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本來是怕李恩隻顧吃讓市長見笑，也怕冷了場氣氛不佳。再就是難得見一次麵，交流一下。
市長畢竟是當今政壇上的風雲人物，如果能指點一二，也使女兒得些教益。
聽見她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驚人一問，不僅麵子上過不去，心裡也過不去。
乾嘛呢，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還這麼不依不饒的，就不能好好吃頓飯。
李恩呢則是想先探問一下市長的邀請是不是套話，再做打算。
套話呢，免談。真話呢，深交。
市長並不知道古蘭和女兒談的情況，也不知道她女兒的小九九，更不知道古蘭已經打了退堂鼓。
所以呢，他倒不意外。他倒是覺得此時此刻此事由孩子問出來，比他和古蘭任何一個人提出來都免了尷尬和費思量。正好坦然麵對。
“是有這個意思。”市長利利索索的接了話題。
“去乾什麼？”李恩問的更直截了當。
古蘭心裡一緊。要壞事。
去乾什麼，她昨天晚上和李恩說了的，但那隻是她臨陣一槍，倉促編出來的，市長並不知情。
市長當然不知情，但他也是經過大場麵、見過大世麵的，臨陣摸槍，卻不慌張。
“我是覺得吧”說著看了看古蘭。
古蘭更見勢不妙
市長又看著李恩：“你媽媽優秀不優秀？”他反問開了。
“優秀。”李恩從小就這麼認為。
“聰明不聰明？”
“聰明。”她也是李恩從小的偶像呢。
“負責任不負責任？”
“當然負責任了。看看把我們帶的多好。”李恩也秀了一把。
“你媽是不是個人才？”
這就不大好回答了，因為不好衡量也不好比較啊。
李恩想了想：“應該是個人才吧。”
“怎麼是‘應該’呢？”
“不然你們不會用她吧。”李恩語氣有些下滑。
“嗬嗬，真是個好女兒。不妄加評說啊。”市長先讚一句，拉近距離。
“你媽不僅是個人才，還是個專家。”
“我是覺得吧，想把你媽媽請過去，給我們當個環保顧問啊、谘詢啊什麼的。給我們幫幫忙。”
這話一說，古蘭先放下心來。這是心有靈犀呀，還是不謀而合呀，還是所見略同啊。總之，沒穿幫。
嗯？他是不是就打的這個主意啊。
李恩呢也放下一半心。和媽媽說的一樣，看來真是這麼一回事。
但是還得探探：“我媽已經退休了呀，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麼能幫上你們的忙呢？”
李恩倒是期待著給媽媽個名正言順的雙薪什麼的。
市長沒有李恩的小心眼，正麵作答：“顧問啊、谘詢啊，包括參事等等是不論退休不退休的，隻憑資格、學識、專業水平和業務能力。這些你媽媽都是綽綽有餘的。”
“你們那裡山清水秀，四季如春，是人人向往的旅遊勝地，環境美的像仙境似的，怎麼還需要環保啊。”李恩這是真的疑問了。
“我們那裡景色確實很美，環境確實很好，環保任務也確實很艱巨。”
市長又看著古蘭：“我們那裡去的人多，但是都是到此一遊。走出來的人少，相對比較閉塞。”
“老百姓呢，視野不夠開闊，文化底子又薄，對環境保護的認識就不到位。”
“重視環保的人是有的。但大多數人呢，總覺得那山是取之不儘，那水是用之不竭的。”
“所以，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觀念根深蒂固。都想從那山水身上多索取一點，而不想去為它們添加些什麼。”
“經年累月，那山那水就會疲憊不堪。久而久之，那山那水就會瘦骨嶙峋。長此以往，青山綠水也脫不了山窮水儘。”
“我覺得吧，這環保的保字，有這麼幾層意思。”
“一是呢，當然是保護，首當其衝的是護住現有的資源不遭到人為的破壞。要守得青山在，但不是為了有柴燒。要從長遠的觀點來保護。”
“二是呢，從長遠的觀點來保護，那就是保養，得像保養運輸設備、製造設備、機械設備那樣去維修、嗬護才能讓它們千秋萬代的為人類服務。”
“三是呢，保養的目的是為了保長。就是保增長，保長遠。下決心、有本事讓那山越來越肥美，那水越來越充沛。那才是環保工作要追求的境界和效果。”
市長看了看越聽越認真的古蘭和李恩，繼續講下去。
“可惜呀，我們要麼就是沒有保護觀念，有了保護觀念又缺乏保養意識，有了保養意識還得有保長的方法和能力呀。”
“所以說，環境保護這個係統工程，任重道遠啊。”
“沒想到你對環保工作分析的這麼透徹、認識的這麼深刻、理解的這麼到位啊。實在難得。”古蘭深深地讚同。
“一山一水總關情啊，聽了叔叔你的話，我以後一定好好地對待它們。”李恩也被感染了。
“怎麼樣，這理由夠不夠充分啊，能不能打動你的心呢？想不想來一展抱負，一顯身手呢？”市長一往情深的看著古蘭。
古蘭這下子真的相信他就是這麼打算的了，反倒真的犯嘀咕了。
她作為一個環保專業的高材生，一個資深環保工作者，一個獨當一麵的環保局長。當然知道環保工作的重要性，當然也知道它的艱巨性，更知道它的複雜性。
如果應承下來，自己的精力和體力還能頂得住那艱苦的跋山涉水、登高曆險嗎？會不會讓他失望呢？
“我媽已經退下來好幾年了，她會不會落伍了呀。”李恩不知怎麼替古蘭在這個事上著想了。
“你媽是真正的留得青山在了，她那基礎性的理論知識和實踐性的經驗才乾，不僅不會落伍，而且是當今最最寶貴的、最最需要的。”市長總是最講求實際的。
“那我媽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個水土不服啥的，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啊，到時候你們會不會覺得是個負擔把她甩了呀。”李恩直言不諱，也不知道她還是不是一語雙關。
“你媽媽這樣的德高望，德才兼，才貌雙，如果能到我那裡去，我就是撿了個大便宜呢，怎麼會是負擔。我們恨不能當做寶貝疙瘩供起來，怎麼舍得甩了？”市長更是直言不諱，更是不知道是不是一語雙關。
“那行。去吧。”李恩出人意料的一句話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