒是有幾分膽色,差點把老子給嚇著了!不過,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是龍,你也得給老子盤著!”

夏天輕輕一腳將身邊的啤酒罐踢飛,混不吝地挑釁道:“談不攏,那就彆廢話了,動手吧!”

差猜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身後的小弟們已經開始變得蠢蠢欲動,我聽到了幾聲極為清脆的鋼管敲地聲,那一刻頭皮發麻,卻不得不上前一步,站到夏天和吳壽的旁邊

2、

我可以給你講一下當時的情況。

20個人將我們團團包圍,給人一種濃鬱的窒息感。

光頭差猜已經被擠到了後排最安全的區域,那些小弟渾身散發著荷爾蒙和多巴胺,表情很是跋扈,鋼管和狼牙棒高高舉起,一副輕敵之態,也許在想不過消滅眼前幾隻小螞蚱而已。

此刻,吳壽說話的聲音已經像蚊子聲一般小,隻看得見他的嘴在動,在呢喃,在絮絮叨叨,卻是誰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隻是他的眼神還是保持著專注。

暴走狀態的夏天撓了撓頭,低聲問我:“什麼毛病,這丫的居然在祈禱?”

吳壽呸了一口旋即轉過頭來:“稍安勿躁,再堅持一會,救兵就到了!”

“救兵?哪裡來的救兵,你報警了?”我和夏天異口同聲地道。

看吳壽不理會,夏天還惱火地接了一句:“從天上來,還是下麵?”

“老大,動手?”看吳壽故弄玄虛,差猜的頭號打手象鼻忍不住了。

差猜清清喉嚨,剛準備發號施令。

“蓬”一聲槍響,他頭頂的一盞射燈被擊中,火星從空中灑落下來,一戳甚至落在了他的敏感部位,他上躥下跳的樣子像極了焦躁猴子。

旋即,這封閉倉庫四周的門被人齊齊打開。

“轟隆轟隆”的聲音傳來,幾乎要震碎我們的耳膜。進來的是那種被改裝之後宛如坦克一般的悍馬敞篷,馬力達到驚人,聲浪也無敵,後麵還跟著數輛大卡車。

又是一聲“蓬”的槍響,吊著何金的繩索被打斷,夏天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避免了二次傷害。

救兵到,形勢逆轉。

頃刻間,從悍馬和卡車上下來了100多人,這些人速度極快,紛紛擠了進來,將原本寬敞的廢棄倉庫擠壓得像個罐頭。為首的是一名女子,梳著馬尾,戴著墨鏡,手裡拿著一把cs手遊裡麵幻神狙一般的玩意,待她走近,凝視了我們一眼,我和夏天差點摔倒在地。

這女子不是旁人!竟然是吳壽的女神,以溫文爾雅聞名的肖綽。

我的神,這個反差也太他麼的大了,讓人一時半會之間無法反應過來。我們就像中了某種魔法似的呆滯下來,目光看往身側的吳壽。

吳壽此時的爪子也是無處安放,然後道:“一如所見,去緬北我之所以如此威風,其實是狐假虎威。家裡的兩個老大給力,一個是漂亮國的總公司,一個是肖大女神,我就出了個場而已。”

聽到家裡二字,何金鼻孔朝天,悶哼了一聲。

夏天則一臉的不可思議:“所以,你們去緬北不是談判的?”

吳壽像是一個認錯的孩子,點頭:“原本是想談的。我們總公司的力度差一點也夠了,但是對方不講武德,臨時加價,反水了小綽就動用了b計劃。”

“b計劃?”

吳壽斜了一眼正在瑟瑟發抖的差猜,略微抬高了聲音,剛好可以讓他聽到:“嗯,滅了一個園區!”

聞言,差猜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肖神,我不知道他們是你的人,要是知道,給我差猜十八個膽子,我也不會招惹他們的!您說,要打要殺,全聽你的。”

“肖神?”我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

肖綽轉過頭來,微微一笑,她的聲音就像黃昏時的小風,很是溫柔,“蓬蒿,你是曆史大神,不會不知道吧,肖綽這個名字在古遼國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皇太後!她老人家就是我肖綽的榜樣,隔代偶像!”

很霸氣的介紹,如同在晴空打了個霹靂,我尷尬一笑道:“你就說你是遼太後轉世我也不敢辯駁的。”

肖綽走近,套著我的耳郭,用一種極儘酥麻的語調道:“蓬蒿,扮豬吃老虎,真的很好玩麼?”

