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之後。
禦書房內燈火微暗,沉重的氣氛籠罩著整個房間。
檀香嫋嫋升騰,縹緲的煙霧在空中彌散,卻未能減輕屋內三人心頭的重壓。
趙嫣端坐於書案後,將一份奏折推到對麵的上官槿和蕭琬珺麵前,眉宇間透著掩飾不住的憂慮。
“你們看看!”
上官槿伸手接過奏折,目光迅速掠過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眉頭皺起,隨即將奏折遞給身旁的蕭琬珺。
蕭琬珺接過奏折,細細瀏覽,神色也變得越來越凝重。
趙嫣目光掃過二人,短暫的沉默後,淡淡開口:“你們應該已經看到,蒼曜世界正遭受異世界強敵的入侵。
“我們姑且將其稱為‘瑤光世界’。
“據最新的戰報,大夏駐軍在蒼曜世界步步敗退,三座礦山已被對方攻占,一座基地也在昨日被徹底摧毀。
“情報顯示,對方至少有五名第八境強者,我們的軍隊根本無法抵擋。若局勢繼續惡化下去,蒼曜世界的失守恐怕隻是時間問題。”
上官槿沉思片刻,緩緩說道:“自從先帝從靈霄界帶回‘昊天艦’,開啟了對外開拓的時代以來,我們大荒的資源已經越來越依賴異世界的供給。
“如今修士常用來強化體魄、提升感知、療傷的丹藥——如‘太清凝神丹’、‘輪回伐骨丹’、‘玄元續脈丹’等,幾乎全部依賴異世界的材料製成。
“倘若‘蒼曜世界’失守,大荒未來的發展勢必將受到嚴重製約。”
“五個真君強者,以大荒的實力或許還能勉強應對,”蕭琬珺說道,“根據情報,他們尚未掌握權柄,而夜皇陛下如今已經掌握了第四個權柄,她一人便足以壓製他們所有人。
“但問題在於,這隻是他們明麵上展現的力量,至於暗地裡還隱藏著什麼,我們完全不得而知。”
趙嫣靜靜傾聽著她們的話語,目光落在桌麵上。
燭光映在她的發絲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光暈,而她的麵容卻全然隱沒在陰影中。
沉默許久後,她輕聲開口:
“先帝在世時,曾與我提到一個有趣的比喻。他說,大荒壁障之外的浩瀚宇宙,就像一片黑暗的森林。
“每一個世界對彼此來說都是未知的,但一旦暴露在對方麵前,就可能麵臨被掠奪資源,甚至遭到毀滅的風險。
“宇宙中縱然存在無數世界,能橫渡虛空的第八境強者定然不在少數。然而,大荒世界這幾千年來,除了靈霄界之外,卻幾乎從未見到其他世界的第八境強者降臨。
“先帝在探索虛空時,也極少遇到其他世界的強者。他認為,這種現象正是因為信息的缺失,使得大多數強者對宇宙保持沉默且多疑的態度,很少輕易暴露自己的存在。
“也隻有像玄丹天尊那樣先天不足的第九境強者,才會冒險穿梭各個世界發動大屠殺,以奪取其他生靈的靈魂和修為來彌補自身的缺陷。
“如今,先帝駕崩,我大荒實力薄弱,置身茫茫宇宙間,稍有不慎便可能淪為獵物。
“我們應當履行他臨終時的囑托,以守為先,若逢強敵,當舍則舍。
“正如他所言,大荒之民是非同凡響的,能夠從鬼怪橫行、暗無天日的困境中一路走到如今的繁榮昌盛。即便眼下不得不舍棄一些東西,未來仍有希望再度崛起。”
聽聞此言,上官槿微微頷首,目光低垂,輕聲道:“太後所言極是。”
在她看來,大荒如今占領的幾個異世界,皆是顧旭生前的戰果。如今不得不拱手相讓,她心中自然有些不甘。
蕭琬珺提起筆,輕蘸紅墨,在奏折上鄭重寫下太後的決策。
待桌上那厚厚一摞奏折處理完畢,趙嫣緩緩起身,分彆擁抱了兩人,輕聲說道:“辛苦你們了。”
顧旭離世後的這段時日裡,三位昔日常互看不順眼的女子,如今卻默契合作,共同肩負起治理國家的重任。
…………
暢春園,靜修室。
夜皇端坐於竹席之上,金色的眼瞳驟然睜開,目光如刃般鋒銳,磅礴的威壓如潮水般湧動,瞬間充盈整個空間。
顧旭離世後,她日複一日專心修煉《寰宇造化經》,對人類的修行法門愈發嫻熟。
偶爾修煉得太過專注,她甚至完全沉浸其中,忘卻自己曾經是一條龍,仿佛從出生起便是一個修煉功法、以真元戰鬥的人類。
人類的修行法門雖顯費力,卻效率驚人。
再加上《寰宇造化經》由顧旭為她量身定製,充分結合了她天生與大道親近的天賦,使她的修為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迅猛提升。
一個月前,她成功構築出第八境第四重天,掌握了全新的權柄——“心魔”。
此刻,她低頭凝視著自己明顯隆起的腹部,目光逐漸柔和,甚至染上了一絲懷念之意。
這個孩子身為龍族與人族的混血,待在她腹中的時間遠遠超出了尋常人類的十月懷胎,如今依舊沒有要降臨的跡象。
“顧旭……”她輕聲呼喚著孩子父親的名字。
掌握了《寰宇造化經》的她,如今已是大荒最強者,也是修為增長速度最快之人。
她不僅肩負起替顧旭守護大荒世界的重任,還心懷一個堅定的目標:
待她晉升至第九境時,必將親赴玄丹世界,將那玄丹天尊徹底抹殺,魂魄粉碎,為顧旭報仇雪恨。
“咚咚咚!”
寂靜的房間外,忽然傳來幾聲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吧!”夜皇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一條縫,隨即薑照月“嗖”地一下從門外鑽了進來。
她挨著夜皇坐下,將腦袋靠在她的肩頭,柔聲問道:“姐姐,又在想他了嗎?”
夜皇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來,姐姐,嘗嘗提拉米蘇,”薑照月一邊說著,一邊從衣袖中拿出一個裝著蛋糕的紙盒,淡淡地笑了笑道,“這是他生前發明的點心,味道可好了。”
夜皇接過蛋糕盒,輕輕托在手中,目光有些出神,卻並沒有急著打開。
“姐姐,你是什麼時候對他動心的啊?”見夜皇一直沉默,薑照月又忍不住問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他生前的時候,你總是讓我遠離他,說好看的男人最愛騙人,怎麼現在,看上去你對他最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