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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台風(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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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辦公室簡單收拾,三人又趕緊去了療養樓,一路上顧然都在揉耳朵,結果更紅了。

事實證明,有些事越是處理,越是麻煩,但不處理也麻煩。

台風天,外出活動取消,病人們都在一樓大廳。

快出院與護士長閒聊,他依然穿著病服,此時的神情姿態,卻像是設計師在與工作人員商量,怎麼設計療養樓;

角落有一團被子,一旁站著王佳佳,那被子裡應該是胡茜;

小智躲在乒乓球台下玩著樂高;格格與謝惜雅在打乒乓球;

阿秋上師、拔河老頭在看李笑野練功。

“兩足橫開一步寬,兩手平扶小腹前,平分左右向後轉,吸氣藏腰撐腰間——這就是八錦緞”

“不就是前屈嗎?”格格撿球經過,隨口說了一句。

“什麼前屈,這是正兒八經的八錦緞,兩手攀足固腎腰!”李笑野怒了,和女高中生置氣。

“兩手攀足?”格格打量他的姿勢。

李笑野的雙手最多隻攀到膝蓋。

“大叔,你的腎和腰一定不行了吧?”格格一邊用球拍墊球——另一隻手護著球,不然會掉,一邊笑道。

“我不行?我不行?!”李笑野的音量節節拔高。

“你看我的。”格格前屈,輕輕鬆鬆就攀到了膝蓋下麵一點點。

“女孩子腎和腰不好也不要緊。”她直起身。

她想走,可謝惜雅過來了。

“八錦緞能鍛煉腎和腰?”謝惜雅好奇地問李笑野。

“何止腰?你們這些年輕人,哪裡知道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李笑野噔噔噔跳到桌上,就像當初他高舉《奮鬥》時一樣。

老男人護士給沸羊羊護士一個眼神,兩人黑社會似的不著痕跡地靠過來。

“拘束帶。”李慧低聲叮囑一位護士。

“聽好了!”幻臭作家沉聲道,“搖頭擺尾去心火、兩手攀足固腎腰、攢拳怒目增氣力、背後七顛百病消,八錦緞是神功!喝!”

他蹲馬步,雙手平舉,隻豎食指前推,像是成龍年輕時功夫電影裡的動作。

“這是八錦緞?”格格不解地問謝惜雅。

“精神病的話你也信?”謝惜雅輕聲說。

“嗯。”格格讚同地點點頭。

“李笑野,下來。”蘇晴蹙眉。

“你,”李笑野對顧然勾指,“上來。”

顧然當做沒聽見。

“讓你見識一下我的腎和腰!上來!”

“我對你的腎和腰沒興趣。”顧然說。

“那就彆怪我無情啦!尾閭中正神貫頂”

“等等,你這是太極拳吧?”顧然也是熟讀各大門派心法的通才啊。

“好!果然是行家,來吧!”李笑野跳下桌子,噔噔噔邁著唱戲般的步伐,朝顧然殺來。

到顧然跟前,他舉掌緩緩前推。

“乾嘛這是?”格格問。

“比內力。”阿秋上師一臉凝重。

格格、謝惜雅驚訝地望向阿秋上師。

“正確的選擇。”拔河老頭麵色嚴肅地點頭,“拳怕少壯,李笑野老了,論拳腳一定不是顧醫生的對手。”

謝惜雅、格格兩人又同時望向他。

護士人群中,有人嘀咕

“李笑野不是認為自己是外星人嗎?”

“習武的已經出院了呀。”

顧然抬手,對著李笑野的手掌輕輕一推,李笑野便噔噔噔連退三步。

“嘶——”阿秋上師、拔河老頭倒吸一口涼氣。

“你!”李笑野一臉駭然,“竟然敢不讓我?不怕我躺在地上訛你?”

“我相信你的人德。”顧然說。

李笑野往地上一躺,左手捂著腰子啊啊的亂叫,右手顫抖地指著顧然。

這種症狀還是第一次,但眾人見怪不怪,正要按照老辦法收容時,顧然忽然開口了。

“李笑野,你這也算神功,看好了,我在未名湖畔吞吐日月練成的真正神功!”

他全身肌肉收縮,揮舞雙臂,極快地擊出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穿透力。

隨著他在大廳內挪移,眾人竟然有一種被錘打、被火烤、被冰凍、被刀割的錯覺。

彷佛電視劇裡的高手,把拳打到了臉上。

他忽然回旋,單手抓住乒乓球桌,硬生生將它舉著豎起來,直抵天花板。

眾人的嘴從‘·’變成“”再到‘’。

小智摸摸自己的頭,好像自己的腦袋被摘走了。

“你、你怎麼辦到的?”李笑野目瞪口呆,似乎嚇得精神病都好了。

“力氣大!”顧然一臉嚴肅。

“諸位,看見了吧!”阿秋上師狂熱道,“這也是菩薩道果的一種神通,顧然他不是人,他是菩薩,他是仁波切,他也在轉世,他也能吃釘子,他也能喝尿啊!”