我攤攤手,不置可否!

肖綽掃了一眼吳壽,旋即那眼光平著掃視著倉庫裡差猜的一眾小弟,突然,她轉過身,彎下腰,目光直勾勾地盯住跪在地上的差猜,俏皮的眼睛越眯越小,兩個嘴角則不管不顧地往上一翹,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鼻腔裡輕輕一哼,聲音不大,剛剛能叫他聽見。

“差猜,如你所願吧,1個小目標,買命!我不要美元,我要人民幣!”說完之後,速度極快地一槍,將和何金發生關係的木業擊倒在地,那是眉心的一槍,又快又狠。

木業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死翹翹了。

差猜聞言,頓時麵色如土。這一腳算是踢到鐵板上了,顯然和我們一般,這個小目標他也沒有,看著他在地上如篩糠一般顫抖,肖綽的纖手突然向後一彆,沒有用力地揮了揮。瞬秒之後,他和小弟都被人生生拽出了倉庫。

處理完倉庫裡的事情之後,肖綽那美麗的眸子突然之間又掃向我們,沉聲道:“你們知道麼?我打小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個性,即便是校園裡,那些欺負過我的,讓我不爽的,我都會在一個小本本上劃一個叉,以示甄彆!我變得強大,這叉叉標簽越多,他人就越危險。”

夏天一臉壞笑,好死不死地問了一句:“那吳壽幾個叉?”

肖綽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揮手,帶著手下全部上了悍馬車,然後聲音從極遠處傳來:“回國之後無法完成對我的承諾,就是三個叉!”

“裝神弄鬼,叉你老母!”

女魔神走得很遠了,何金才又噴了一句,噴的咬牙切齒,全然不顧自己滿麵傷口的疼痛。

夏天還是饒有興趣地問吳壽:“這三叉到底是什麼級彆?”

吳壽一哆嗦,沒有回複。

3、

我們攙扶著走出了這個血腥的倉庫,到了門口的時候,何金忍不住回頭看了地上的木業一眼,他的身體不自覺地一顫。

4、

以上的事情是回國之後一次酒酣之後,我和夏天在閒聊時談到的。

當時我們在一個叫做“魔芋”的沐浴中心休閒大廳喝酒,麵前有一個酷似肖綽的影子飄過,我們不約而同地講到了這個話題。

講到這裡,夏天突然問我:“老周,你說這吳壽到底答應了她啥?”

我搖搖頭,雖然不知道答應了啥,但是以吳壽的個性,即便是20年後,這個女神心目中的第一他也還是要爭取的。我眼睛瞟了一下鬨鐘,時針已經指向淩晨1點了,窗外是點點燈火,酒吧在偏僻的九龍大道旁,不時有車輛忽一下經過。

我反問:“你說這喜歡給人畫叉叉的遼太後到底都經曆了啥?“

夏天皺了皺眉心說:“都畢業20年了,一切皆有可能!“說完,把空酒杯一轉:“這何金還來不來,是不是走錯屋,去了女浴了?“

他剛想大笑,卻迎麵對上了何金空洞的眼神,他嘴角擠出一個弧度,看著夏天道:“我是一個很好笑的人,是麼?”

夏天點頭:“你是的!”

“曹!”

何金暴起,差點沒把一旁的椅子砸他頭上,幸虧我位置好,起身快,一把攔住了他。

夏天一點都沒動,他的表情有些輕蔑,甚至接下來的半天都沒有起身,他隻是蠕動著倒了一杯啤酒,一口喝乾,輕輕摸了摸自己一直掛著的臉,使勁地把它往上推,推到了一個滿麵帶笑的狀態,問:“行了吧?”

“老子才不跟一個傻逼一般見識。”

何金看到這副尊榮之後,也選擇了默然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冷靜地道:“我們應該幫幫吳壽,這禍與我們有關,不能讓他一個人扛!“

夏天佯裝不解,問:“什麼禍,三個叉叉麼?”

