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延殿前煙霧繚繞，不知情者還以為是引燃了落葉，芸莞仔細一看原來是地上擺了大大小小好些香爐，微弱的香火在其間安靜地燃著。
宣貴妃不知聽信了何傳聞，說虔誠地燒香可以破了佛珠散落的災兆，她本想為皇上誦經祈福，誰知竟弄散了禦賜的法器，一百零八顆佛珠到現在都沒收集齊全。
“宣貴妃好~”芸莞膽怯地進了殿內。
“本宮一點都不好。”宣貴妃正吹著熱茶，“你為何身著孝服來見本宮？”
“我……”芸莞看到神翊晗衝她眨眼睛，便不敢再說下去。
“怎麼？替敬妃守孝呢？”宣貴妃冷笑一聲，“嗬~你還真是有心呐！公然挑釁本宮是嗎？”
“貴妃娘娘，小女無意冒犯。”芸莞不敢再言語。
“憑什麼薨逝了還會被追封為皇後？到死還得害本宮被禁錮在殿內，你到對她忠心耿耿呐！”宣貴妃被憤怒氣暈了頭，本精明的性子變得異常糊塗。
“貴妃娘娘誤會小女了。”芸莞很是無辜，她跟敬妃根本不相熟，尤其神翊曣還喜歡無中生有，她巴不得遠離那母女二人。
“莞妹妹，把孝服換下來吧。”神翊晗貼心地來到芸莞身旁耳語道，“謝謝妹妹配合，我母妃不知道父皇的事。”
“可……”芸莞太了解人性，明曉輕重緩急，神翊晗和慕容靖宇雖不願讓至親感受悲痛，可國喪是事實，哪能瞞得了？
“晗兒管那麼多作甚？她願意為皇後娘娘守孝，那是她的自由。”宣貴妃似笑非笑著，“莞兒，若是敬妃托夢給你，記得代本宮問聲好。”
“龍馭賓天，望貴妃娘娘節哀順變！！！”芸莞不顧神翊晗的阻攔，跪倒在地稟報著。
“什麼？”宣貴妃手中的茶盞沒端住，滾熱的茶水瞬間浸濕單薄的長裙，“燙~好燙~”
“母妃還好嗎？？？”神翊晗嚇得趕緊用手帕幫她母妃擦拭。
“她說的可是事實？？？你父皇他……”宣貴妃顧不上洇濕的衣裙，也顧不上皮膚有沒有被燙傷。
“母妃，您一直在為敬妃的事生氣，孩兒就沒敢告訴您。”神翊晗嚶嚶地哭了起來。
“那能一樣嗎？敬妃算什麼？母妃不過就是嘮叨嘮叨，可關於你父皇……那可是天大的事，為何不告訴本宮，晗兒到底是怎麼想的？”宣貴妃一邊幫神翊晗擦拭眼淚，一邊安慰著，“好了，好了，彆哭了，晗兒身子要緊，本就該好好坐月子的，再傷心就更不好了。”
“母妃，孩兒也是……怕您難過。”神翊晗抽噎著，她並不是故意隱瞞，隻不過她一見到她母妃，其就開始各種抱怨敬妃的言行以及薨逝追封之事。
“本宮明白，你父皇的病無力回天，現在最緊要地就是晗兒和九兒平安健康，母妃就知足了。”宣貴妃心中一直為皇上隱隱地擔憂著，從其避而不見到佛珠散落一地，她就知道那不是吉兆，隻是她沒想到皇上走得這麼急。
“母妃，您無需在孩兒麵前裝堅強，想哭就哭吧。”神翊晗捧著宣貴妃的臉頰很是關切。
“生死之事，陰陽之隔，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宣貴妃將神翊晗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晗兒晚上留在永延殿陪母妃吧。”
“嗯……正好慕容府昨兒走水了，等修繕完我再回府。”神翊晗也不放心留宣貴妃一個人。
穀“怎麼好端端地起火了？晗兒有沒有受傷？”宣貴妃拉著神翊晗坐下仔細檢查了一番，她最擔心愛女受傷。
“就是後院起了點明火，火勢不大，也幸虧撲滅地及時，據下人說是祈天燈引燃的。”神翊晗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但是眼淚決堤，正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本宮昨夜見到了祈天燈群，還在想會不會有危險呢。”宣貴妃讓下人尋來了一盞祈天燈，她也想為皇上祈福。
可那燈不知怎得就是升不起來，哪怕換了燈油重新引燃也無濟於事，試了幾次，宣貴妃沒了興致便作罷。
“那燈是……？”神翊晗不解著，她怕受寒根本沒去看撲火，更沒瞧見祈天燈成群的夜空異象。
“給你父皇……先皇祈福用的。”宣貴妃很是平靜，她曆經了太多風浪，早已身經百戰，悲傷肯本擊不垮她，唯獨嫉妒作祟。
“晗姐姐，府上有何需要的物件，我去取來吧！”芸莞跪的腿都麻了，隻好主動插話道。
“莞兒，起來吧，才剛本宮誤會你了。”宣貴妃難得抱歉著，“為先皇守孝，莞兒辛苦。”
“能為先皇治喪儘綿薄之力，乃端木族無上光榮。”芸莞用了全身力氣才站了起來。
“公布遺詔了嗎？”宣貴妃才想起來關心重中之重。
“公布了吧！”神翊晗沒親耳聽到。
“好像有些存疑，才剛聽聞太子殿下吩咐宗百府要細查遺詔之事。”芸莞如實回答著。
“可說是何疑惑了？”神翊晗早將誰登基的事忘在了腦後。
“沒提，就說要傳三皇子儘快返回。”芸莞打心底裡還是掛念著神翊爍的行蹤。
“要爍兒儘快返回？莫不是煜兒？”宣貴妃麵色凝重地很。
“父皇立煜兒為太子時就已說過儲君不變，一言九鼎的事，母妃無需擔憂。”神翊晗說完就後悔了，她不該當著芸莞的麵這麼講，“妹妹不要多心，我就是如實闡述，我父皇疼愛煜兒是人皆儘知的，我並不是指爍兒不夠資格。”
“晗姐姐無需解釋，立太子就是立儲君，我覺得遺詔之事應該跟三皇子沒有關係。”芸莞篤定地點點頭。
如若讓芸莞選擇生活的府宅，她肯定喜歡爍翊王府多過於天府城，不管是金碧輝煌的宣德殿，還是貴氣堂皇的永延殿，都不如三皇子府上那些靈動的山水植被真實可愛。
哪怕她嫁不進王府，她也不喜歡天府城，一進宮中撲麵而來地就是宿命的悲涼。
在城外看夕陽西下隻覺美不勝收，但是在城內看日落便隻能感歎餘暉短暫。
斜陽照宣德，迷蒙亦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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