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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詩和遠方(免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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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目前還沒有完全想好後續劇情,還在努力重整大綱,所以正文暫時還寫不出來不過為了證明我沒有太監,所以就把以前大綱期準備的、現在已經用不上的一些素材,用番外的形式分享給大家。

本番外免費,與正文劇情無關,講的是“如果顧旭和陸詩遙生在同一個時代”的故事,僅供娛樂,如果不喜歡可以跳過。

一、春天的樹

顧旭初次拜訪青州陸府時,正逢春回大地、草長鶯飛。

在此之前,他早就從很多人口中聽說過,這座大宅占地龐大、富麗恢弘,可謂“金門玉戶神仙府,桂殿蘭宮妃子家”,跟普通官員富戶的住所都不一樣。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雕楹玉磶,繡栭雲楣。金戺玉階,彤庭輝輝。飾華榱與璧璫,流景曜之韡曄。皓壁暠曜以月照,丹柱歙赩而電烻1

似乎不論多麼華美的詞彙,多麼精巧的修辭,都不足以描繪出它的華美奢靡。

顧旭對它的第二印象,則是“規矩嚴格,禮儀繁多”。

長幼有序,尊卑有彆。男女不得同桌,嫡庶不得同席。見麵時的禮節,吃飯時的座次,不同場合下的衣著,贈送禮物的價值規格,乃至於動筷子的順序都有著極為嚴格的講究。

正因如此,顧旭的臉上雖然掛著禮貌的微笑,從容不迫地跟每一個人打招呼,實際上卻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想因為認錯了人,說錯了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作為一個穿越者,這一世又是個平民出身的孤兒,顧旭平日裡自由自在慣了,現在置身於這樣的環境裡,無疑感到有些壓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不小心鑽進金絲鳥籠的野麻雀。

午餐之後,大齊王朝內閣首輔、陸氏家主陸桓便叫他的嫡長子陸秉德帶顧旭去大院裡到處逛逛,去認識一下同輩的年輕人們。

畢竟顧旭算是大齊王朝年輕一輩最耀眼的天才。

陸桓也很希望自己的後輩們能跟他結下友誼。待日後顧旭飛黃騰達了,也能順便提攜一下陸氏的後輩。

若是能把他招做女婿,更是再好不過。

“顧大人,這是家姊陸婉如,自幼才華出眾,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顧大人,這是家妹陸靜姝,是我們家年輕一代的修煉天才,今年十六歲,就已經突破第三境了。”

“顧大人,這是我堂弟陸懷信,雖然年僅六歲,但已經熟知禮儀,懂得把糕點和水果謙讓給兄弟姐妹。”

“”

顧旭跟著陸秉德,走過曲折蜿蜒的遊廊和一間間裝飾精美的穿堂,見到了一個接一個的陸家子弟。

不論男女,不論長幼,皆是身著綺繡華服,頭戴金銀發飾,腰上掛著玉佩和香囊,燁然若神人。

站在他們麵前,顧旭這一身漆黑官袍,反倒顯得簡單樸素。

當見到顧旭的時候,這些年輕人們都向顧旭行禮問候,男的作揖,女的屈膝,或是神色拘謹誠惶誠恐,或是熱情洋溢地跟他噓寒問暖,或是假裝請教修行問題、實則拐彎抹角地拍馬屁獻殷勤。

顧旭一一禮貌回應,但他的眼睛裡卻沒有笑意。

他隻希望時間能過得更快一些,讓他能早點離開這座令人窒息的豪宅。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的目光在前方的一棵海棠樹下,捕捉到一道素白的倩影。

那是一個身著雪白裙裳的少女,長發梳成簡單的墮馬髻,沒有佩戴任何金銀首飾,未施粉黛卻眉眼如畫。

身材高挑,腰肢纖細。

有她在的地方,萬物似乎褪去色彩,隻剩下純粹的黑與白,像是一副素淡的水墨畫。

此時她踮著腳尖踩在一個小木椅上,手中拿著一把大剪刀,一雙眼睛怔怔望著海棠樹的枝葉,黛眉微蹙。

“她是誰?”顧旭向身邊的陸秉德問道。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陸詩遙,”陸秉德回答道,“她一向性情乖僻,不太合群,就喜歡獨自一人折騰院子裡的貓貓狗狗、花花草草。我們平時都很少跟她打交道。”