何金國字臉轉過來,一本正經地答:“你們說的那個遼太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視殺人如兒戲,簡直太誇張了!至少我們得知道她想讓吳壽幫她做什麼,是感情的事情,讓他們自己玩,但是裹挾我們的兄弟做違法犯罪的事情,這我看不下去。“

夏天聞言也突然正色:“正有此意。“

“老周,瞎看什麼呢,到你表態了。“ 夏天一把把我的手機搶過來,扔到不遠處的窗台上。

此刻,上麵剛好傳來她的消息,說航空路變天了,上層角逐的結果是幾個和我友善的頭頭腦腦被上麵換了個遍,新領導讓我火速歸隊,否則以曠工論處。

他麼,這就是一個下馬威吧!

我抬起頭:“我明天去銷個假,然後繼續請,我們去一趟省城,吳壽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多少叉叉我們也給他分擔。“

何金一臉嚴肅,連連點頭。

夏天猶豫了一下賤賤地問我:“老周,若這個叉是代表那兩個賤貨私通的頻度,你也扛?”

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腳,這一腳原本是打嘴的,低了點,踢了他的屁股。

與喜歡插科打諢的夏天不同,何金是嚴肅高效的,他比較講究步驟和計劃,想了想他道:“兩個原則,一是動用資源,悄咪咪地查,不能讓吳壽反感。二是儘量避開那遼太後,見到她我總感覺身邊冷颼颼的。”

“等會!“

夏天突然低聲叫了一句,“你們先聊,我出去一會。“

看著他急匆匆地跑出大廳,何金奇怪地問:“他是遇見鬼了麼?這大廳我沒看見有人經過啊?”

我心不在焉地說,“他去的那個方向,應該是包廂!“

何金說:“發情了吧!想去亂搞一通?這不就是他的本性麼?“

我攤攤手,說我不知道,不過你也知道的,這夏天的品位一直忽上忽下的,在這洗浴裡發生點什麼,我也絲毫不足為奇。

何金打了個哈欠,說不聊他了,我眯會,明天要上班,還要請假,那是兩個浩大工程。

5、

那天夜裡,夏天慌慌張張地回來了,撥弄了一把何金,又推了推我,我們都在裝睡,都沒有理會他,何金演技發作,竟然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我也閉著眼睛卻有點失眠,頭腦中閃現出她的樣子那靈動的眼神像是天邊的星星,很璀璨,卻又那麼遙遠。

清晨,我卡著點回到了單位,在電梯裡遇見的她,她有些驚愕地問,“回來了?”

我木訥地點點頭,旋即問:“你怎麼在這?找領導有事?”

她搖搖頭,驚奇地問:“你不知道麼?我調回城上班了!現在和你一個單位。”

“納尼?”

我說我沒有接到通知啊,老王這家夥也太不夠意思了,一不小心將自言自語說了出來,她嗬嗬一樂道:“蒿哥,你的消息真滯後,老王已經不在這裡了,他也去了局辦。就是借的這次人事調整的東風,家裡找了人,我現在在你下麵工作!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下麵?”這話說得,幸虧我不是夏天,不然肯定要借題發揮!

我們進入了同一個樓層,她的工位就在我對麵,很好的一個視角,她坐定之後嘻嘻一笑,慨歎人生的兜兜轉轉。

我也靜靜地看著她,像是看到了自己人生裡接下來的一個長篇故事。這故事原本是凝滯的,如何開篇都思考了很久,在思考的時間裡一度做到了心如止水,安之若素,隻是慢慢去捋開一個線索,推動故事進程的時候卻變得慌慌張張,不知所措。

她問:“你在發什麼呆?”

然後一把搶過我手中的銷假單和請假條,她瞪大了靈動的眼神:“我去,剛銷假又請假,這麼神奇的麼?是根本不想看到我的節奏啊!”

我微微一笑,“隻是不想你在我下麵工作太辛苦!”

她一愣,旋即給了我一拳,剛要出言還擊,門口傳來了一聲清咳:“老周,委座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我疑惑地哼了一聲:“哪個委座?什麼鬼!”

喬璐小聲地提醒我:“不是鬼!就是取代老王你請假條上要簽名的那一位,他這裡這裡是特色!”她輕輕地點了點腦袋,然後道:“所以叫委座!明白了麼?”

“你給新老板起外號,我要參你一本!”我故意嚇她,她不屑地切了一下:“蒿哥,你做個人吧!都這麼叫,我又不是始作俑者!”

“汝不知乎?幫凶與首惡同罪!”

“滾滾滾!”

6、

就在我要遞出請假條的幾乎同時,手機響了,我低頭一看,是何金的短信,大意是吳壽這兩天要回湖,有攤牌的跡象,省城計劃暫時取消。

看著我遞出的手又退回頭了,委座疑惑地問:“還有要簽的麼?”

