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鎮。
鞭炮聲四起,此起彼伏,響徹天地,今兒個,過大年。
鎮子後麵,霍家彆院,霍震寰坐在院中椅子上,族叔霍忠在院子的一角,靠著牆壁,拿著一把小刀在剔著手指甲內的汙泥,丁家兄弟的老二站在霍震寰麵前說著話。
“被發現了?”
霍震寰眯著眼睛,似笑非笑。
“嗯!”
丁家老二點點頭。
“那個藥師很厲害,貌似練過瞳術,輕易便能看穿偽裝,我們兄弟倆哪怕隔得有些遠,仍然露了行藏……”
“現在,隻能躲在更遠的地方監視,老大帶著小猞猁藏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小猞猁熟悉鮑振威的氣息,對方若是離開,可以遠遠地跟隨下去,另外……”
丁家老二停頓片刻,說道。
“昨天晚上,鮑振威去的地方已經探明,是一個叫大青莊的莊子,振威武館有一個內門弟子就來自大青莊,鮑振威在他的院子外轉了一圈,並未進去……”
“哦!”
霍震寰皺起了眉頭。
“那個人姓甚名誰?”
“姓顧,叫顧鵬,是鮑振威最近收的內門弟子,其父是武者獵戶,說是在山裡尋到了一枚朱果,顧鵬吞了朱果,改變了資質根骨,從一個二傻子變成了天才……”
“進入武館修煉幾天也就錘煉出了氣血,武道入門!”
丁家老二娓娓道來。
身為捉刀人,探查線索搜尋信息是基本功,一天的功夫,顧鵬也就被丁家老二查了個底朝天。
“有趣!”
霍震寰笑了笑,眼神卻沒有絲毫笑意。
他站起身,來回踱著步,這是霍震寰遇到難題時思考的一個習慣,這樣做容易理清思路。
顧鵬這個人,霍震寰有印象。
他有個小妹,被青蓮觀的邱莫言收為了親傳弟子,和鮑薇薇一起去到了青蓮觀修行。
再聯想到鮑振威深夜前往大青莊……
霍震寰停住腳步,一個念頭浮現出來。
不會吧?
他皺著眉頭,搖搖頭,覺得這個想法太過荒誕,然而,這個想法雖然荒誕,卻又夠邏輯自洽。
“哈哈……”
霍震寰笑了起來。
他望向牆角的霍忠,說道。
“忠叔,黑白雙劍兩位何在?”
霍忠收起小刀,走了過來。
“他們在閉關……”
“忠叔,你出麵拜托他們做一件事,將那個顧鵬生擒活捉,抓到這裡來!”
霍震寰說道。
“為何?”
霍忠問道。
“在我看來,這個顧鵬很有可能是鮑振威的親傳弟子,前往青山道院的符牌多半也給了那家夥,隻要等到那廝淬體大圓滿,便會直接前往……”
“道院,認牌不認人!”
說到這裡,霍震寰眼裡掠過一絲嫉妒,溫文如玉的世家公子風範在這一刻瞬間消失不見。
“不會吧?”
霍忠不願相信,覺得太過荒誕。
“寧殺錯不放過!”
霍震寰冷笑了一聲。
“行!”
霍忠點點頭。
……
發生在霍家彆院的事情,顧鵬自然不知。
擺脫了那個陌生的疑似練氣境武師的追蹤,顧鵬走出山林,混入了逃散的人群內,回到了沙河鎮。
從山穀內搞到手的幾百兩黃金,並未隨身攜帶。
他在大青莊自家院子後麵的山林內,挖了一個坑,將黃金埋了進去,又處理了一下地麵,哪怕是自己,也看不出什麼痕跡之後,這才離開。
暫時來說,沒有用錢的地方。
顧鵬已經有了主意,暫時把黃金埋在這裡,若非必要,這些黃金最好不要在沙河鎮使用,隻有離開了沙河鎮,去到了郡城方才能夠拿出來。
並且,還需要易容去使用,最好不要露出真容。
邁入練氣境之後,修煉時所需要的資源又會邁上一層台階,像十方養血湯之類的藥力已經不夠了,需要新的丹藥,幾百兩金子,也就幾千兩銀子,其實算不得什麼。
某些靈丹,一枚就價值數百兩。
那時候,黃金方才能派上用場。
遠遠地瞧見武館大門,門上掛起了燈籠,貼上了春聯,不過,和往常相比,頗為冷清。
今天是大年夜,從今天一直到初五,武館放假。
弟子們會返家過年,度過春假,隻有很少幾個弟子像顧鵬這樣,孤身一人,人在哪兒,哪兒就是家,他們會留下來過年,晚上大夥兒會聚在一起吃年夜飯。
不過,這個時候,鎮上非常熱鬨。
紅燈娘娘廟外麵在舉辦廟會,從昨天開始,一直到初五,整個鎮子的人,以及十裡八鄉的鄉民,大多聚集在那裡,此時,武館的人多半也去了那裡。
正門關著,顧鵬繞過正門,走入巷子,武館的側門半開著,一個老蒼頭守在那裡。
“蔡伯,你沒有去廟會?”
顧鵬問道。
蔡伯睜開了濁黃的雙眼,瞧見顧鵬,露出一口焦黃的爛牙,他嘿嘿笑道。
“總有人要留下來看家啊!”
“人老了,喜歡清靜,那些年輕人喜歡熱鬨,老朽也就行個方便,讓他們去!”
蔡伯雖然是沙河鎮本地人,卻無兒無女,也沒有家,振威武館現在就是他的家。
“辛苦了!”
顧鵬點點頭,走進武館。
昨晚,顧鵬留在山裡麵,沒有回來。
鮑振威應該有去他租的院落找過自己,甚至,有可能去了大青莊那邊。
顧鵬需得想出一個理由來解釋。
是的,他不會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鮑振威,不管是金礦,還是福田,以及他如今的真正實力。
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才是秘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有第二人知曉,還能叫秘密麼?
顧鵬徑自往鮑振威所在的後院走去。
然而,鮑振威並不在後院,不知道去了哪兒。
打掃院子的下人說,他中午回來吃了飯之後,又出門去了,沒說去哪兒。
他前往藥房,佘平也沒在藥房裡麵。
顧鵬不由皺起眉頭,他們去了哪兒?
……
沙河的河灘。
鮑振威麵臨沙河,望著河中心逆流而上的一艘木船,船夫劃著槳,大聲喊著號子。
過了一會,他轉過身。
佘平從亂石灘上掠了過來。
他望著鮑振威,搖了搖頭。
“那個龜孫很狡猾,擅長脫身,我剛剛盯上他,他就知道不對勁,很快就混入人群……”
“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