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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在裡麵嗎?”
黎望舒側耳傾聽,但房間裡無人應答,一片寂靜。
她試著扭動把手,發出了輕微的“哢噠”聲,房間裡的東西聽到動靜,立刻興奮起來,又撞上了門板,力道非常大,她搭在把手上的手被震得微微發麻。
……裡麵的不是人類。
視線下移,看著從門縫裡滲出的暗紅血跡,黎望舒在心中做出了判斷。
如果房間裡關著的是怪物,楊院長為什麼要守在門前?孩子們又去了哪裡?
本以為事情不會變得更糟了……黎望舒的一顆心又開始緩緩下沉。
黎望舒抬眼,與鬱儀交換了一個眼神,他無聲點頭,伸手將杜蕊帶遠了些。
她麵無表情地靠在門邊,觸手悄無聲息地伸長、再伸長,一層又一層地盤在門外,密密匝匝地結成了一張大網,末端靈活的觸手尖卷上了門把手,用力向下一壓——
一刻也等不及似的,裡麵的東西急不可耐地從門縫中擠出來,像一大團史萊姆,略微有些透明的表皮包裹著內裡殷紅的內臟組織,落入了觸手結成的大網中。
沒去管身邊那團掙紮著的透明怪物,黎望舒踏入了昏暗的房間,支在地板上的觸手底部傳來粘稠的拉力,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她伸手去摸旁邊的電燈開關,但摸了半天也沒能摸到,反而沾了一手的冰涼滑膩。
身後昏黃的聲控燈閃了閃,滅掉了,周身完全陷入一片濃黑,黎望舒動了動手指,終究沒有按開手電筒的開關。
……其實,就算不看,她也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
這個房間,原先是孩子們的閱讀室,麵積不大,書籍大多來自社會人士的捐贈與楊院長的自費購入。她小時候不討人喜歡,被其他小朋友孤立,所以經常一個人窩在這裡,隻要沉浸在故事中,就能暫時忘記一切不開心的事。
楊院長總是在這種時候出現在她麵前,並不簡單粗暴地勸她出去和彆的孩子一起玩,而是坐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看書,時不時從將書中的故事引申到現實,引導著她思考如何處理人際關係;在楊院長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她學會了如何正常與人打交道——現在想來,福利院中讓楊院長操心最多的,恐怕就是她這個難對付的小孩了吧。
那時,楊院長還沒有那麼多白發,臉上時常掛著溫和的笑容,大家都親切地稱呼她為“院長媽媽”,獨她性子倔,感情也淡薄,始終開不了口,直到離開福利院時仍生硬地喊著“院長”。楊院長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幾乎將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每次見到她時,臉上都會露出驚喜的笑容,每次看到那笑容,她都能感受到,這世間還有人發自內心地愛著她。
回想起與楊院長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心生溫暖的下一個瞬間,腦中不可避免地閃過了那張沾滿血跡的空洞麵孔——兩張一模一樣卻又截然不同的麵容重疊在一起,讓她的指尖與脊背止不住地發冷,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慌感。
楊院長多半是想將孩子們保護起來,才把他們關進了閱讀室,自己一人留在外麵對抗怪物……但她一定沒想到,一起被關進去的,還有一隻潛伏在人體之中的凶殘怪物。
回憶寸寸粉碎,留下的隻有無儘的空虛。
“噠。”
身後傳來鞋跟落地的聲響,聲控燈閃爍著亮起,將她的背影勾勒拉長,投在一片狼藉的閱讀室中。
黎望舒一驚,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也許是她沉默得太久,杜蕊一臉擔憂地湊近了,一雙大眼濕潤地望著她,像隻可憐巴巴的垂耳狗;杜蕊身後,鬱儀抱劍倚在牆邊,半張臉掩在陰影中,像是早就預料到什麼似的,眸光低低地落在地上,用力握在劍鞘上的指節泛著青白。
……不知何時,那隻圓形的透明怪物被她的觸手絞成了兩段,破破爛爛地在地上化成了一灘,水母似的,身體中的紅色臟器蜿蜒地在地麵上流淌。
“彆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冷硬,黎望舒立刻放緩了語氣,輕描淡寫地交代狀況,“這裡已經沒有活口了,我們接下來找個地方過夜。”
杜蕊止住腳步,乖巧地點頭。
回身最後望了一眼,黎望舒輕輕拉上了那道窄門,將地獄般慘烈的景象封在門後。
“望舒,你的手受傷了?”杜蕊瞟到了什麼,驚訝地問。
黎望舒一怔,翻開手掌——掌心黏糊糊地,一片濃豔的血色,再次提醒她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看著那片血跡,沒來由地,她感到一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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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太困了。”
昏暗的房間裡,杜蕊窩在被子裡,打了個哈欠,將自己縮成一團,“我要睡了……”
她聲音越來越低,轉瞬間就沒了動靜。
“小蕊?”黎望舒倚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喚了一聲,但床上那團被子一動不動,隻有微小的呼吸聲傳出,她不由得彎了彎眼,“今天確實走了很久,累著了吧。”
儘管還有沒做完的事,但夜色已深,杜蕊困得差點從樓梯上跌下去,黎望舒憑著記憶,在附近找到了乾淨的旅館房間,打算先休息一晚。
今晚商量好了由她守夜,杜蕊早早地爬上了床,但鬱儀卻固執地搬了個凳子坐在她身邊,一副要陪她守到天明的架勢。
“還有一張床,你也去睡吧。”黎望舒催促,見他不為所動,又無奈地補了一句,“彆熬了,明天還要靠你開車,我可不想死於車禍啊。”
鬱儀抬眸緊盯著她,玻璃珠似的瞳孔折射著微弱的月光,抿了抿唇,突兀發問:“明天,你還會在這裡嗎?”
“什麼意思?”黎望舒不明白他想問什麼。
“你會在我睡著的時候突然消失。”不知為何,他一開始用的是陳述句,頓了一下,才試探似的,換成了疑問的語氣,“……會嗎?”
“我為什麼會消失,又不是阿飄。”黎望舒挑眉,“不要為還沒發生的事焦慮。”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他低下頭,眉毛微微蹙起,神色說不清是失落還是傷感,額邊的碎發隨著動作垂下,睫毛微微顫動著,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
“真不明白你到底在糾結什麼。”黎望舒歎了口氣,不再理會他,仰頭去看窗外的夜空。
——小縣城裡沒多少高樓,空氣質量好,霧霾也不嚴重,漫天星辰清晰地、璀璨地閃著光,月亮絲毫沒被地麵上的血腥氣影響,一如既往地皎潔明亮。
無言地盯著月亮看了一會兒,黎望舒保持著仰頭的姿勢,突然發問:“你去過紅帆福利院?”
鬱儀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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