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帶著玄門奇寶噬魂印,黑白無常對它覬覦已久,此刻我要是出去,就如同羊入虎口,白白把自己送到他們手上。我大氣都不敢出,藏在樹叢裡,屏住呼吸,打算先看看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黑無常身上,對周圍其他事物都沒了感知。等我察覺到頭頂濕漉漉的時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就算是露水,也不該有這麼多吧?
我伸手抹了一把頭頂,手上全是刺鼻的血腥味。我把手拿到月光下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哪是什麼水啊,手上全是鮮血。
我滿心驚奇,我頭頂是鬱鬱蔥蔥的樹葉,怎麼會有血呢?
鮮血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我想換個位置,畢竟滿頭是血可不是什麼好事。我剛準備挪動,黑無常竟然朝我這邊走了過來,我以為被他發現了,嚇得一動不敢動。
那血越來越多,沒一會兒,我全身都沾滿了血水。
我疑惑不已,怎麼會有這麼多血呢?
黑無常走到灌木叢前,朝裡麵張望了一會兒,又拿棍子往裡捅了捅。我強忍著不出聲,他見沒什麼動靜,便走遠了。
我長舒一口氣,憋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朝上麵望去。我藏身的地方枝葉茂密,頭頂漏下幾縷朦朧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好像有個穿麻布衣服的人掛在樹枝上。
我立刻意識到,樹枝上掛著一具屍體。可仔細一看,那人又像是貼在樹枝上。如果是具屍體,除非有人用繩子把他捆在上麵,不然他不可能不掉下來。
我越想越奇怪,這屍體和人血,處處透著詭異和不合理。
黑無常在懸崖上四處亂竄了一會兒,跳上中央一塊天然形成的石台,對著下麵喊道:“我這兒沒找到,老白,你那邊有發現嗎?”
白無常的聲音遠遠傳來:“肯定就在懸崖上,我親眼看到她逃上來的。”
月光下,懸崖下麵飛上來一個白影,那影子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石台下麵。
白無常捋著長須,對黑無常說:“這丫頭片子,還真有點本事,無常爺我還真小瞧她了。”
黑無常冷冷地說:“管她那麼多,敢得罪咱兄弟,我老七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揪出來。”
白無常笑道:“一個小丫頭,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下麵的事才是最要緊的。”
他指了指那隻白燈籠,黑無常應了一聲,飛身下去,又在樹林裡四處亂竄。
聽他倆的對話,像是在找一個女孩兒,而且這女孩兒還藏在懸崖上。
我看懸崖上鬆濤陣陣,萬籟俱寂,除了兩位無常的嗬斥聲,沒有其他人來過的跡象。
我又忍不住抬頭看那屍體,一抬眼,屍體竟然不見了。我以為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透過樹縫,前麵空蕩蕩的,彆說人了,連鬼影都沒有。
我更加奇怪了,兩位無常罵罵咧咧地走遠了,我想鑽出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那麻布衣的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轉過身,突然看到在稀薄的月光下,一個黑影站在我身後。我嚇得腳下一軟,差點撲倒在那人懷裡,整個人都嚇得魂飛魄散。
我定了定神,看清那人一身麻布衣服,臉上黑乎乎的,看不清容貌,他就那樣直直地站在我身後。
樹頂上的屍體,竟然站在了我麵前,我怎麼可能不害怕?
我壓低聲音,問麻衣人:“你是誰?”
麻衣人啞著嗓子說:“你又是誰?”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麻衣人,這人又危險又詭異,要不是黑白無常還在懸崖上,我肯定拔腿就跑。
可偏偏這時候,兩位無常爺又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麻衣人摟住我的肩膀,強行把我按蹲下,我聞到他身上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看來我身上的血,都是他的,他流了這麼多血還沒死,他到底是人是鬼?
我腦子一片混亂,和麻衣人待在一起,我反倒覺得黑白無常更可愛一些。
麻衣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從懷裡掏出一條一指多長的小蛇,突然捏住我的下顎,強行把小蛇塞進我嘴裡。那蛇像泥鰍一樣滑進我的喉嚨,進到胃裡。我大驚失色,麻衣人冷笑道:“你小子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有你好受的。”
他拍了拍巴掌,我肚子一陣劇痛,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黑白無常正要鑽進灌木叢,懸崖下突然響起一聲炮仗聲,接著又是敲鑼打鼓的聲音,人聲鼎沸,像是有很多人要上來。
黑無常說:“這麼快?”
白無常說:“先藏起來再說,玄門的人要是發現咱倆在崖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黑無常點點頭,兩人竄進樹林深處。我長舒一口氣,對麻衣人說:“他倆躲起來了,你可以走了,快把小蛇給我弄出來。”
麻衣人白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裡,你覺得你還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嗎?”
我傻眼了,好不容易爬上龍紋之地,先是碰上黑白無常這對活寶,現在又被麻衣人算計,我還能更倒黴嗎?
答案是,能。
麻衣人說:“你中了我的獨門生死蠱,從現在開始,你隻有12個小時的壽命。想活命的話,就聽我的,否則……”
他乾笑兩聲,笑得我汗毛直豎。
懸崖上很快來了很多人,這些人形形色色,有普通村民打扮的,有穿道袍的,還有一些少數民族打扮的人。一共有幾十個人,有老有少,還有不少扛旗的,像是在搞什麼聚會。
從他們的旗幟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刺紋師玄門的分支。一個頭發雪白的老頭兒跳上石台,雙手往下壓了壓,說:“今日是玄門每年一度的迎聖節,往年迎聖,掌教都會親自主持,這次掌教因為特殊原因不能趕來,我靈耳暫代掌教主持迎聖大會。”
安靜下來的人群又喧鬨起來,有人追問叫靈耳的老頭兒:“迎聖節是玄門傳承下來的重要日子,掌教一定要參加,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霜玄掌教不可能不清楚。她缺席大會,是不是有彆的原因?”
經他這麼一說,人群全亂了,都追著靈耳老頭兒要說法。
靈耳老頭兒見壓不住場麵,隻好說:“既然大家追問,我靈耳也不能隱瞞大家,霜玄掌教確實出事了,她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長老們派出大批玄門子弟,都沒找到她的下落,現在其他子弟還在暗中尋訪。掌教失蹤了,迎聖大會可不能耽擱,靈耳受長老們托付,將這次迎聖大會繼續下去,同時,我玄門各分支,也要肩負起找到霜玄掌教的重任。”
人群齊聲高呼,要把霜玄掌教找回來。
靈耳有些黯然地說:“和霜玄掌教一起失蹤的,還有玄門秘傳至寶‘噬魂印’,據我所知,噬魂印和霜玄掌教已經分開了,在一個叫趙瀟的年輕人手裡。”
我心裡一陣苦澀,沒想到我有噬魂印的事已經傳遍江湖了。靈耳把這消息傳給各分支,我以後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都要抓我。
麻衣人暗自嘀咕:“趙瀟……趙瀟……”他扭頭看著我,說:“不會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