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河麵，像是一塊巨大的水晶，在慘白的陽光下，賊兮兮地閃爍著寒光。
林青、林泰、林大山、林富四人扛著鐵鎬，拎著漁網等物來到河邊，準備砸冰撈魚，卻見林凡和周柱子先一步到了。
“呸！倒黴催的，到哪兒都能碰到這個窩囊廢，真是陰魂不散。”
林富率先開罵。
“艸，窩囊廢居然撈到這麼多魚，老天爺這眼睛是被糊住了吧，讓這種狗東西撈到魚。”
林青眼尖，一眼就瞅見林凡和柱子的魚簍裡有多半簍魚，瞬間眼紅，跺著腳嘟囔起來。
他之前被野豬撞斷了腿，接骨的時候又出了點岔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此刻跺腳的樣子極不協調，差點把自己絆倒。
“跟這個窩囊廢生什麼氣？今年雪大冰厚，封在河水裡的大魚肯定不少。咱們到河中間去撈，免得離這窩囊廢近，沾染了黴運。”
林大山撇了撇嘴，一臉嫌棄地說道。
林泰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就林凡那個德行，能撈到魚，指定是走了狗屎運。咱們撈咱們的，到時候讓他眼饞死。”
“走慢點，等等我。”
林青腿瘸，在冰麵上走艱難，活像隻笨拙的企鵝，搖搖晃晃，隻能扯著嗓子大喊，讓前麵的人等等他。
四人來到河中央，舉起鐵鎬，使出吃奶的勁兒，用力砸向冰麵。
“砰砰砰！”
沒一會兒，冰麵就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像死神眼一樣看著他們。
“噗通！”
一條被封在冰下、憋得快不行的大魚，突然就蹦了出來。
林大山眼疾手快，一巴掌就把魚拍到了冰上。
“哈哈，咱們這運氣，簡直爆棚了，大魚都自動往外跳，趕快撒網。”
林大山興奮得臉都紅了，一邊搓手哈氣，一邊嚷嚷著。
林泰和林富趕緊把漁網放進窟窿裡。
過了一會兒收網，裡麵有四五條魚。
幾個人頓時歡呼起來，又是蹦又是跳的。
林大山笑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了：“這下可發大財了，今晚能美美吃一頓。”
幾個繼續下網。
林大山想擴大戰果，用鐵鎬不斷磕冰窟窿周圍的冰，想讓冰窟窿更大。
誰知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一頭栽進了冰窟窿裡。
“救命啊！”
林大山驚恐地大喊。
他不會遊泳，又喝了幾口水，嚇得雙手胡亂揮舞，濺起大片水花。
他下意識地用手去抓冰窟窿周圍的冰，可那冰就像紙糊的一樣，被他一掰就斷。
他又撲騰了幾下，身體就開始往下沉，隻露出一個腦袋在水麵上，眼睛裡滿是恐懼和絕望。
林青等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伸手去拉住林大山，但冰窟窿周圍的冰開始“哢哢”作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裂開一張網狀的縫。
他們不敢靠得冰窟窿太近，生怕自己也掉下去。
手又夠不到，一時間手足無措，就像沒頭的蒼蠅一般。
一會兒，林大山就沉下去了。
“林泰，趕緊下水救人！”
“我······我害怕，我水性不好，鑽進去自己出不來。”
林泰清楚林青不懷好意，反將一軍道，“林青，你水性好，你下去救他啊。”
“我·····我腿瘸了，使不上勁，這不是為難我嘛。”
林青吞吞吐吐道。
“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大山淹死？”
林富急得直跺腳，眼神中滿是焦慮。
但他們都明白，這冰窟窿下麵的情況不明，貿然下去救人，很可能自己也會陷入危險。
“咱們去喊林凡，他水性最好，上次就是他在洪濤中救下的林大山。”
林泰突然看到遠處的林凡，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林凡今日收獲頗豐，此刻魚簍也滿了。
他現在有點閒錢，完全可以買魚吃，但他就喜歡這個過程。
“柱子，咱們走吧。”
二人正準備起身，就聽見林富等人扯著嗓子，朝著他拚命吼叫：“林凡，林大山落水啦，你趕快來救他······”
林大山落水了？
林凡轉身望過去，見林青等三人使勁向他揮手，向他吼叫。
此刻，林凡猶豫了，他確實產生了救人的念頭。
但一想起前身為救林大山，把命都搭上了，換來的卻是林大山無情的背叛和恩將仇報，心裡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救了又如何？
這個白眼狼不值得自己再冒險一次。
林凡假裝沒有聽見，收拾東西準備走。
林富三人見狀，忙跑過來。
“林凡，你聾了嗎？林大山掉進冰窟窿了，你水性好，彆磨磨蹭蹭的，不然出了人命你擔待得起嗎？”
林富過來就把一頂帽子扣在林凡頭上。
那語氣，就像主人嗬斥奴仆。
林凡白了一眼道：“他跟你們一起來的，你們為什麼不救？我可記得你們都是遊泳的好手，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
“我們······”
三人自然不會說他們怕死的話，林青立刻沉臉道：“你磨磨唧唧乾什麼？再耽擱時辰，就算撈出來，也成冰棍了。麻溜地去救，彆蹬鼻子上臉。”
林凡冷哼一聲：“大山叔可不需要我救，他的遊泳水平數一數二，一會兒他就自己爬上來了，我可不會狗捉耗子，多管閒事······”
林青等人清楚，林凡是在說風涼話。
林大山在吃絕戶時，李氏責問他，林凡救他性命，為何來吃絕戶？
他就是這樣回答的。
“林凡，你個沒良心的，現在人命關天，你還在這說風涼話······趕快去救人，不然我饒不了你。”
林青頓時怒不可遏，瘸著腿衝過來，就想揪住林凡，拉他過去救人。
結果林凡一用力，把他摔了個狗吃屎。
“還敢還手？”
林富和林泰挽起袖子就要動手，周柱子上前一步，怒衝衝道：“你他娘的敢動凡哥，老子把你們都塞進冰窟窿裡！”
三人見狀，氣焰頓時滅了幾分。
林泰忙換作笑臉，哀求道：“林凡，之前是我們不對，我們糊塗，你大人有大量，就當行行好，救救大山叔吧。我們以後肯定對你好······”
林青也瘸著腿上前討好：“是啊，林凡，之前是我豬油蒙了心，亂說話。你就看在大家都姓林的份上，救救他吧，幾十年前咱們可都是一家人呐。”
“人是你們帶來的，要救也是你們去救，我沒義務去救。”
林凡再都沒看他們一眼，和柱子背著魚簍，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