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你媽媽?嚴寒香阿姨?”顧然不解。
時間彷佛變慢了。
蘇晴沒把何傾顏的話聽進去,一臉無趣,準備繼續查房。
陳珂出於禮貌而認真聽著,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隱約能聽見103病房內,王佳佳護士與美羊羊護士說話的聲音。
何傾顏沉吟著,柔軟的雙唇開合:“都是對異性有很強吸引力的香味,也就是招蜂引蝶。”
“走了。”蘇晴往二樓去。
陳珂經過顧然時,略感好奇地聞了一下。
顧然看著她。
陳珂抬手,笑著做了一個歉意的表情,她跟上蘇晴,問她:“你聞見顧然身上的味道了嗎?”
“我又不是狗,”說完,蘇晴忽然反應過來,“蘇小晴這麼喜歡他,是因為他身上的氣味?”
“不是因為他身上總是被你害得有狗毛嗎?”
蘇晴莞爾一笑:“我可沒害他,隻是騙,騙人不一定害人。對了,待會兒查完房,訓練結束,伱和102的主管護士一起,帶劉曉婷去買寵物,你今天也彆寫病曆了,好好休息——我是指手,腦袋和身體不能。”
“嗯。”
陳珂心裡忽然有些氣餒。
她和顧然都是憑本事考入{靜海},可顧然已經掌握【職業卡】,負責的病人明顯好轉,自己不但沒有任何建樹,劉曉婷還差點自殺了。
“不要急。”蘇晴看出她的心思,“我第一年隻讓兩位普通病人出院,你既然被我媽肯定,一定有你的優勢。”
蘇晴的話,陳珂沒聽進去,但她想起麵試時,回答‘成為心理醫生的初衷’這一題。
精神病人是被犧牲的群體,為了大多數人的穩定,他們被鎖在家裡,被關進醫院裡。
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卻不但得不到幫助,還被社會刻意忽略。
她想幫這些人,這就是她成為心理醫生的初衷。
放平心態,認真對待病人,不要去攀比。
口服抗抑鬱藥對劉曉婷完全沒用,她具備強烈的自殺傾向,或許應該采用療效更高的治療方案。
電休克療法?
重複經顱磁刺激?
迷走神經刺激?
不,比起這些,或許使用催眠,讓她暫時忘記癌症好一些。
可這樣違背了道德,必須征求莊靜老師、劉曉婷本人及其監護人的同意。
“蘇晴。”
“嗯?”
“待會兒,能不能開一個小組會議?”她想在提出申請之前,尋求二組內部的意見。
“可以。”蘇晴點頭。
二樓的拔河老頭、地產阿姨、暴躁阿姨都沒事,尤其是暴躁阿姨,服藥後情緒穩定了許多。
或許她能和趙文傑一起出院。
精神病院不能久住,住久了說不定會引發新的精神疾病。
三樓。
‘快出院’沒問題。
對於幻臭作家,蘇晴有了新的指示。
“從今天開始,你除了寫,還要寫日記。”她道。
“日記?”幻臭作家愣了一下,“正經人誰寫日記。”
蘇晴後麵,顧然用食指指腹輕撓鼻翼。
“這是我給你開的藥方,不管你是不是正經人,從今天開始都要寫,先寫你的從前,類似回憶錄。”
“回憶錄?《我的奮鬥》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回憶錄》那樣的嗎?”
“是戰場,但不是那種戰場,上學、初戀、結婚、生孩子、發表第一本書,也就是所謂的人生戰場,記得多描寫自己的感受。”蘇晴說。
“既然醫生你說是藥方,我寫就是了,但我能不能問一句,寫這個的意義在哪裡?”
“你不是要寫嗎?至少為‘李笑野’這個主角寫‘個人小傳’吧?”
“嗯——,也是。”幻臭作家點點頭。
和戲劇療法的顧然不同,自然療法的蘇晴,既沒有肯定幻臭作家的幻想,也沒有否認。
其實顧然也沒有肯定,隻是配合病人罷了,最終目的依然是讓患者意識到那是幻覺。
“這個禮拜,每天2000字,從今天開始,先寫四天,禮拜五交給我。”
“500字行不行?”
“吃藥的時候,我們會允許你隻吃四分之一嗎?”蘇晴根本不搭理他,轉身就走了。
幻臭作家抓住也準備離去的顧然:“老顧,你幫幫我,她是你婆娘,幫我求情!我是傳統作家,不是網絡寫手,怎麼可能日更!”
“少胡扯!”顧然拿開他的手。
這種事當然要說清楚。
他道:“人家莫言43天寫了50萬字!”