我搖頭說暫時沒有了!

他麵色肅然,一本正經地道:“你那個位置很重要,我是不支持長期請假的。”

我點頭稱是!

他看我並不頂嘴,於是嘴角一歪又道:“你對麵那位是大公家推薦的,安排工作的時候記得張弛結合,當然了,最主要的是馳,女同誌嘛,還是以要以家庭為主線。”他麼,這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委座其實挺雙標的,我有些不習慣,卻也打了個哈哈,結束了和他絮絮叨叨的交流。

回到樓下,她神秘兮兮地讓我下樓,我們在樓下的小花園碰麵,她說:“那個儀式你做過了吧?”

我問:“什麼儀式?我毋知啊!”

她把我帶到後門口,靠近附屬樓的位置,看四下無人,用石子在後門口的裡側劃了一道線,一本正經地說:“你出門,再跨過來!”

我說喬璐你彆耍我,你可在我下麵。

喬璐說你滾,快點,再拖延可就不靈驗了!

我將信將疑地跨過了這條線,我一路好不容易忍住了問她這究竟是在乾什麼?

喬璐說:“幸好你上樓的一路都沒有說話,整個儀式算是完成了!”

我的眉心皺成了一個一字,淡淡地看著她,她解釋道:“這裡若乾年前是一座亂墳崗,畫條線跨過來,是為了防止走錯路。”說著,她一本正經地又指了指下麵:“彆不信,我們這單位就是有著風俗,前幾任的大佬信的都很旺,不信的有的黯然下課,有的還身陷囹圄。”

我說那這是什麼線?生死線麼?

喬璐嗬嗬一笑說:“原來叫做回魂線,但是覺得不太好聽,後來就改成了回歸線,因為單位在湖跺市的最南邊,所以又叫做南回歸線。”

我說你再說下去就有當神婆的潛質了,她笑笑說那我還是繼續當女神吧,神婆太慘了點!

也許是剛回城的緣故,她對工作是極為上心的,本周一都會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製定工作計劃,其間多次征詢我的意見,反複修改,直至認為計劃完美無缺為止,還屢次提醒我不要把她的計劃泄露出去,她是會把那份計劃視若神明,貼身攜帶的,我說這是一個綜合部門,被動的工作比較多,計劃往往不如變化的,你這個計劃書,是標準的儘信書不如無書。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認為我破壞了她有史以來最隆重的一次上心計劃,是有罪的。

我不知道她的計劃完成了幾何!

當然,從整個接觸下來的情況看,喬璐是個相當不錯的助攻手,而且那神仙顏值,給她加了無數分。

僅僅同事的身份,彆人給她打多少分我不知道,在我這,她就是滿分。

她說你們水瓶座的人就是太隨意了!

我說應該是隨性。

她說那不一樣麼?

我說這個性字涉及兩性,那肯定是不一般的

7、

讓我和喬璐關係更進一步的是在卡口值守,她發信息給我的時候,我剛剛拿到值夜班的通知。

她問我新單位感覺怎麼樣,麵對麵的時候這話問不出口。

我說總之寄人籬下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一如這不知所謂的值守通知,就不知道令從何來,遠不如我當年wb神仙般的一人單位。

她說你這人太偏好自由,是遊蕩於世的孫猴子,你看,我不也一樣,我一個女生,眾多人心目中的女神嘢!居然也要上卡口值班,簡直是望極春愁。

我沒回!

但是我想這個古怪的單位,我這種慢性子的人,也許適應期要很長很長。

y情的發端是一個春天,萬物複蘇,剛剛回暖,那種春天我到現在也再沒有遇到過,簡直可以說是恐怖得要死,整個春天都是灰蒙蒙的,不見一絲雲彩,不見一絲生機,甚至連樹葉也落得特彆早,一整段的空氣乾燥而死寂,沒有風,似乎是在懲罰著誰,然後沒有找到正主兒,就隨意地懲罰了一大片。