顧旭沒有回應。

他沉吟片刻,然後上前幾步,走到白裙少女身邊,輕聲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名叫“陸詩遙”的少女轉過頭來,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今日拜訪陸府的貴客會主動來跟她說話。

她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作為一個敏感內向的人,她一直都有“不願意去麻煩彆人”的心理,習慣於自己去解決一切問題。

隻是當她再度瞥見海棠樹葉上的黑褐色斑後,她猶豫了會兒,還是選擇從小木椅上走下來,有些緊張地向顧旭屈膝行禮,小心翼翼說道:“這位公子,這棵海棠樹生了病,如果不及時把那些壞死的枝葉剪了,它會病得更重的隻是那些枝葉太高了,我夠不到”

說話時,她眼睛有些濕潤,似乎隨時都可能有淚珠子滾出來。看她這著急的模樣,仿佛得病的並不是一株植物,而是她的某個親友。

不過,見顧旭一時沒有開口回應,陸詩遙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惹惱了對方,又立即低下頭滿懷歉意地說道:“抱歉,公子,還是我自己來吧”

“把剪刀給我。”顧旭微微一笑,打斷了她的話。

他已經看出,這棵海棠樹應該是得了“炭疽病”發病初期植物葉片上會呈現橢圓形紅褐色小斑點,後期擴展成深褐色圓形病斑,嚴重時會使得大半葉片枯黑死亡。

這就需要及時剪除病葉、綠地中枯枝敗葉,並將其燒毀,防止擴大。

這對他來說不難完成。

於是他接過陸詩遙手中的大剪刀,蹬上小木椅,迅速把海棠樹的枯枝敗葉剪了一遍。

然後他挪了挪小木椅,三下兩下又把海棠樹另一個角度的枯葉剪得乾乾淨淨。

陸詩遙則在一旁幫他打下手。

幫他扶著椅子,給他遞工具。

顧旭注意到,由於地麵是凹凸不平的,她每次幫忙挪椅子時,總會先搖一搖,推一推,確認這椅子放穩之後,才會抿著雙唇,微微點頭,同意他踩上去。

很快,顧旭就把所有長斑的葉子修剪乾淨。

然後他往落葉中丟了一張符篆,落葉上立即冒出明亮的火苗,化作一地黑灰。

這時候,陸詩遙掏出隨身攜帶的手絹,遞到他的麵前,抬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公子,您剛才流了一些汗”

顧旭看著潔淨無塵的手絹,還有她那雙黑白分明、靈動有神的眸子,嘴角上揚道:“陸小姐,咱們隻是初次見麵,你就要把貼身的手絹給我了?“

聽到他的話,陸詩遙臉上立即泛起淡淡的紅暈。

她把手絹收了回去,低著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剛才那一瞬間,她看到他臉上的汗珠子,純粹隻想把手絹拿給他擦擦汗,卻一時忘記了在大齊王朝的傳統風俗中,女孩子的貼身手絹也常常會被當做定情信物。

此時此刻,她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待到顧旭跟隨陸秉德離開之後,陸詩遙才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眯成兩道月牙,清麗脫俗的臉上露出純美的笑容。

她目送著顧旭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儘頭,隨後瞥向身邊的海棠樹,輕輕拍了拍它的樹乾,對它說道:“你一定要記住這位公子呀,他可是幫助你擺脫病痛的恩人呢”

這天晚上,陸詩遙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打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張彩色的花箋。

