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童言無忌，古蘭也覺得無地自容。
“小子，奶奶很醜是嗎？”古蘭敷衍著小子。
“奶奶你在逗小子麼？奶奶是最美麗的奶奶，你怎麼能說奶奶醜呢？”小子一臉孩子氣，竟然不高興了。
“你看奶奶頭上這麼大個疤，不醜麼？”古蘭試了好幾試想把那個’瘌’說出來，可是很難說出口。
“奶奶頭上有疤瘌也美麗。”小子用小手撫摸著古蘭的傷疤：“奶奶你沒看見嗎？奶奶頭上的疤瘌不嚇人了。”
古蘭聽了心裡很不是個滋味。究竟是個孩子啊，在她眼裡可能不嚇人了就等於好了吧。
小子的話雖然讓人不好接受，但是卻引起了古蘭深思。
看起來這傷疤在身上是揭不下來了，自己隻好接受它，戴著它了。
看來這醫院也不是久留之地了，再住下去，哪怕好了傷疤也忘不了疼。何況這傷疤是不可能治好了的呢。
小子這是孩子心性，心裡有啥就問出來、說出來。
那麼，那些大人呢？那些知根知底的大夫護士呢？
在他們眼裡自己頭上永遠是頂著一個疤的。而且知道這個疤是怎麼上了頭的。
哪怕你天天戴著帽子，那帽子底下還是那個疤。他們的眼睛能一眼望穿。
現在看起來那些有意無意望過來的眼神裡全都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裡古蘭聯想到了動物園裡那些猴子，覺得可憐極了。
如此一想，古蘭就有了出院的念頭。
其實，不光古蘭自己盤算著怎麼辦好。
這時醫院裡也在盤算著怎麼辦她好了。
小會議室裡，院長正在主持院長辦公會。
在在研究了幾個重要事項之後，一個更重要的事項提上了議程。
“下麵專題研究一下那個老大難病號的有關事宜。請程豁同誌彙報一下古蘭的情況。”院長主持道。
在會議室門外的一間候會室裡等候的、主管古蘭治療的科主任程豁就被秘書請進了會議室、坐在了彙報席上。
程豁就認認真真的把古蘭來到這個醫院前前後後的情況詳儘的彙報了一遍。
這個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會了，與會的各位領導也不是第一次聽彙報了，大家都很了解。
隻不過原來呢都是為了研究治療方案，這一次院長的意思是要研究出個結果來。
主任就彙報的格外仔細，領導們也就聽的格外認真。
“情況就是這個樣子。請大家發表發表意見，看看我們往下如何處理最為妥善。”院長開始發揚民主。
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比較棘手也比較特殊的患者，都不想先發表看法。
看看沒人願意先開口，院長看了看主管這方麵業務的副院長，開始點將：“要說情況最熟悉的還是你。你就開個頭吧。”
副院長當然知道責無旁貸，既然院長點著了，便接口道：“這個事情是”
他是先把主任彙報的情況籠合了一下，把認為最重要的環節又作了強調，並把與治療有關的事情作了說明，認為萬無一失了以後，直言不諱的說道：“我認為這個患者可以出院了，再住下去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這麼直截了當，出席會議的領導都有些意外，互相看了看，有幾個相鄰還小聲議論了一下，就又靜了下來。
看看沒人接上，院長就看了看分管財務和後勤工作的副院長。
副院長咳嗽了一聲：“我來說一下想法。治療方麵的事情我尊重業務院長的意見，隻是有一點我想提醒一下，這個患者的醫療費可是欠的不少了。”
院長聽了雖然心裡有數，還是看了一眼列席會議的財務處長：“總共有多少？”
財務處長翻開小本念出一串數字。
大家聽了吸了一口氣。
“我的想法是，在她出院之前應該先把醫療費有個著落。”
與會的領導都點了點頭。畢竟這牽扯到大家共同的切身利益。
“我想還應該事先考慮到社會影響，畢竟這個患者已經名聲在外了，特彆應該事先做好患者家屬親友的工作，爭取理解和同情，以免引起其它反響。”分管社會和群眾工作的領導說了自己擔心的事情。
聽他這樣考慮，分管業務的副院長身子往後一靠沒有再發言。
其它領導與這個病例沒有太多關係，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院長看看大家都不再發表意見，就總結道：“這個事情也確實比較複雜，應從長計議。今天就先議到這裡吧，請各位按照分工，提前做好相關工作。”
”特彆是你那一塊，”院長看向分管社群工作的領導“請事先與有關方麵接洽，防患於未然，確保不造成大的影響。”
說完就把會議散了。
分管社群工作的領導顯然沒想到這事情最終還是落在了他這裡，有些為難的看著院長。
院長也對他笑了笑，就先一步走出了會議室。
其它領導相跟著依次走出了會議室，分管社群工作的領導落在了最後麵，苦笑著也隻好走了。
分管業務和分管財務的兩個副院長出了會議室繞了一圈，又不約而同的來到了院長的辦公室。
業務副院長有些不滿的牢騷道：“他什麼意思啊，什麼叫考慮到社會影響。難道我們救治了半天還有錯嗎。怎麼著？考慮到社會影響，就叫她常住沙家浜不成。”
財務副院長則像是樂見其成的說道：“這樣也好，可以增加一點收入。”
業務副院長：“財迷。你不知道她在這裡住著，我們擔著多大的風險。這個患者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再住下去還不知要出什麼幺蛾子呢。”
“哈哈，我是財迷，你不財迷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在這個患者身上，你管的那個科下了多少功夫，動了多少腦子嗎？”
業務副院長咧了咧嘴：“知道也瞞不了你，也沒想瞞著你啊。”
財務副院長：“彼此彼此。不過我也覺得那家夥多管閒事。既然如此了，你就多操操心，把這個患者伺候的再好一點，互利共贏嗎。大不了年底預算我多給你向院長多報一點。”
兩個副院長拱了拱手：“多謝多謝。”
“好了好了，大家心裡有數就行了，彆和小學生做作業似的算來算去的。”坐在那裡的院長打圓場了。
“你們也不要對他有什麼意見，那是書記的意思。多做點工作也好，各負其責總比各不負責要好吧。”
“是的是的。”
“明白明白。”
兩個副院長恭恭敬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