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莞費了一整日才將神翊爍的來信拚了出來,其實也都是無關痛癢的話,問候一下安好,對自己匆忙離開做一番解釋。
芸莞後悔撕掉信函,更後悔費儘心力將信函重新粘貼完好。
因為從頭到尾神翊爍都沒有一句思念的話,隻囑咐她要好好守孝,道了辛苦,還說了一句珍重勿念。
神翊爍就是這樣,所思所行所想所言皆靠旁人去猜測。
芸莞自認為現如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神翊爍,可隻要其不在帝都,芸莞就感受不到他的關愛與眷顧。
好似自己是被他寄養在天府城裡的寵物,吃的好喝的好就可安枕無憂。
芸莞是活生生的人啊,有血有肉有感情,她需要神翊爍哪怕隻一句肯定的話語便能解除焦躁的狀態。
但神翊爍就是決口不提想念,每每想起被其擁入懷中的場景,芸莞都臉紅心跳加速,尤其聽其說著情話,那是她能感知到的真切情愫。
芸莞有時也怪自己太沒有安全感,何苦非要去主動求證。
安安靜靜地等待不好嗎?
安安心心地生活不好嗎?
為何偏要讓一個人成為自己的羈絆與眷念呢?
芸莞即便心中有再多不滿,還是提筆寫下了回信,這是她應遵守的禮儀。
信的內容是為讓神翊爍安心才講了一些不鹹不淡的話,總不能從頭到尾都是想念地發瘋,想念地抓狂,想念地恨不得立馬飛到其身旁。
最後隻寫了一句珍重,她覺得自己若是再咐神翊爍勿念,興許就等不到其返回帝都了。
工工整整地小楷塞入平平整整的信封,芸莞不知該將此信函托付給誰。
思來想去,芸莞決定去東宮找太子,請求出宮一趟,一是自己很惦念宥宸,二是想親自找人將信函送出,這偌大的帝都又不是隻有澤楓霖能幫忙送信。
吩咐若離熬好了安神湯,芸莞才來到宣譽殿外,托人傳喚一聲。
誰知正好趕上三公齊聚殿內跟太子商議政事。
換做是彆的儲君肯定會以國家大事為重,可神翊煜是誰啊,本就善玩樂,況且從未主動找過自己的美人就等在殿外,他是心急又心焦,直接將三公攆了出去,連個借口都沒找。
小曹子傳芸莞入殿時正巧撞見了麵色慍怒的三公,尤其是獨孤儒淵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在心裡憤憤不平的同時很為自己的愛女焦急。
澤楓鐸喜怒不形於色,隻與芸莞擦肩而過時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司空楗,隨時隨地皆能諂媚問安,“準三皇妃好,您為先皇守孝辛苦了!”
“為臣女定當鞠躬儘瘁。”芸莞隨口答應著。
“三皇子好福氣!”司空楗撂下這句話就跟隨澤楓鐸和獨孤儒淵一同走了。
弄得芸莞愣在原地片刻,“曹公公,三公為何慍怒?”
“這……奴才不知。”這是小曹子第一次麵對芸莞扯謊,他明白自己主子肯定不想芸莞知道其中的原因,不然以芸莞的個性,下次絕不會再主動找來宣譽殿了。
“是不是我打擾了殿下與三公之間的商談?”芸莞求證著。
“沒有的事,大人們整日為大周操勞很難不憂心忡忡,興許是哪裡又鬨了災,生了戰亂吧!”小曹子一句話打消了芸莞的疑慮。
芸莞總算安心進了殿,見到神翊煜神采奕奕的模樣,簡直與三公的麵色天差地彆。
“莞兒~”神翊煜叫芸莞的小名越叫越順嘴。
“殿下,沒有打擾您吧!”芸莞很是客氣。
“沒有沒有,難得莞兒能來見我……莫不是有急事?”神翊煜小心翼翼地問著,他怕芸莞覺得自己在質疑。
明眼人一瞧就知芸莞有事,隻因對於她這樣的人很少會主動獻殷勤。
“我給殿下熬了安神湯,快趁熱喝了吧!”芸莞讓若離將湯盅端給神翊煜。
“莞兒費心了。”神翊煜都沒用宮人檢查是否安全,端起來就喝了大半碗,“好喝又解渴~”
“殿下,我沒有什麼急事,我就是想跟您申請一下出宮。”芸莞不願去求太子妃和宣貴妃,便隻能來宣譽殿問太子。
“莞兒在宮裡待得不習慣?”神翊煜審視著芸莞。
“沒有沒有,我就是想回府看看宥宸,好些日子沒見他,我有點擔憂。”芸莞從沒跟宥宸分開這麼久過。
“那就把宸兒接進宮裡吧,正好也能陪你做個伴。”神翊煜提出了更好的建議。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芸莞自己在宮裡都保護不好自己,她可不想宥宸再來宮裡受罪。
“這有何麻煩的,我現在就派人去接他。”神翊煜隻為了搏芸莞高興,“宸兒現在是在隆苑堂還是在你府上?”
“應該是在我……三哥府上。”芸莞明白宥宸在爍翊王府很安全,被接進宮裡反而不安穩。
“哦哦,在我三弟那裡呢,那等我安排完就把宸兒接進宮來。”神翊煜得需細細考量,他不願讓芸莞脫離自己的掌控,萬一其出了宮就不回來,他也沒法直接將其綁回宮裡。
“真不用,我就是想去看看宥宸,然後便回來安心守孝。”芸莞一再拒絕著。
“莞兒,我已經允許曉夢回府省親,我怕她知道你出了宮,再去跟你作鬨,在宮裡我能保護你,出了宮我怕你遇到問題……到時我跟三弟那可交不了差呐。”
神翊煜想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有說服力的理由。
“哦,那我就不為難殿下了,您先忙。”芸莞不願再請求什麼,儲君都發話了,她有何資格不聽從。
“莞兒,等曉夢回來,我再安排你出宮可好?”神翊煜不忍見到情緒低落的芸莞。
“嗯……再議吧,殿下告辭~”芸莞沒有在留下的理由,她沒想到自己開口求神翊煜,其竟會婉言拒絕。
芸莞以為隻要她開口,太子什麼請求都能答應她,誰成想,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杆秤,稱量著天地萬物與人情世故。
除了自己,旁人無論是誰,都不是心裡那個最特彆的存在。
討苦吃,自多情,皆以己思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