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最開始隻是一個小雪球,但當它從山坡上滾下來,開始越來越大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夠阻止得了了。卡車裡,唐莞憂心忡忡。良久,她嚴肅地問出了她關心的問題:“你說唐門要是破產了我會不會被清算?““你他媽思考了十五分鐘就想了個這破問題?”周離差點被氣笑了,“唐家大少···奶奶,你覺得呢?”“我覺得我無辜啊。”唐莞欲哭無淚道:“我十歲之前天天魔鬼鍛體,不是繞山跑十圈就是泥地裡打滾,配毒配不明白就得自己吃下去自己解毒。好不容易十九歲有了點能力和地位,直接被我爹發配到了北梁,天天和周離嘗試烤點蛆維持生命。終於在北梁學到了不少東西,結果路上被人下了娘溺泉變成女的,回家後就被當小白鼠研究了整整兩年。結果我逃出家門的方式是把我太爺變成太奶,給我爹下牛用的瀉藥,導致我被整個唐門通緝。我都他媽這麼慘了,清算唐門怎麼還要把我帶上啊!?”這沒的說。確實慘。這一次,周離都有點可憐唐莞了。你要是說其他人遭遇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那一般都是罪有應得。你不能說你享受了你家裡各種優待後還不被清算,那沒有道理的。但唐莞不一樣。周離總感覺唐莞他爹是想要早點弄死唐莞,隻不過唐莞太難殺了,沒殺了而已。然後官府清算唐門大概率還帶把唐莞算上。笑嘻了。看著周離一臉的微笑,唐莞更想哭了。“你媽的,從小到大我花家裡錢最多的地方就是小時候被我爹操練了一頓後塗的藥錢。彆說是拿唐門的錢吃喝嫖賭,整個川蜀的所有風月場所見到我就會把我綁起來找唐門請賞。我穿的是我自己縫的衣服,吃的是我娘親炒的狗見狗搖頭的白煮青菜,從小到大喝過最多的是治療內傷的藥酒,我他媽造了什麼孽啊?”這一瞬間,周離為數不多的同情心被激活了。他歎了口氣,揉了揉唐莞的腦袋,安慰道:“沒關係啊老唐,你往好了想。”唐莞眼神中浮現出了希冀的光。大運卡車行駛在鄉間道路上,有了機娘之魂薑黎的操控,這輛車開的四平八穩,噪音都少了很多。黑貓趴在窗戶邊,看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很是入神。唐莞一臉扭曲地看著周離,死死地盯著周離,一言不發地看著周離。周離滿頭冷汗,眼神飄忽。良久,他艾艾道:“往好了想···好了,沒有什麼好了。”這下唐莞真崩潰了。看著在地上螺旋打滾的唐莞,周離一時間也有些頭疼。曾經唐莞在太學時期是出了名的冷麵玉公子,誰能想到現在在地上撒潑打滾痛哭流涕的人就是唐岑呢?“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周離開口了。唐莞一個鷂子翻身翻到周離麵前,眼睛亮晶晶地問道:“老周,我就知道你有招。快快快,什麼辦法,速速說來。”“分家。”周離毫不猶豫地說道:“把唐門分家,就這麼簡單。”“哈哈,要是真這麼簡單我早就把唐門劃分到北梁天天作威作福了。”唐莞麵如死灰地說道:“我那個老爹滿腦子都是讓唐門做大做強,永遠輝煌。你和他說讓唐門分家,我看啊,把我分而食之的可能是比較高一點的。”“那你爹就認了被官府清算?”一旁的黑貓好奇地問道:“寧可死也不肯分家?”“不知道啊。”歎了口氣,唐莞有氣無力道:“我那個老爹···很難評。反正你覺得一個為了唐門,能把自己變成女孩的兒子關家裡研究兩年,能是一個正常人嗎?”“倒也是。”黑貓點了點頭。唐莞當年被下了娘溺泉娘化之後,回到家中本來是想解毒的。但她爹覺得這娘溺泉有著極其重要的戰略意義,要是能批量生產唐門就能跑步邁進新時代了。但問題在於娘溺泉屬於是不可再生資源,唐門傾儘所有也找不到複刻的辦法,而倒楣蛋唐莞則被各種實驗,都弄出心理陰影了。而主持這項工作的,就是他那個老爹。唐門門主,唐宋。上川很富饒,無論是主營的鹽鐵產業,亦或是幾乎被唐門壟斷的鍛器產業,都為這座“碗底之都”帶來了無窮的財富。作為整個川蜀的經濟中心,上川被“白山、青山、洪山、玄山”四座大山所包圍,但卻在幾百年前就開辟出了無數條山中道路,通往各個地方進行貿易。也正是因為如此,上川成了交通極其不發達的川蜀之中為數不多的貿易節點。同時,上川的人口很多,也很雜亂。在繳納了人頭稅後,周離等人也進入了上川。在距離上川很遠的地方,薑黎就變回了人類的模樣和周離一行人並肩而行。畢竟她的其他形態都不太適合出現在人類麵前,尤其是變形機娘,抽象到有些時候連周離都有點難以直視。從上川的南城門進入後,一條七拐八拐的“山路”出現在了眾人麵前。和其他城市不同的是,上川雖然是碗底之城,但在漫長的發展中,周圍的四座山早就成為了上川的一部分。可以說,上川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城區是建立在山地之中。因此,現在出現在周離等人麵前的不是寬闊的大道。而是一條彎彎扭扭的山路,周圍環繞著很多拎著竹筐的小販,還有穿插著數十個建在山壁上的小屋。“這還真挺獨特的。”看著交錯疊加的各種屋簷和隨意擺放的稻草堆,周離不免感慨道:“這地方真適合你們唐門躲藏。”“誰們唐門?”唐莞一挑眉,裹著黑頭巾的她冷聲道:“我就是一個江湖遊俠,怎能和唐門相提並論?”“就是。”一旁傳來了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我們唐門可不是什麼歪瓜裂棗都要的,就她這小姑娘,我們肯定是要不得的。”“一看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