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在病床上側歪著喝著老母雞湯。
李恩靠在床頭上剝著香蕉。
這幾天來，在小護士的有意引導下，李恩一天給古蘭做一個老母雞湯，隔天加一個老鯽魚湯。
不管什麼好東西，天天吃、頓頓用也會有膩的時候。
喝了幾口湯，古蘭把碗放在了床頭櫃上。
“怎麼了？熱啊還是涼了？”李恩停下剝香蕉，抬頭問道。
“不涼也不熱。”
“那怎麼不趕緊喝？”
“不想喝了。”
“不好喝麼？”李恩端起碗來抿了一口：“這不是挺好的麼。”
古蘭不作聲。
“這老母雞是活禽市場上的李大爺現殺的給留出來的，昨晚上我燉了兩個多小時呢。今早上又給你熱了熱裝在保溫桶裡給你帶過來的，很新鮮的。”
古蘭還是不作聲。
“是不是在保溫桶裡裝的時間久了有點咖味啊，你喝出來了？”
“要不等會小護士來了，我和她商量商量，我買個電飯煲放在病房裡，咱現做現喝好不好？”李恩現在性子好得很。
“不是不好喝，是我喝夠了。”古蘭不得不回答道。
“喝夠了也得喝呀，咱這是治病呀。再怎麼滴該是比藥好喝。”李恩又把碗端了起來。
古蘭沒辦法，就著女兒的手，又喝了兩口。
“再喝點吧。我讓那個喜歡釣魚的同事去尋找野生的甲魚了，再堅持兩天，你就能吃上‘霸王彆姬’了。”李恩耐心勸著。
“我就說你彆再白費那個勁了。”古蘭竟然不耐煩。
“怎麼能說是白費勁呢，這可是人家小護士好心好意囑咐了又囑咐的。”李恩強調著。
“醫生護士的話是該聽，但也不一定全聽。”
李恩端著碗看著她：“怎麼能不聽呢？您看喝了這幾天，你身體不是好多了嗎？”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就是不喝那些東西慢慢也會好起來的。”
“所以啊，你就不用擔心我了，也不用天天把時間和精力耗在我這裡。”
看李恩有點委屈和不耐，古蘭說出心裡話：“你不是說你們領導和同事都對你有些看法和埋怨了嗎？我看那才是最要緊的。”
“我這身體早一天晚一天總會好的。我現在這個樣子，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關係？”
“你那裡就不一樣了，早一天和領導、同事們修複關係，把工作搞好了，把崗位保住了才是關鍵。”
“不然的話，前功儘棄，從頭再來，那就麻煩了。”古蘭說著把碗接了過去。
古蘭這語重心長的一段話，說的李恩差點就心花怒放了。
李恩真的是既高興又感動。
她高興的不僅僅是古蘭病的這樣依然在為自己著想、操心，更重要的是古蘭這一番話說的毫不費力。
這說明古蘭真的是要開始恢複起來了，這可是比任何事情都讓她高興的事情。
感動就不用說了，病中的媽媽依然是最疼愛自己的媽媽，依然是任何人也比不了也代替不了的最親的親人。
李恩高高興興、歡歡喜喜地把古蘭抱住了。
“媽媽，我的好媽媽。你真的要好了嗎？你真的能好起來了嗎？”
“那還用說嘛。媽媽什麼時候騙過你。”古蘭放下碗，摟著女兒說不儘的疼愛。
“媽媽，你不知道，你高燒的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有多麼害怕、多麼無助啊。”
“我的孩子，媽媽懂的。媽媽也是放不下你呀。要不是牽掛著你，媽媽也可能就不回來了。”古蘭用這一半的原因安撫著女兒。
“媽媽，你再也不要嚇唬女兒了好不好！”李恩終於露出了女兒態。
“哈哈，傻孩子，媽媽怎麼能是嚇唬你呢？你以為媽媽是裝病啊。”古蘭被她逗得開心了。
李恩在古蘭懷裡扭了扭身子。
“聽媽媽的話，再也不要給我弄什麼老母雞、老鯽魚、霸王彆姬了，媽媽真的不需要。聽媽媽的話，明天去上班吧。好嗎？”
“好的。”李恩當然愉快的答應了。
等了一會，李恩忽然抬頭問古蘭：“媽媽，你在發燒的時候可是遇到什麼了嗎？”
“嗯？怎麼會呢。媽媽不是一直在這裡躺著嗎？怎麼會遇到什麼呢？難道你看見媽媽離開過或者是怎麼滴了？”聽女兒這樣問，古蘭心裡多了一個想法。
“沒有啊，你要能離開就好了。”李恩看古蘭那好像很在意的樣子，趕忙說明。
“那怎麼會這麼問呢？”古蘭醒過來後一直對那些奇怪的場景辨不清真假，心中正存著疑慮。
“我是看你現在比高燒前輕鬆了許多，好像放下了什麼似的。”李恩說出了自己的為什麼。
古蘭靜靜地看著她的臉，讓她繼續說。
“再就是你快醒來的那一陣子，身體老是抖。”
“是嗎？”古蘭也奇怪了。
“是的。有時一下，有時兩下，也有時候兩三下、下的。”
“是嗎？醫生怎麼看的？”古蘭愈發的奇怪了。
“當時就我一個人，沒敢叫醫生。”
“為什麼？”
“我，我怕把你乾擾了，你就再也回不來了。”李恩不好意思的小聲嘀嚀著。
“我的女兒啊。”古蘭可以想象李恩那時的心情，十分的理解和可憐她。
“然後呢？”
“到了後來你一直抖個不停，我真害怕了，就把小護士和醫生他們叫來了。”
“他們做什麼了嗎？”古蘭想知道多一點，好印證一下。
“他們一個個來了也都沒做什麼。直到院長來了也是光在那裡看著。”
“嗯？是嗎。什麼也不做，隻在那裡看著？”古蘭有些納悶。
“是呀。不過院長來了大家就都不緊張了，沉住氣了。後來，你抖著抖著就醒了。”
“是我自己醒過來的？”古蘭想莫不是還真有那些奇遇。
“就是你自己醒過來的，我還後悔叫他們了呢。好像真是他們搶救過來的似的，欠了他們好大的人情。”
“小心眼。”古蘭挎了一下李恩的鼻子。
自言自語著“莫不是真的。”
聲音雖小，趴在她懷裡的女兒怎麼能聽不到？好奇的問她：“什麼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什麼是真的。也許就是做了個夢吧。”古蘭猶猶豫豫的說道。
“啊？你可是高燒了好長時間啊。要是做夢肯定是好長好長一個夢啊。”李恩有些誇張的。
“是的。是好長好長一個夢。”古蘭像是進入了回憶中。
“哦，真的好長好長嗎。媽媽，你都夢見了什麼？一定很有意思吧，快說來聽聽。”李恩晃著古蘭的胳膊，開始撒嬌。
古蘭自醒來後就一直在分辨那個真假，已經快憋不住了，也想找個人分享一下，幫著判斷一下。
眼前女兒則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對象，於是就把那個似夢非夢、亦真亦幻的奇事情說給了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