草草結束值守,回到單位的時候,又是一通兵荒馬亂。因為接下來麵對的還有戰爭,一場關於本土力量和外來戶之間的戰爭。

我們是突然之間又被加了活,以前是一個人的左支右絀,現在是兩個人的兵荒馬亂。被增加的任務是全單位的物質發放,這並不容易,尤其是作為一個配給製的子單位。打報告簽字入庫分配發放,一整套流程下來,累了個半死,最讓人鬱悶的是這玩意還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是用溫水在煮青蛙,不但是煮,還並不恒溫,時不時地跟你玩一下突然間臨近燒烤的峰值,若這個時候你還按平常的節奏是注定要被上下都不滿,銜接不到位是要罵到狗血噴頭的。

這個狂躁的春末,y情突然狂飆起來,一副收不住的勢頭。

不少人從外地偷偷回來,高速上也變得不太平,上上下下的死命令都是勸返,一個不留。上路檢查的人員裝備要配備好,口罩、護目鏡、手套、防護服等物資的發放不得有誤。我是早早地未雨綢繆:報告是提前打的,物資是提前領的,發放也一路綠燈提前到位,忙了一天下來,剛來得及給自己泡杯咖啡,我對她說:這手忙腳亂的一天,終於解脫了。

她一臉的詫異:“你們在乾嘛?我就見你們進出倉庫,來來回回的!像個陀螺,蓬蒿,你一個二傳手,咋搞得跟盟軍總司令似的?”

我說,這算未雨綢繆,其實是我責任心和判斷力強,當然了,初來乍到,也怕出岔子。

她嘿嘿地回了一句說你小心一語成讖。

這個烏鴉嘴,還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不知何故,單位中層乾部的群裡已經炸開鍋了,某溝中隊的一個家夥突然發飆,說是他們沒有領到物資,綜合工作失誤,簡直是拿兄弟們的健康開玩笑!

這個帽子不可謂小!事先人家都沒有打過一個電話來溝通就突然在公共群裡發飆,你認為人家是個急性子,是控製不住情緒?那就是太小看他們了,都是千年的妖孽,這一手施展出來的時候你還不知道他想乾嘛?或許這就是一塊試金石,是來試探我的底線和含金量的。

分管主管的三巨頭都在這個群裡,大家都在看著好戲

第一次遇見這麼大的y情,第一次遇見這種單刀直入式的兵刃相接。時下有兩個解決方案,一是直接將物資發放記錄扔群裡,那備注一欄都是有簽名的。但是是他們的分管大隊長代領的,說是第一時間送到下屬單位,這麼一發可能會殃及池魚,分管的大隊長和我可是球友,平素關係不錯;二是直接硬剛,闡明事實,順道殺一儆百,樹立威信。

來不及跟她發信息,我就草草打了一句我要去 fightg了!猶豫了一下,我分彆給三巨頭打了電話,告訴他們物資發放的情況,然後跟那分管大隊長通了電話,他說他來負責搞定那坑溝中隊,掛了電話之後良久,某溝道完歉之後,氣不過的我還是選擇直接在群裡開炮,硬剛了一通那貨。

老t看到之後劈頭蓋臉熊了我一通,說電話都解釋了再發這個信息不是純惱人麼?

我說是,就是故意為之的,我要給他們畫一條紅線,不然這個情況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他說你這麼做十分不智,也十分不值。

我打了個哈哈說下不為例,應付過去。

等到單位人走光了,喬璐才湊上來問:“剛才怎麼回事?“

我揚揚眉毛,眼珠上翻,也照樣回答:“就你想的那麼回事!“

接下來的好幾天,一級勤務,加班,都不準回家,給了我們獨處的機會,我吃了一碗方便麵,她則什麼也不吃,看著我,還從包裡拿出兩塊巧克力推給我。

過了一會兒,她開始了絮絮叨叨模式,不時用眼梢瞟我一眼,問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我搖搖頭,這是神可以預知的事情,我不是神,我都快成神經病了,我的預言你還想不想聽?

她托起下巴,反正無聊,你開吹吧!

雖然是春天,但是寒意未儘,她身上裹著厚厚的粉色長款羽絨服,把一個小包抱到膝蓋上,打開,然後就像是打開了哆啦a夢的口袋似的,不時掏出一些東西,問我吃不吃這個,吃不吃那個,我感覺她那個包是深不見底的,甚至裡麵就藏著一個超市,會有無窮無儘的零食從裡麵跑出來,不合適就再換另外一個品種。

我感慨道:“我去,你這包真能裝!”

她嘻嘻一樂,忽然間,我們倆的目光碰到了一塊兒,我發現她的眼睛竟是如此透亮,可以一眼看透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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