她在陸宅中幾乎沒有朋友。

作為一個內向的人,比起喧囂的外界環境,她更願意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

她可以一個人靜靜看遠方一整天,可以從陽光的觸碰中感受到幸福,也可以望著雨後的池塘,在腦海中構想出蜻蜓與荷葉之間的對話。

在她的眼中,世間萬物似乎都是擁有靈魂與思想的生命,它們會開心、會難過、會歡笑、會流淚。

比如今天,當她看到海棠樹葉上的黑褐色斑時,她仿佛也感受到了它的疼痛,聽到了它低聲的啜泣。

她還喜歡用顏色各異的花箋記錄自己每一天的心情,然後把它們悄悄藏進自己的抽屜裡。

仿佛抽屜裡住著一個親密無間的友人。

她可以對其肆無忌憚地傾訴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

不過除了記錄心情,這些花箋還有一種用途

由於陸詩遙是個臉盲,常常會分辨不出彆人的麵孔,無法把彆人的名字和相貌及時地匹配起來。

這在人員眾多、規矩繁雜的陸府,幾乎是一件噩夢般的事情。

所以她會把見到的每一個人的身份和外貌特征,及時地記錄在花箋上,並且逼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複習背誦,從而避免因為認錯人而出醜,受到長輩們的責罰。

於是此時此刻,她一邊努力回憶著顧旭的長相,一邊用端正娟秀的簪花小楷在紙上寫道:

“顧旭,驅魔司主事,未及弱冠,清瘦頎長,麵色白皙,五官端正,眉毛濃密”

寫到一半,她忽然停住了筆。

因為她覺得,用這些太過粗泛、太過大眾化的形容詞,似乎很難概括那位公子獨一無二的氣質。

他值得用更美好、更用心的語言來描述。

於是她想了想,寫下了一句:

“皎如玉樹臨風前。”

二、夏天的花

顧旭第二次拜訪陸宅,是收到請柬後,應邀參加詩會。

此時正值六月,陸府池塘中荷花盛開。

綠葉叢中,各色花朵亭亭玉立,白的純淨如玉,紅的鮮妍似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

在陸夫人的召集下,陸家年輕子弟們都聚集在了池中水榭此地四麵有窗,左右有曲廊,由竹橋連至岸邊。

透過窗戶,正好能望見池塘全景,宛若身在畫中。

由於青州陸氏老祖宗曾以詩畫入道、飛升成仙,所以陸家一向注重於培養年輕一輩的詩詞造詣。每一個人都期望能夠在詩會上脫穎而出,得到眾人的誇獎和長輩的賞識。

因為被驅魔司的任務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當顧旭抵達水榭的時候,詩會已經過去了大半。

陸家的年輕人和受邀前來的客人都坐在一張圓桌的周圍,桌上既有筆墨紙硯,又有水果糕點。

附近還有兩張竹案,一張上麵有杯箸酒具,另一張上有茶筅茶具,各有丫鬟在旁邊煽風爐煮茶,或是煽風爐燙酒。

這次的主題是“荷花”。

可作詩,可作詞。

按照詩會規則,參會者們需要把自己的作品寫在雪浪箋上,然後用針綰在牆上,接受眾人的點評。

除此之外,每位參會者還能領到幾張荷花形狀的貼紙當他們看到自己最欣賞的作品時,就將荷花貼紙貼在上麵,

最後獲得荷花貼紙最多的作者,將會成為本次詩會的魁首。

“顧大人,現在就隻差您的大作了。”陸夫人站起身,微笑著對顧旭說道。

旁邊的丫鬟走上前來,把毛筆和雪浪箋恭敬地遞到了他的手中。

顧旭禮貌道謝。

同時,他的目光掠過圓桌旁邊錦衣華服的男男女女,落在水榭角落裡一個纖瘦少女身上。

她坐在屋中陰影裡,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眾人皆著色彩鮮豔的綾羅綢緞,佩戴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唯有她一身素白,宛若月宮姮娥、世外仙姝,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顧旭並沒有立即開始作詩。

他首先瞥了眼牆壁上那些陸家子弟的作品。

他必須承認,陸家著實稱得上是書香門第,這些年輕人們的作品基本上都格律工整、辭藻華麗,把荷花的美誇得天花爛墜。

雖然並沒有特彆令人驚豔的,但也算中規中矩,可以勉強恭維一句“有文采”。

隻是,如果拿這些詩跟他前世讀過的佳作做比較,就會發現它們很僵硬、很古板,缺少著一股充沛的情緒。

不像是有感而發。

更像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甚至很多年輕人為了炫技,在詩詞中用了很多生僻字和鮮為人知的典故,讓人看得一頭霧水。

