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雙目緊閉,忽的一頭栽倒,重重砸向地麵。這時,一隻染血的手掌探出,輕輕托住了他,歐陽修雅屈指彈出一道防禦符陣後,把江炎輕輕平放到了地上。她輕輕撫了他的臉,然後有以勁氣快速探查他的身體狀態。“似乎沒有中咒的跡象,體征也沒有任何異變的趨勢……”“但他為何會突然暈倒,還是被那種力量反噬了嗎?”眉頭擰結,歐陽修雅緊緊抿著唇,兀自按了下額頭。此刻,她自身的異狀已經消失了,沒有那種古怪的力量附身,她全身的傷口已經在合攏平複。她將視線定在恢複的手掌上,目中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欣喜。她的視線又轉移到江炎的臉上,她抬手用力想替江炎把臉上的血跡擦掉,卻將他塗成了紅臉。她與他的血混雜在了一起。歐陽修雅眸子變得晶瑩,她用力捏了下江炎的臉,語氣中多出一絲沙啞,“你…似乎…也不是一個聰明的人。”……江炎意識墜入最深最沉的黑暗中,他做起了夢,光怪陸離,毫無邏輯的夢。在第一個夢裡,他奔跑在無邊際的荒野之中,在他身後,成群結隊的硬毛猙獰巨獸,咧著嘴,目露凶光,快速在他追趕著。很快,江炎被這群野獸追上,撲倒,撕咬成一條條肉絲,分屍吃掉。第二個夢,他頭帶枷鎖,雙臂被縛,雙膝跪地。這是一個巨大的廣場,他是一名死囚,即將被行刑的死囚,身材肥壯的劊子手肩扛刑刀,麵無表情的立在他身後。周圍聚滿了人,江炎無法聽清他們的話,隻能看到他們的表情。好奇,害怕,興奮,麻木,漠視……重重情緒,不一而足。“行刑!”一聲厲喝傳來,身後的劊子手直接掄起刑刀,一劈而下。江炎隻覺得脖頸一涼,眼前便驀然黑了下來,他瞬間失去所有意識。咕嚕嚕,一個表情生動的人頭落了下來,抬目看天,目光失去焦距。隨後便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夢,在夢裡他身份不同,經曆不同,但境遇大致相同。那就是無一例外的各種慘死。夢境最後,江炎的精神甚至都要崩潰。隱約模糊中,他似乎再次見到了那片混沌之海,再次見到了那條七彩河流,再次見到了那尊外形為菱形晶體的強大生命。一張由混沌霧氣組成的巨大麵龐遽然成型,一雙灰眸平靜望向江炎。“不…要…直…視…”轟隆!夢境坍塌,再也沒有夢境。……“咳咳咳。”一陣連續不間斷的劇烈咳嗽中,江炎猛的挺直身背,坐了起來。他睜開雙目,眼前卻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暗。顧不得腦中依舊混沌迷亂,江炎立刻習慣性的繃勁身體,習慣性的戒備四周,習慣性的伸手摸向佩劍。“你醒了嗎?”這是歐陽修雅的聲音。嗤!一點橘黃色的光芒亮起,驅散黑暗,帶來光明。聽到歐陽修雅的聲音,江炎緊繃的身體立刻放鬆下來,她還在身邊,這裡很安全。他深深閉眼一小會後,才緩緩睜開。歐陽修雅蹲坐在江炎對麵,眼睛不眨的望著他,見他睜眸,這才微微偏過頭去,不再看他。“這裡是哪?”江炎觀察四周,注意到這是一個十分封閉的地方,空間很小,他微一舉手,就能觸摸到頂。“這是一個大樹的樹洞,這裡是附近比較安全的地方。”歐陽修雅認真回道,然後,她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在她的理解中,江炎應該是用了某種秘法,將她身上的詭異邪惡之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她很擔心,江炎會受到某種傷害。“還好。”“就是頭很痛。”江炎苦笑一聲,在夢裡被殺了千八百次,他的精神一直如鋼絲一般緊繃,這樣下來,損耗甚巨,頭痛隻是後遺症罷了。他現在隻想好好睡上一覺,緩解自身深沉的疲憊。“真的無事嗎?”她再次追問。“真的,放心。”江炎向她確認。歐陽修雅沉靜下來,她使抿了抿唇,嘴巴幾次無聲開闔,才低聲說道:“這次,謝謝你了。”江炎輕輕笑了下,他道:“我願意。”聽到江炎這般回答,歐陽修雅眸子閃了閃,她抬手輕輕捂了下胸口,隨後便輕靠於洞壁上。她把頭埋在雙膝間,不再抬頭,不再說話,一頭青絲灑下,將她的麵龐遮住。一時間,樹洞小空間沉寂下來。有的,隻是二人的心跳聲與呼吸聲。江炎暗自想了一些事情後,濃濃的疲憊感便再次襲來,他將手裡所有的陣盤全都取出,全部布置在了這個小空間內。“這樣下來,真有什麼壞東西過來,我也有反應的時間!”這般想著,他眼睛一閉,進入深層次睡眠當中。……時間緩緩流逝,清晨來臨,萬物複蘇。整個世界放佛活了起來。篤篤!篤篤!一陣沉悶卻有規律敲擊聲突然傳出,把江炎驚醒。他低聲呻吟一聲,忽的抬臂用力按了按額頭,一覺醒來,他覺得頭更痛了。篤篤!篤篤!富有節奏和韻律的敲擊聲依舊緩慢卻堅定的響著。細密的光束從一個個微小的裂縫中透了過來,順著這些裂縫向外瞧,江炎看到了些許綠色。“咱們出去吧。”“好好探索一下這個地方。”說著話,歐陽修雅張開手掌輕貼到樹壁之上,她連續拍打三下之後,看上去堅硬的樹壁忽的軟了下來。它一陣蠕動萎縮,然後變成一張薄薄的畫卷…被歐陽修雅捏在手中。他們眼前出現一個大的缺口,更多的陽光照了進來,樹洞外麵,枝葉繁茂,鬱鬱蔥蔥。“這隻是器具‘無麵’,能夠變形遮掩,很實用。”歐陽修雅輕聲解釋著,還順便將這張畫卷貼在臉上演示了下。‘無麵’被她貼在臉上後,她的麵龐迅速變化,一個陌生女子的臉出現了。“真是神奇……”江炎讚歎一聲。“我越發期待學習關於‘器具師’方麵的知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