“我不能!”單手舉著球桌的顧然,趕緊抬起另一隻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釋迦牟尼!”阿秋上師讚歎佛祖。

顧然把球桌放下,小智也終於找回腦袋似的放下雙手,繼續擺弄樂高積木。

顧然不敢說一句話!

怕又寫檢討和罰款。

大廳恢複祥和,隻是不管是精神病人,還是護士們,都圍在乒乓球桌旁。

“這是簡單款的球桌,但也有65公斤啊!”一位護士查了資料。

“單手能舉起我?”

“你有65公斤?”

“不,沒有,你聽錯了,我說的是56。”

“你根本沒說數字吧?”

“65斤,我還能試試,但65公斤”沸羊羊看向老男人護士,老男人護士麵色凝重地搖搖頭。

阿秋上師一臉欣慰看著眾人驚駭的表情。

拔河老頭也開心,他對格格、謝惜雅說“顧醫生跟我練的,拔河是有用的,顧醫生說不定會比我先一步登天!”

“是‘先一步·登天’,還是‘先·一步登天’?”格格問。

“你說什麼?”拔河老頭反而不懂了。

“惜雅,你覺得呢?”格格看向絕世美少女。

“顧醫生的腰和腎一定很好。”絕世美少女沉吟。

格格一言難儘地看著她。

轟隆!

突如其來的驚雷,讓大家嚇了一跳。

等眾人看向窗外,暴雨已經猛鞭下來,像是天之暴君在毆打人間這位奴隸。

大雨一下子蒙住了落地窗,窗外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療養樓彷佛變成一艘身處汪洋大海的輪船。

“好大的雨。”顧然說。

“沒見識。”格格瞧不起他似的。

其餘人也沒多少反應,隻有顧然、陳珂兩個外地人,覺得眼前的一切很震撼。

李笑野也不再鬨,護士們也對乒乓球桌失去興趣,力氣再大又能怎麼樣呢?推土機、壓路機、吊機的力氣更大。

現代社會,更多的是靠腦力。

蘇晴帶著二組檢查所有病人的情況,除了胡茜,其餘人的狀態基本穩定。

之所以說是基本,是因為——

“今年的暴雨錯過了,”拔河老頭手放在落地窗上,“我還不能拔河,希望明年能在暴雨中去太空。”

“這是信號乾擾暴雨,阻塞{春山}的全部頻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李笑野下定決心。

“師傅,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趁這個機會,繼續教我怎麼寫書吧。”格格說。

李笑野略作沉吟“也好,我占據李笑野的身體,有責任把他的火種傳下去。”

“師傅您說!”格格拿出筆記本。

“寫作,不是衝刺,一時的興趣是最沒用的,要有長跑的覺悟。”

“嗯。”

“要有耐心、有信心、有不斷進取的精神。”

“嗯!”

“還要有自甘寂寞的勇氣!”

“嗯嗯!”

“這是一條時時刻刻都有人被淘汰的路,能走下來的,不管取得多大的成就,都是苦行僧。你彆看莫言整天接受采訪,隻要他還想繼續寫書,早晚有一天,他又會與寂寞、清靜為伍,你有這樣的覺悟嗎?”

“沒有!”格格立馬說,“我隻想賺夠養活自己的錢。”

“廢物!”

“啊?”

“你把我的話記住了,以後傳給有緣人,讓他繼承我的衣缽。”

“師傅,你看我的另一個人格怎麼樣?她可是能做題做八個小時的人,絕對耐得住寂寞!”

“真要耐得住寂寞,哪來的你?”李笑野不以為然,“我見過的人裡,隻有莊靜、顧然,還算湊合。”

“莊靜院長也就算了,顧醫生的腰和腎那麼好,憑什麼也能湊合啊?”格格不服。

“他是瘋子。”

“難道說——”格格握筆的手抵住小下巴,“‘廢物’和‘瘋子’一樣,都是誇人的話?是這樣吧,師傅?”

“為師看你挺有搞笑天賦的,寫這類的或許能成功。”

“是嘛?!謝謝師傅!”