幻臭作家不再求他了,對著兩人的背影嘀嘀咕咕,罵罵咧咧。
全是“狼狽為奸、貓鼠一窩、沆瀣一氣、一丘之貉”的詞。
查完房,陳珂去了院長室,今天周二,輪到她和江綺師姐訓練——她昨天當然也來了,因為她還未掌握【職業卡】。
如果今天還沒有進展,明天便會和蘇晴、顧然一起參加周三的訓練。
“江師姐。”在三樓,她與江綺相遇。
江綺笑道:“我媽沒有為難你們吧?”
“沒有,隻是顧然很怕她。”陳珂想起顧然椅子隻敢坐半邊的樣子,臉上也不由露出笑容。
“她那個人就是太嚴格,就是因為這點才會離婚,我要不是她女兒,我也受不了她。”
“護士長要求的,都是規定應該做到的,不能說是嚴格吧。”
江綺笑了一下,沒多說什麼,但心裡很舒服。
“你最近怎麼樣?”她又問陳珂,“你現在照顧的病人是因為癌症導致的抑鬱,很麻煩啊。”
“是很麻煩,但也很有挑戰性。”陳珂抿唇點頭。
“無論結果如何,都彆影響了自己的心態,精神醫生可不能倒下。”
“嗯,謝謝師姐。”
兩人走進院長室。
“莊靜老師。”她們同時開口。
“來了。”莊靜站起身,“來吧。”
她們進入靜室,雖然有秘書在院長室外擋著,但為了以防萬一,莊靜還是鎖了靜室門。
訓練結束後。
“小珂,”莊靜說,“今天進步很明顯,最早明天,最遲這周五,你一定能掌握【職業卡】,到時候有手術,你也跟著一起進去。”
“好的!”陳珂振奮道。
“珂珂的【職業卡】很管用。”江綺也期待。
“對了,”莊靜拿出香盒,“這是嚴寒香送來的香水,效果和使用方法都寫在瓶身上,由你保管,拿去給病人用——江綺,你回去後把魏宏叫來,我有事找他。”
“嗯,知道了。”
離開辦公室,江綺少女似的吐吐舌頭。
“魏宏師兄完了。”她道。
正好奇手裡香水的陳珂,忍不住問:“完了?怎麼了?”
“還不是因為花心。”江綺解釋,“他來{靜海},算上這次,已經和三位護士約會了,同時還追求童玲,我媽訓過他很多次,這次莊靜老師也看不下去,或許會讓他走人。”
“走人?”陳珂愣了下,“被開除嗎?”
“亂搞男女關係,就算在學校都要被開除,何況辦公室。”
“那你們組不是少一個人嗎?”
“從你們二組調一個人過來?也可能重新招一個。”
從二組調?陳珂沉默了。
“怎麼不說話了?”江綺逗她,“難道你們辦公室也男女關係混亂?”
陳珂忍不住笑道:“哪會啊!”
但她腦海裡,浮現的是無人島五人玩《誰是臥底》的畫麵,每一個人都衣不蔽體,顧然更是脫光了。
這算不算男女關係混亂?
“你們組混亂也沒關係,”江綺又說,“隻要蘇晴在,莊靜老師知道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最好還是把顧然調到我們組,讓我和童玲吃這個苦。”
陳珂無奈笑道:“江師姐不是有男友嗎?”
“出軌啊。”
“.”
“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千萬彆當真!比起顧然來我們組,我更喜歡珂珂你來,你一看就很好欺負。”
“我來{靜海}又不是為了被欺負的!”
“對對對,就是這樣可愛的一本正經,我好想蹂躪你啊!”
陳珂都想跑了。
不過和江綺在一起,應該不會心情低落吧。
嗯?難道說,江綺發現她內心鬱結的一麵,所以故意活躍氣氛嗎?
不過她平時就喜歡說一些黃色笑話,哪怕在莊靜老師麵前,也隻是稍稍收斂,不那麼露骨。
與江綺分開,陳珂回到辦公室。
蘇晴坐在窗邊,對著電腦屏幕思索著什麼。
顧然手裡捧著一本《致富心態》在看,也不知道算不算偷懶。
何傾顏將手機屏幕放在桌上,在辦公室跳健美操,這絕對是偷懶。
認真工作的好像隻有蘇晴和她自己。
不,蘇晴也未必在認真工作,很可能是在逛購物網站,考慮給蘇小晴買新衣服。
陳珂關上辦公室的門,壓低聲音說:“魏宏師兄好像要被開除了?”
