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忙忙跑過來的正是古蘭的女兒李恩。
在她接到小護士的電話時,並沒有覺得有多麼不得了,反而有點覺得小護士大驚小怪。
因為她從媽媽病房裡出來也不過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以前她也經常離開,有時候兩三個小時不回去,就是半天半天不回去的時候也是有的。隻要不打針、不輸水的就行。
畢竟她媽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好了的。
所以,時間長了大家就都不大在意。有時候在病房裡待得久了,她媽反而會勸她出去轉轉去。說是她在跟前轉悠的她暈。
今天出來這麼一會兒,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她回來的是不慌不忙的。
但是,自進了醫院大門後,她就感到了不正常。特彆是聽到許多人都在那裡嚷嚷著潑硫酸、不省人事、女兒不在等等等等、什麼什麼的,李恩心裡就發毛了。
於是,她急急慌慌的把車停下,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進了病房大樓。
一出電梯門,她就看到走廊裡比平時多了太多太多的人。而且越往前越多,一直排到她媽媽的病房門口,可以說是已經水泄不通了。
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那裡,李恩意識到壞事了,而且這意外的事情必定和媽媽有關。情急之下便跌跌撞撞的奔了過去。
看到李恩這急頭㧟臉的樣子,許多人主動地讓開了道路。
看到遠遠跑過來的李恩,病房門口的科主任擔心她再承受不住打擊出現意外,忙令小護士迎上去扶住了她。
靠在小護士的肩膀上,李恩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著急地問:“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我媽媽呀?我媽媽怎麼了?”
這一連串的發問,弄得小護士手忙腳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沒事沒事、不要緊不要緊、沉住氣沉住氣、彆急彆急”的安慰和穩著她。
看著小護士那吃力加著急的狼狽相,在場的男爺們又不好意思插手,原本在病房門裡的美女警員趕緊跨過來幫忙。
本來被小護士勸的將要平靜下來的李恩,猛一看到有警員在場,頓覺事態嚴重,急火攻心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歪昏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大家都慌了。
特彆是院長心想,老的在床上躺著死活不明,這小的又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這是要命的節奏啊。
到了這緊要關頭方顯英雄本色,才看出來什麼叫臨危不懼。
看到門外這一片混亂不堪的場景,本來一直在古蘭床前守著的負責同誌不得不走出來,喊了一聲:“慌什麼,不能幫忙也彆添亂啊!”
真正是一語定乾坤,這不緊不慢、不高不低的一嗓子,現場立即安靜了下來。
看到自己的聲音管用之後,負責同誌又看向院長:“這是在醫院裡是不是啊!這麼多醫生護士在,害怕啥?趕緊搶救不就完了。”
聽到這話,醫生和護士一起上去,掐的掐、拽的拽、揉的揉、按的按,不一會,李恩喉嚨裡咕嚕了一聲,還了回來。
所謂怕到極處,到沒啥可怕的時候,就不怕了。
李恩就是這樣。
等她慢慢醒轉過來,知道事情已經發生而且不可逆轉,反而冷靜了下來。
雖然她到現在仍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明白肯定是極其嚴重的事。不然的話,不會院領導和警方的人員都在這裡。而且走廊裡還有那麼多人,儘管院領導和警務人員不停地轟趕仍然不願離去。
明白了事情已經到了自己難以想象也難以控製的地步,李恩隻好求助地望著和她最熟悉的小護士:“我媽到底怎麼啦?不在了麼?還是被害了呀?”
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她媽經常表露出厭世的傾向,經常對一些自殺案件感興趣,對一些意外的死亡案件挺羨慕的。
聽到她這情理之中又不著邊際的話,周圍的人都放下心來了。
小護士也從心裡莫以名狀地感激了她一下,又像怕把她嚇回去了一樣,慢慢的、輕輕地對她說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阿姨隻是出現了一個意外。來,我先扶你過去看看吧。”
李恩順從的被小護士扶了起來,一步一挪地慢慢走進了病房。
當看到病床上靜靜躺著的媽媽時,李恩的心不由地輕鬆了一些。
她太熟悉這個樣子了。從小到大她就是在這個樣子裡過來的。
這就是媽媽平時睡覺的樣子。媽媽睡覺總是這樣,平躺著、直挺挺的、平靜的連呼吸都沒有的樣子。
小時候有時李恩不聽話或者太調皮了,媽媽生氣了,就會用這個樣子來嚇唬她。
有時候爸爸在一旁還會幫腔:“看看,你把你媽氣死了吧。”
每當這時,害了怕的她,每每跑上去,撲在媽媽身上哭喊幾聲,媽媽就會活過來的。
想到此,李恩條件反射似的就要撲過去。這時她又猛然看見了媽媽額頭上那個灌滿了膿不是膿、血不是血、
汙水不是汙水的坑,心頭驟然一緊。
這個坑是怎麼弄的?
這真的是被潑了硫酸了。
媽媽那張美麗的臉被潑了硫酸了,這可是比要了她的命更讓她接受不了的呀!
此情此景,李恩就像自己的臉被潑了硫酸一樣,心痛欲裂的大喊一聲“媽媽”,撲在依然蓋在古蘭身上的布滿了焦褐色坑洞的被子上號啕大哭。
這一哭,周圍的人們眼圈一下子都紅了。有的觸景傷情地竟也陪著流起了眼淚。
一直攥著她的手的小護士再也忍不住,竟也失聲。
美女警員則把臉轉過去,朝向了窗外。
就在大家陪著李恩流淚的時候,這個醫院這個病房樓另一層另一個科室,一個戴著眼鏡穿著醫生服的男子正在打著電話:“她女兒來了,正在那裡哭呢。聽那哭聲撕心裂肺的,看來夠嗆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也不知道那頭說了些什麼,這人明顯不高興了:“你們他媽的這是辦的什麼事。說好了的隻是嚇唬嚇唬她,你們怎麼把硫酸潑她身上了。她本來就病的三長兩短的,還能經得起你們這麼折騰。”
又聽那頭說了點什麼,這人連忙打斷道:“行了行了,彆解釋了。這要把她燒死了,你們得有一個償命的。就是嚇死了,你們也脫不了去監獄。隻是彆連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