李笑野看向落地窗外的雨幕,不再說話。

格格偷偷給他比了一個中指。

“我逗他,他還當真了。”她對謝惜雅說。

“或許他知道,隻是覺得你裝傻的樣子也很蠢?”謝惜雅試著問。

格格深吸一口氣,然後把中指送給了她。

而謝惜雅已經對格格失去興趣,她看向遠處的顧然,他們正在說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這麼大的雨,還有台風,今晚能結束嗎?”顧然問。

“不結束就留宿在{靜海}。”蘇晴說。

“衣服怎麼辦?”陳珂好奇。

“不穿。”何傾顏笑得開心。

“”陳珂看向蘇晴。

“有烘乾機。”蘇晴解釋,“連續兩天穿同一套衣服,人生有時候就是會遇到這樣無法忍受的事情,我們就學習一下顧然吧。”

“我在你心目中是什麼形象?”顧然不解。

“同一套衣服穿一個月,不,一年,大概也沒問題。”

“隻要當天清洗乾淨,也沒破損,一輩子都沒事。”

蘇晴看著顧然。

“雖然一言不發,但蘇晴的心距離顧然變遠了。”何傾顏點評。

“邋遢了一點點。”陳珂笑道。

“我對打扮一點點興趣也沒有。”顧然說。

“人的心硬起來,就是釘子也釘不進去。”蘇晴歎服。

“隻是換不換衣服而已,不是洗不洗澡,彆說的我好像一年不洗澡一樣。”

隻要今晚台風不停,顧醫生就會住在這裡嗎?謝惜雅沉吟著。

然後她轉身對格格說“格格,我需要你幫忙。”

“什麼忙?”

“今晚一起去夜襲顧醫生。”

“我能拒絕嗎?”

“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嗎?”

“問題不在這裡。”

“那是什麼?要錢嗎?我可以給你不需要寫書也能享受一輩子的錢。”謝惜雅說。

“也不是那個,雖然這個也很重要。其實,我還是處女。”

“嗯?”謝惜雅歪頭表示不解。

“讓處女夜襲,你不覺得不好操作的地方很多嗎?”格格反問。

“我說的夜襲,是指去顧醫生的房間,然後假裝外麵風大雨大,回病房麻煩,隻能和他將就著睡一晚,不過你的提議讓我有了新想法。”

(這樣一來,就算發生意外,也能說是格格慫恿的了。)

正用【讀心術】監視病人心思、防止病人出現意外的顧然,隻覺得謝惜雅這位美少女高中生需要接受其他方麵的心理治療。

“開始工作吧。”蘇晴說。

有明確工作的隻有陳珂,她要催眠李笑野,提取他的‘才華’。

其餘人幾乎無事可做,剩餘病人的病情,都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

其實在{療養樓}的工作,隻能算試用期,他們將來真正的工作地點,是在{病區}。

屆時,蘇晴、何傾顏才會展露真正領先同齡人一大截的心理師天賦。

比如說陳珂,現在還沒有【心牆】。

顧然是個例外。

吃午飯時,台風更大了。

放眼望去,窗外的一切都沉寂在深深的黑暗中,頭頂厚重的雲層似乎將整個海城吞噬了一般。

進入食堂,開門的刹那,因為突然灌入的空氣,似乎整個食堂都膨脹起來。

門關上時,才又縮回原狀。

吃過午飯,回到辦公室,哪怕走的走廊,身上也近乎半濕。

正用毛巾擦著頭發,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這是醫院的內部電話。

蘇晴她們還沒反應過來,顧然已經接起電話,按了外放。

“顧然?”慵懶知性的嗓音,是嚴寒香。

“香姨,是我。”顧然略帶疑惑地應道。

“中午有空?有的話來一趟我的辦公室,新的香水搭配這種天氣,可能對你進入【黑龍夢】有幫助。”

“好的,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不需要顧然再解釋什麼,蘇晴說“去吧,你走了,正好我們脫衣服,把衣服烘乾。”

“我衣服也濕了,可以烘乾了再去。”

“你可以把衣服脫下來,等你回來就乾了。”蘇晴微笑。

顧然穿著衣服走了。

————

《私人日記》九月二十三日,周三,台風天的靜海

沒見過這麼大的雨、這麼強的風,一切樹木都在搖晃,似乎是一群軍隊在狂風的召集之下,準備出征。

蘇晴、何傾顏、陳珂在辦公室脫衣服,能在這個辦公室度過一生,就是死了,我的骨頭也是帶著微笑的。

謝惜雅太可怕了。

————

《醫生日記》

阿秋上師真的希望世界上有佛,李笑野為了寫作成為苦行僧——他們都是付出真心的人。

也隻有付出了真心,才會被傷害。

(莊靜批語《霸王彆姬》裡說,‘唱戲得瘋魔,不假,可要是活著也瘋魔,在這人世上,在這凡人堆裡,咱們可怎麼活呦!’——生活還是要有張有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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