“誰是魏宏?”跳舞的何傾顏問。
陳珂本想解釋,可看何傾顏其實不感興趣,便也罷了。
再看顧然和蘇晴,也沒興趣,這就有些奇怪了。
“你們不好奇嗎?”她一邊將香水盒放在辦公桌上,一邊問顧然、蘇晴。
“這件事已經聽說了。”顧然道,依舊翻閱著《致富心態》。
“為什麼被開除?”何傾顏對是誰不感興趣,但對開除原因好奇。
“說是男女關係混亂,在所裡交了三個護士女朋友,護士長一直對他很有意見,這次莊靜老師也看不下去了。”
這已經是一種溫柔的說法了。
對於某些人而言,男女關係混亂反而是一種驕傲,比起專業水平被質疑,魏宏更能接受前者作為勸退的理由。
說不定去了新醫院,還會炫耀呢。
“一。”何傾顏點著蘇晴。
“二。”點著陳珂。
“三。”她點著自己。
最後,她道:“顧然,你要小心了。”
“和我有什麼關係!”顧然把《致富心態》往後翻了一頁。
“那個作家說你和蘇晴一對,你不是沒反駁嗎?但你和我保持**關係,和陳珂也有眉來眼去,你在被開除的邊緣試探啊。”
陳珂想說什麼,顧然抬手,示意她不用解釋。
他放下《致富心態》,認真地對何傾顏道:“何傾顏,昨晚睡得怎樣?吃的怎樣?在這裡習不習慣?心情怎樣?有沒有什麼想問醫生的?”
“我們隻是**關係,你沒資格查我的崗!”何傾顏義正言辭地拒絕。
“這是查崗嗎?我是在查房。”
“炮友沒有資格檢查彼此的房間吧?就算在你的床上看見蘇晴的頭發,我也不會沒了興致的,反而更興奮。”
何傾顏似乎真被自己說得興奮起來了。
“我的床上隻有蘇小晴的狗毛,沒有蘇晴的黑發。”
蘇晴手抵粉嫩雙唇,注視電腦屏幕,一副沉思的表情,其實是用物理手段按住自己的嘴角,不笑出來。
何傾顏難以置信地注視顧然:“你喜歡你居然.福瑞控?”
“什麼是福瑞控?”陳珂不解。
“喜歡.嗯——,你喜歡《瘋狂動物城》嗎?”何傾顏問她。
“電影?喜歡啊。”
“這就是福瑞控!”
以上純屬何傾顏的一己之見。
“陳珂,”蘇晴看過來,“你不是要開小組會議嗎?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們商量。”
“嗯。”陳珂點頭,“關於劉曉婷,簡單的抗抑鬱藥和寵物療法,療效並不好,我有兩個新思路。”
眾人都放下手裡的事,認真聽著,何傾顏也不例外。
“第一,把捐款的事情告訴她。”
“今天早上我看了捐款,有一億三千多萬,”顧然說,“最多隻能治療兩到三個人,劉曉婷分不到多少錢。”
治療一位癌症患者需要五千萬。
“我和曉婷家裡商量過,他們家最多隻能拿出一千兩百萬。”陳珂說完,她看向何傾顏。
如果何傾顏能說上兩句,捐款分配時,未必不能優先照顧劉曉婷。
“不行。”何傾顏直接拒絕。
陳珂理解,有些歎息地點了一下頭。
何傾顏繼續道:“我爸那個人,你讓他發起捐款可以,但他不會碰捐款的錢,怎麼使用也一定公正。”
陳珂欲言又止。
顧然沒什麼顧忌,直接道:“當初是為了劉曉婷捐款,不能直接把她算入名額當中嗎?”
“名額大概沒問題,”何傾顏說,“哪怕她年輕,沒有突出貢獻,家裡也有一千多萬,這都不影響,但分配到的資金應該不會多,現在一億三千多萬,她可能隻有三千多萬。”
“算上她家的一千萬,還差幾百萬,幾百萬也不少啊。”顧然說。
關鍵時刻,差了幾萬都不行,何況幾百萬。
“不會影響你父親嗎,讓劉曉婷這樣富裕的人獲得資助名額?”陳珂擔憂道。
她左右為難,害怕劉曉婷無法得救,又怕因此影響何傾顏父親的仕途。
“沒事。”何傾顏無所謂道,“富裕家庭的孩子就不是人命了嗎?小孩會選貧困的,學費政府資助;老人選兒女雙全的,活下來後有親人贍養著;年輕的選劉曉婷,沒問題。”
陳珂這才點頭。
是啊,人命都一樣,劉曉婷家是有錢,可不偷不搶,憑什麼要因此失去活下去的資格呢。
“第二方案呢?”蘇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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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八月十五日,周二,晴,靜海,辦公樓。
精神病人的話不能全信,意思就是說,部分可以信。
———
《醫生日記》:
一個問題,像劉曉婷這樣,家裡有上千萬的人,該不該獲得捐贈的資格?
(莊靜批語:皇帝失去孩子也會痛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