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護士說她對自己不放心,古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小護士看到古蘭那樣不解其意又不依不饒的,怕她認真起來。
如果反應到領導那裡,說她是玩忽職守、戲弄病人也不為過啊。對她來說,那可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為了打消古蘭的疑慮,小護士耐心的也是不無擔心的解釋了半天。
原來這真不是院裡領導的意思。
院裡領導隻是在科裡講過,古蘭是個特殊病號,一定要格外用心,加強治療和護理。
特彆是護理工作,一定要做到位。人家在這裡住院,遭遇了意外傷害,是很不幸的。雖然不是我們的責任,但是從道義上來說,我們也應該儘最大的努力,使病人得到無微不至地關懷和照顧,最大限度的減輕病人的痛苦和心理創傷。
院領導還半開玩笑的說過,再說了,人家在咱院裡住著,前前後後花了那麼多的錢,這也是我們醫院建立以來數得著的一筆大收入。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就是對我們醫院的貢獻,是對醫療衛生事業的幫助和支持。所以我們必須做的讓病人百分之百的滿意。如果有一點不滿意,我們的工作就是失敗的。不管哪個環節、哪個崗位掉了鏈子,都要嚴肅追究責任。要追究到人頭,板子要打在屁股上。
院領導的這些話其它的小護士都沒往心裡去,但是人家花了那麼多錢這句話讓她多了心思。
她抽空跑到住院處那裡查了一下古蘭的賬單,那個數字確實把她嚇了一跳。
當看到古蘭自從住院以來還沒有結過賬的時候,她就多了小心眼了。
心想,古蘭在這裡花了這麼多錢,一直沒結賬可不是個小事。
雖然古蘭的身份不一般,醫療保險能報銷的比例也不低,但那賬單上的用藥和檢查的項目,好多都是超範圍的,一多半都是不能報銷的。
如果到時候她支付不起怎麼辦?
她會不會也
想到這裡,小護士不由地聯想到自己天天陪著她,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自己是第一個脫不了乾係的。
於是,她就自作聰明地想出了一個絕招,才出現了她向古蘭索要身份證一幕。
聽他這樣解釋,古蘭倒是覺得挺合理的,心裡就不那麼彆扭了。
特彆是知道這情況不是醫院裡的意思,而是小護士的自作主張,覺得情有可原,心結也就解開了。
“你這孩子也太小看人了。”聽完小護士的解釋,古蘭在她的眉心處戳了一下,就放她去了。
自此以後,古蘭和小護士又開啟了互為掩護的模式。隻是小護士離開她的時候,再也不要她的身份證了。
雖然小護士不要她的身份證了,但是,古蘭的舉動卻小心了不少。
從小護士的防備來看,她欠醫院的醫療費用確實已經達到一個驚人的數字。
這個數字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可能都難以承受。
古蘭雖然不至於被它壓垮,但是她畢竟已是一個退了休的人員,死定死的退休金是有限的。
如果再給女兒造成負擔,那是她極不情願也極不應該的。
所以她處處小心謹慎,生怕讓醫院的人不高興,跟她提起費用的事。
不僅如此,她還得處處提防,生怕那個地方不注意,觸發了結算機製,讓她去付款。
每次檢查的時候,她都表現的十分配合,態度尤其的好。
並儘量表現出痛苦不堪的模樣,以免醫生把她診斷成健康的人,讓她出院。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離開醫院了。以她現在的狀況,她覺得到哪裡去都不合適,醫院就是她最宜人的地方了。
何況出院還要立即繳納那樣一筆巨額費用。
這樣想開了以後,古蘭熱心為人,低調處事,和醫院、醫護人員的關係格外融洽了起來。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古蘭的安全感大增,信心回來了,在醫院生活的比以往更加自然、自如、自由了。
確實有了以院為家的感覺和姿態。
這樣的古蘭,不僅是小子,也不僅是那些老病友,院裡院外、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歡她。
就是那些不熟識的、甚至是路過的閒人隻要方便也願意跟她聊上幾句。
今天古蘭又準時的坐在了水池邊上,觀察分析著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或者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出現。
從那邊走過來了一個道士裝束的人物引起了他的重視。
隻見那人物穿了一件道士灰(因為那顏色實在不好形容該歸於五顏六色的哪一類,古蘭就把它稱之為道士灰)長袍,就像是穿了一件另一種顏色的醫生工作服。本該提一支拂塵的右手,捏著一把一般人夏天才用的折扇。本應該搭著拂塵的左胳膊連著的左手,攥著一件手機。卻是沒有戴著道士帽子。
就這樣一個道士,在一片白晃晃的醫院裡,極其另類的顯眼。
古蘭十分有趣的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但她想知道他要到哪裡去,去乾什麼。
那道士卻是好像是漫無目的、漫不經心地走著。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假山旁邊。
隨後他就在那裡晃悠。晃悠著晃悠著就到了古蘭的麵前。
然後就微微彎腰朝著古蘭道了一個萬福。
坐在那裡的古蘭,一見如此大禮,也想還一個,以免失禮。
哪知未等她起身,那道士已經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眼見得是還不成禮了,古蘭便友好的對他笑了笑。
借著這一笑,道士毫不靦腆、毫不猶豫的開了口:“施主可好些了?”
古蘭猝不及防,又莫名所以,還怕失敬,匆忙接說道:“好多了。”
“那麼是很見效了?”道士接著問。
“是挺見效的。”古蘭接著答。
“看著施主像是康複了的,快出院了吧。”一個急轉彎,道士又問出了這麼一句。
“出院?出院還早呢。”古蘭對出院還是很敏感的,趕緊提防著。
“那是為什麼?”道士好像是很好奇,又像是不理解。
“就是·····就是雖然很見效,但是離康複還早呢。”古蘭戒備心更重了。
“住了這麼長時間的院了,怎麼離康複還早呢?這醫院怎麼樣啊?”道士像是關心又像是不平。
“醫院還是很好的,可能是我這病太難纏了吧。”古蘭說的是實話,也是不想得罪醫院。
“沒想想其它辦法?所謂對症下藥嗎”道士這是真關心,而且很誠懇。
“哪有什麼好辦法,有好辦法早好了。”古蘭有點無奈也有點煩了。
“不好意思,打攪了,施主莫怪。出家人慈悲為懷,祝你早結善緣,早日康複。”
見古蘭有些不高興,道士很看事的站了起來,又說了聲讓古蘭摸不著頭腦的:“明天見。”
微微彎了下腰,晃悠、晃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