顧旭並沒有開口做評價。

他瞥了眼周圍丹楹刻桷的建築,想到了陸家繁瑣森嚴的規矩,隻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年輕人們寫出皮囊華麗卻缺少靈魂的詩作,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這些作品旁邊,或多或少都有幾張荷花貼紙。

至於獲得荷花貼紙最多的作品,則是陸夫人的作品詠紅蓮在顧旭看來,這也是一首挑不出毛病,但也平平淡淡、談不上優秀的作品。

它之所以獲得最多的票數,顯然是因為它的作者身份尊貴。

就好像我的區長父親拿到了作文比賽一等獎。

顧旭忽然感覺有些乏味。

幾分鐘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首憶王孫上。

隻見其內容如下:

“風蒲獵獵小池塘,過雨荷花滿院香,沉李浮瓜冰雪涼。竹方床,針線慵拈午夢長。”2

看到這首詞,顧旭腦海中浮現出這樣的畫麵

雨後,風中的水草烈烈有聲,荷花清香彌漫小院,年輕的女郎慵懶地躺在竹製方床上,享受著投放在井裡用冷水鎮的李子和瓜,隻覺得清涼愜意。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拿針線做女工,隻想美美地睡一個午覺。

不得不說,此詞語言清新脫俗、質樸自然,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一副生動形象的畫麵,極具生活情趣,在眾多堆砌華麗辭藻的作品中顯得與眾不同。

而它的署名,則是“陸詩遙”。

“沒想到在陸府這種規矩森嚴地方,竟然會生出如此真性情的姑娘,”顧旭默默在心頭感慨道,“真是有意思啊。”

他一邊想著,一邊再次瞥了眼角落裡的白裙少女。

少女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緊張地扭過頭去,假裝盯著池塘上的蜻蜓,沒敢與他對視。

顧旭笑了笑。

他不禁想象,這個在他麵前拘謹羞澀的少女,私底下躺在竹床上啃冰鎮李子,又會是怎樣一番可愛的模樣,

不過這時候,顧旭注意到,如此一首清新自然的作品,卻沒能得到哪怕一張荷花貼紙。

可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誰叫陸詩遙隻是個身份卑微的庶女呢?

在陸府這個極度講究身份尊卑、血脈強弱的地方,她的詩才很難會被人真正欣賞,隻會招來他人的冷落和嫉妒。

顧旭輕歎一聲,然後坐到桌邊,揮毫疾書。

刹那之間,一首七言絕句浮現在雪浪箋上:

“素花多蒙彆豔欺,此花真合在瑤池。

“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3

寫罷,他把雪浪箋遞給旁邊的丫鬟,再由丫鬟把它綰在牆壁上。

這首詩的內容自然落在了陸詩遙的眼中。

她悄悄瞥了顧旭一眼,又迅速扭過頭去。

此時此刻,她隻覺得鼻子酸酸的,兩行清淚不聽話地從眼眶裡湧出,浸濕了她雪白的衣領。

一縷清風吹亂了她烏黑的發絲,但她渾然不覺。

這天深夜,陸詩遙像往常一樣,靜靜坐在書桌前,在彩色花箋上書寫自己的心聲。

她每個字都寫得很慢,寫得很認真。

在此過程中,她的嘴角不經意地微微上揚陸詩遙極少笑,平時臉上鮮有表情,人們都說她孤僻冷淡。

但當她真正笑起來的時候,卻顯得甜美純淨,宛若幽蘭綻放,沁人心扉。

隻見她寫道

“人間本不應該令我這麼欣喜的。

“但是他出現了。”

注釋:

1出自漢代張衡西京賦和王延壽魯靈光殿賦

2宋代李重元憶王孫夏詞

3唐代陸龜蒙白蓮讀萬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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