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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笑笑聞言一怔,她性格軟和,卻並不傻。
紀清晝這話一出,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覺得錢管家所作所為令她不適。
原來……如此。
虞笑笑垂眸,一股寒意無端侵襲全身。
從小到大,家中這般“維護”她的人,可是多不勝數。
即便虞笑笑總不習慣這樣的維護,認為事情能有更好的處理辦法,不必每次走極端。
可她的父親虞耀總說,這是大家喜歡她的表現。
族中親人,家中下人,都如此喜歡她,才會護她心切。
父親這樣說,母親也這樣說,周圍所有人都這般說。
他們重重疊疊圍繞著尚且年幼的虞笑笑,一遍又一遍重複著:“我們是喜歡你,才這般護著你。”
被這群人環繞的虞笑笑,從年幼,到年少,再到今日。
於是,再看這些人的一舉一動,虞笑笑也隻能說,是因為喜歡她,才如此這般。
因為,她沒有得到過除此以外的答案。
父親說,她受到這般寵愛,必須要回應這些人的喜歡,拿出相等的東西回報這些人。
虞笑笑忙,處理不了這些瑣碎小事,虞耀便代她執行。
於是,虞笑笑被虞耀要走靈石、法寶。
虞笑笑的生活太簡單。
在無量宗時,隻與師尊或幾位師妹師弟多說幾句,其餘時間全心全意修煉、研究法陣。
除此以外,她的交際圈便被家中所有人包裹,不漏一絲縫隙。
直至今天,紀清晝穿過那些圍繞她的虞家人,來到她身前,輕描淡寫地戳破了二十多年來洗腦她的謊言——
“那不叫維護,也不叫喜歡。”
這些人,隻是拿你當借口,做他們想做的惡事罷了!
不知不覺,虞笑笑停下腳步,靜靜看著錢管家。
她的目光似乎又透過錢管家,在看無數人。
錢管家被紀清晝戳破小心思,本就心虛得很。
又見平日裡好哄的單純大小姐,用深沉目光望著自己。
錢管家登時嚇出了冷汗。
大小姐再單純,也是大小姐啊!
“大小姐,小人對您絕無那般心思啊!您是小人從小看著長大的,小人心疼您還來不及,怎會拿您做墊子?大小姐明鑒啊!”
錢管家立刻表忠心,他見虞笑笑仍盯著自己一動不動,似乎並不相信自己,不禁暗暗咬牙。
“大小姐,您若覺得小人錯了,小人自罰便是!”
錢管家立刻狠下心,抬手重重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將出神思考的虞笑笑拉回現實。
她剛一回神,錢管家已經“啪啪啪”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嘴角都被打破,鮮血溢了出來。
紫色鮮血如夢如幻,落在錢管家那張有些奸滑世俗的臉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虞笑笑下意識想攔住錢管家自殘,可腳剛向前踏出一步,腰間玉牌隨之搖擺,打在裙上。
她大部分東西都被家中人要了去,平日裡也沒佩戴首飾裝點的習慣。
這一異樣,讓虞笑笑不禁瞥了眼腰間掛著的玉牌。
玉牌上是她親手刻下的小字。
虞笑笑目力極好,一眼看清——
人的血液是紅色。
你與他們是不同的。
虞笑笑上前阻止的動作微微一僵。
人的血液……是紅色?
那錢管家的血液……
“這是在做什麼!”
虞笑笑還未深想,前方一聲怒喝傳來。
她抬頭,就見一名身著華服,頭戴玉冠的中年男人大步踏來。
“父親。”虞笑笑還有些混亂,隻是喚了對方一聲,便沒再說話。
虞耀示意錢管家不要再扇自己巴掌,又皺眉看向虞笑笑:“今日府內宴請四方,客人來來往往,你卻在這兒懲罰錢管家,豈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
虞笑笑解釋:“不是我……”
“你已經知曉我與你母親收了養子的事吧?”
虞耀打斷了虞笑笑的話,一副早已看破真相的模樣,皺眉道:“我知你從小做獨生女,習慣了享受我與你母親的全部寵愛,女孩兒妒心重,不願意分享,所以才弄出這些事來。”
“虞家如今家大業大,我作為族長,要守護整個虞家,自然需要一位繼承人,你是女孩,以後要嫁出去,我總不能讓虞家斷在我這裡。”
虞耀語重心長地說道:“笑笑,天賜不過是養子,在我與你母親心裡,哪裡比得過你?你且放大度些,不要像一般女子那樣狹隘。”
幾句話,便將今日之事,概括為是虞笑笑嫉妒心作怪,勸她顧全大局,不要小家子氣。
笑笑。
天賜。
聽著虞耀口中親女兒與養子的名字,一旁的紀清晝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虞笑笑莫名其妙被教育了一通,她忙道:“父親,不是這樣的。”
“行,就當不是這樣。”
虞耀擺擺手,也不聽虞笑笑解釋:“你剛回家,我這就安排人為你接風洗塵,前院宴請賓客,也不方便,你回後宅等一等吧。”
他上前,拍拍虞笑笑的胳膊,露出寬容的笑:“笑笑,歡迎回家,一路上辛苦了。”
這般慈父作態,似在包容任性妄為的女兒。
虞笑笑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接話。
“師姐,走吧。”
紀清晝開口,並未幫虞笑笑辯解。
她說過,不會插手虞笑笑的家事。
戳破錢管家的虛偽,不過是給虞笑笑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戳破一個洞,將外頭的清風送到虞笑笑身邊。
讓她明白,包圍圈外頭,才是真正的世界。
這個窒息的包圍圈,是虞家人囚禁她的牢籠。
至於能否循著這縷清風,撕開包圍圈,跑向更廣闊的世界,須得虞笑笑自己來。
“這位是笑笑你的師妹嗎?”
虞耀注意到紀清晝,他方才見紀清晝落後虞笑笑半步,還以為是從無量宗帶回來的仆役,便沒搭理。
可他很快想起,虞笑笑的確有一位師妹,曾經還是修仙界第一天才,卻在七年前遭遇橫禍,就此明珠暗淡,不複往日光華。
而自家女兒,卻仍是耀眼的天才。
虞耀便對紀清晝生出幾分輕視,他道:“我這做叔叔的,都不知道笑笑的師妹來了,家裡也沒準備什麼,實在抱歉,你先隨笑笑去後宅,待會就有人來為你們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