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從斬妖除魔開始潛龍勿用第八十三章拜見師祖,拜見帝君“沒錯,”顧旭點頭道,“我去了廣順三年的南詔行省,看到鐵牛和他的家人鄰居們正在被藥王宗壓迫,就幫他乾掉了藥王宗的宗主,還給了他一遝符篆,以便他用來自保。
“我也沒想到,當初那模樣老實巴交的鐵牛,日後竟然能變成第八境強者,還能從我給他的符篆出領悟出大道奧義,開創出‘焚天七式’這麼厲害的法術。”
聽到顧旭的這番話,國師不禁想起,顧旭在涼州一戰中施展的“燎原”一式。
當時他感覺到,顧旭和師尊赤陽子的成聖之道,隱隱之間有些相似之處,都帶著一種不畏強權的豪勇,以及立誌要顛覆世界、改變乾坤的決然。
那時候他以為,是顧旭修了《焚天七式》後,從中獲得了靈感與啟發。
沒想到顧旭才是真正的祖師爺。
“我聽師尊說過,‘敢教日月換新天’這句詩,也是你……您說給他聽的。”
顧旭笑了笑:“那渾小子,我當初念了整整兩句詩,他就隻記得半句。”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望著國師道:“你想知道你師尊為何會走火入魔,又為何會在臨終時反複叮囑你要忠誠於天行帝麼?”
國師點了點頭,態度誠懇道:“還請帝君告知。”
“文昌,把那個故事跟他講一遍吧。”
“是,帝君。”
聽到顧旭的吩咐後,洛川立刻把“紫微大帝和太上昊天的千年恩怨”、“飛升是一個騙局”、“大荒是一座牢籠”、“天行帝如今的魂魄是太上昊天的意識投影”等跟國師詳細闡述了一遍。
“在我看來,”洛川說完後,顧旭補充道,“你師尊走火入魔,放棄飛升,定然是因為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他明白了所有飛升者最終都不會如修行典籍中所描述的那樣前往仙界,而是會死在天劫之雷下。
“不僅僅是你的師尊。
“當初空玄散人也在嶗山的遺跡裡,也留下了‘小心天行,莫求飛升’這樣的話語。
“他在渡天劫的時候,發現了飛升是一個謊言,為了保全性命,選擇用‘昭冥禁術’把自己轉變成鬼怪。
“我猜測,你師尊臨終前之所以讓你效忠天行帝,或許並不是因為他真的是個對君主忠心耿耿的人,而是因為他想要保護你,寧願讓你糊塗地活著,也不希望你在知道真相後死於非命。”
國師低著頭,久久沉默不語。
回憶起師尊赤陽子走火入魔那段時間的種種異常表現,他能感覺得到,顧旭並沒有撒謊騙他。
隻是顧旭今日跟他所描述的這些事情,信息量實在太大,足以顛覆他對世界的認知,以至於一時有些難以消化。
“今年春天的時候,”顧旭頓了頓,繼續道,“你曾帶我去赤陽子的墳墓前祭拜。你知道那時候,我看到了什麼嗎?”
“什麼?”國師不假思索問道。
“看到了覆蓋大荒的灰黑色鐵網,看到了在牢獄外巡邏的鐵蛇鐵狗,看到了你腳上帶著一副燒紅的金屬鐐銬,皮肉焦黑,鮮血直流。”
見國師眼裡流露出不解的神情,顧旭又接著解釋道:“你應該記得,那時我跟你說過,赤陽子墓地所在的位置,風水有些不對勁。
“他的墓地位於洛京城的東北方向,乃八卦之中的‘艮’位,即‘鬼門’;而其所處的地勢,也在幾處山脊之間,四麵雜山環繞,有如被囚禁之狀。
“那裡的風水,屬於‘困龍天牢之局’。
“赤陽子以自身為眼,借那‘困龍天牢之局’布陣,試圖以幻像的形式,把世界的真相,傳達給後人。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當時還跟你提及飛升是一個騙局的說法,但被你毫不留情地反駁了。”
在顧旭說話的同時,國師抬起手,手指在額頭上輕輕按摩,似乎試圖理清頭腦中的混亂思緒。或許,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真相並不如他一直所認知的那樣簡單。
隻是“忠於君主”、“敬畏上蒼”等觀念,一直根深蒂固地存在於他的內心深處,使他一直在刻意忽略生活中某些不對勁的細節,甚至不斷地自己欺騙自己。
“其實,王公,”顧旭笑了笑說道,“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與眾不同的聖人強者。彆的聖人強者最在意的事情,是天地大道,是世界的真理。
“但或許對你而言,比起世界的本質,你更在意的是心中的道德觀念。”
國師點了點頭,認可了顧旭的說法。
長期以來,他之所以為國事日夜操勞、殫精竭慮,而不像彆的聖人那樣天天找借口推辭公務閉關清修,無疑是因為被內心過高的道德標準所約束。
“隻是,有個問題我想問問王公,”顧旭突然盯著國師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認真道,“你心裡的‘忠’,到底是忠於大齊,還是忠於天下?”
“這有什麼區彆?”國師問。
“忠於大齊,是忠於蕭氏一族之社稷,”顧旭解釋道,“哪怕君主昏聵無能、罔顧百姓生計,也要誓死維護他們的權柄。
“忠於天下,則是忠於黎民百姓之社稷,若是君主做了危害百姓的事情,那麼便站出來勸諫他,警告他,乃至於推翻他。”
國師沒有立刻回答。
他當然知道“忠天下”才是標準答案。
但他也能聽出來,顧旭是想以此為由,勸他一起造反。
“難道帝君如此確信,在您推翻了大齊朝廷之後,就一定能讓天下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嗎?”國師想了想,問道。
“至少,我不會把自己關在深宮數十年,對天下民生不聞不問,”顧旭淡淡笑道,“至少,我不會跟邙山鬼王達成默契,放任其肆意屠戮百姓;至少,我不會讓某些蟲豸坐在高位上,對他們魚肉百姓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顧旭覺得,雖然自己目前還談不上賢明,但也不至於淪落到去跟天行帝比爛的程度。
“剛剛,我把楚鳳歌任命為欽差,把他派到了宜禾縣,去替我辦件事情。”
停頓片刻,他取出星盤,手指在其表麵輕輕一擦,楚鳳歌踏著飛劍佇立長空的畫麵,就瞬間投影在了國師的腦海之中。
國師看到,楚鳳歌手持節杖,仰頭望天,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一首詩抑揚頓挫地吟誦了三遍: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
然後他用節杖指著宜禾縣的城樓,大聲嗬斥道:“朱延超,你這欺壓百姓的狗賊,快給本欽差滾出來!”
他的聲音經過法術放大,宛如滾滾驚雷,震耳欲聾。
很快,宜禾縣驅魔司知事朱延超帶著一群修士來到了城樓上。
朱延超是一個白白胖胖、蓄著短須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乍一眼看上去,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呀,這不是我們驅魔司的楚郎中嗎?”看見楚鳳歌的身影,朱延超故意佯裝出一副詫異的模樣,“怎麼陛下突然把你派來西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楚鳳歌雖然一向性情直率,但也能聽出朱延超在暗諷他反賊的身份。
他勃然大怒,罵道:“你才是那狗皇帝派來的!你們全家都是那狗皇帝派來的!”
“我是帝君親自任命的欽差大臣,”隻聽見楚鳳歌昂頭挺胸,語氣威嚴地說道,“奉帝君之命,來解決你這個欺壓百姓的奸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