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除非是有重要軍情，其他情況下，城門是不會輕易打開的。
而且，秦兮也不想讓這事傳出去。
為了自己方便，更為了林凡的安全著想。
那些人販子要是被逼急了，報複起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兒都乾得出來。
但臘月的夜晚，能把人凍成冰棍。
秦兮也不想在荒郊野外挨凍受罪，便敲開城附近的一戶農家的門，花點錢借宿。
農家簡陋，說是借宿，其實就是避寒。
誰都沒有睡意，靜候天亮。
唯獨孫癩子有些小興奮，臉上洋溢著抑製不住的笑容。
這一趟他賺了一百兩。
終於，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秦兮把阿三叫到一旁，低聲吩咐了幾句。
阿三聽完，點點頭，迅速朝著城門跑去。
日上三竿時，阿三帶著縣衙捕頭趙桂，以及十幾個捕快匆匆趕來。
趙桂讓捕快守住門口，自己則大搖大擺地進去，瞥了一眼那些被綁著的賊人和救出來的受害者，趙桂心裡樂開了花。
好家夥，這次他銀子和名聲都有了。
趙桂認識秦兮，不過這時候也不方便直接相認，就偷偷使了個眼色。
二人心領神會，來到外麵。
“秦公子，這麼大的功勞和名聲，您就這麼送給我們這些當差的，這讓我們怎麼報答您呢？”
趙桂滿臉笑容，拱手致謝。
無利不起早。
如果不是阿三告訴他，秦兮把功勞雙手奉上，趙桂不可能來的這麼爽快。
現在提一口，隻不過是確認真偽。
秦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不緊不慢地說道：“趙捕頭，你這話說得可就見外了，平日裡你們對我也多有照顧，今日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
趙桂聽了，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拍著胸脯保證道：“秦公子，您就放一百個心！以後隻要您一句話，我趙桂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趙捕頭，這事的經過具體是這樣的，昨日趙捕頭聽到一夥人販子綁架了一個百姓，連夜偵查······”
好人做到底，秦兮把事件修改，變成趙桂率捕快伸張正義，連夜搗毀賊窩的佳話。
趙桂心領神會，再次千恩萬謝，立誓以後定當厚報。
周柱子作為受害者，得去縣衙錄口供，秦兮便拜托趙桂照顧一二，然後帶著自己的人瀟灑離開。
“聽好了，是本捕頭帶著弟兄們浴血奮戰，才連夜從斷井莊把這些賊人抓捕歸案，把你們救出來的······”
趙桂滔滔不絕講述他救人的“光輝事跡”，還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到了縣衙賊人該如何說，受害者又該怎麼說。
挨個問了一遍，確認沒問題了，才押著這一眾人進城。
······
“什麼？你搗毀了人販子窩，還救出了八個受害者？”
縣官呂聞達聽到趙桂稟報，立刻開始審案。
這可是他博名聲的大好機會。
芸娘等人供認不諱，還把欒四等人給供了出來。
受害者錄完口供，呂聞達讓人登記他們姓名、籍貫等信息，以便通知家人來領。
就在準備退堂時，一個被拐賣的女子突然跳出來，指著芸娘喊道：“大人，這個壞女人曾經說過，她是王少的人，還威脅說，王少弄死一個人，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她早被人販子玷汙，對生死無所謂了。
心裡就想著把幕後黑手也揪出來，以後少些女子遭殃。
呂聞達一聽還有幕後人，頓時來了精神，扯著嗓子吼道：“此話當真？”
“大人，真的，我們都聽她這麼說了。”
所有受害者都紛紛指認。
呂聞達厲聲道：“你說，王少是誰？”
要是能把這幕後主使揪出來，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功勞，升官發財還不指日可待。
芸娘怯生生道：“是王二公子王耀宗。”
“是他？”
呂聞達皺眉沉思。
這王家是雲隱縣大家族，地位僅次於秦家。
他平日裡也沒少拿王家的好處。
但要是王耀宗真的是這事兒的幕後主使，他也不能姑息。
呂聞達一拍驚堂木，說道：“老實交代，你和王耀宗是怎麼認識的？”
“是······是欒四讓我陪王少睡覺認識的。”
芸娘見呂聞達有些猶豫，還道是他也忌憚王家，膽子一下子就大了起來，開始胡編亂造，“王少給過我銀子，給我買過首飾，還說過幾年納我為妾······”
這話一出口，大堂裡瞬間炸開了鍋。
誰能想到，堂堂的王家二少，竟然跟人販子攪和在一起。
呂聞達立刻傳令：“趙桂，拿著本官令簽，將王耀宗帶來。要是敢泄露消息，與人販子同罪。”
“大人，小的明白！”
······
王耀宗正悠哉遊哉地在青樓聽曲，突然趙桂率兩個捕快闖了進來，舉起令簽道：“王二公子，知縣老爺有請。”
他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
但這些人跟他也有點交情，說不定能透露點消息，好讓他心裡有個底。
王耀宗起身，拱手賠笑道：“原來是趙捕頭，大人召喚，到底所為何事啊？”
趙桂不冷不熱道：“大人使喚，我們哪敢多嘴。”
王耀宗清楚，衙門的人都是這個德性，不見兔子不撒鷹。
他嗬嗬一笑，不動聲色將一塊銀子塞到趙桂手裡。
趙桂偷偷把銀子揣進兜裡，壓低聲音說道：“王少，沒啥大事，大概是大人想和你敘敘舊。”
“敘舊？”
王耀宗一臉不信，“敘舊還用得著令簽？”
要是其他事，趙桂看在銀子的麵上也就說了。
但販賣人口是重罪，他可不想陷進去。
“大人擔心你不去，便用令簽請，你是大忙人啊······”
趙桂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沒想到王耀宗還真信了，跟著趙桂匆匆趕往縣衙。
進了縣衙大堂，王耀宗就感覺氣氛不對勁，心裡七上八下的，趕緊拱手道：“王某見過知縣大人！”
呂聞達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道：“王公子不必多禮，今日傳你來，是因為你一個故人要見你······帶上來吧！”
片刻後，芸娘被帶上來。
王耀宗看了一眼，覺得有點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