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的小雨不下了,可是烏雲又低又密遮擋了夜空,隱藏起了滿天星光和玉盤,天府城的通明燈火映著雲層,成了帝都最亮的光源,而端木府就藏匿於天府城外星星點點地光亮裡,成為千戶萬戶中最普通也最特彆的存在。
“炤兒,吃飽了?”芸莞沒想到五皇子胃口這麼好,她本想這頓飯早早結束,好帶這倆孩子去探望長公主。
“莞姐姐,這晚飯太好吃了,沒想到咱們從天亮吃到了天黑,額~”神翊炤打了個響響的飽嗝兒,與宮裡的玉食相比,他更喜歡尋常人家的晚飯,好吃又可口。
“炤兒竟說笑,這飯菜再好吃,還能有宮裡膳房炮製的好?”芸莞寵溺地拍拍神翊炤的臉頰,這頓飯有同齡人比著就連宥宸都沒少吃。
“比安玉堂好吃一百倍呐,真的,姐姐彆不信。”神翊炤笑得一臉燦爛,他喜歡跟端木姐弟在一起,能真切地感覺到溫暖,不像宮中雖到處氣派華貴,卻等級分明、人情淡漠。
“我看炤兒是山珍海味吃膩了,換換口味就覺得新鮮,你要是喜歡就常來找宥宸玩,姐姐頓頓給你做好吃的哈。”芸莞轉頭又愛撫愛撫宥宸,“宸兒,你得像你炤哥哥學習,多吃點才能長高高長壯壯,身體好是一切的基礎。”
“好~”宥宸乖巧地點點頭,他日後很想當大將軍,自然得身強體壯,隻是改不了自己挑食的毛病。
“莞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在宮裡除了能喝到熱乎的湯湯水水外,吃的菜幾乎都是涼的,唉~”神翊炤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凡事沒有比較就不能隨便下定論,百姓隻看得到天府城的雍容卻瞧不見城裡人的心酸。
“為何?安玉堂還敢虧待永平殿不成?”芸莞不解地問,她吃過宮裡的晚宴,雖覺奢華美味,確實有點涼,她隻以為是宴會人多量大,膳房忙不過來才將飯菜放涼的。
“他們敢,我父皇不得扒了他們的皮,說實話,我父皇更慘,他連口熱乎的湯汁都很難喝上。”神翊炤很是委屈。
“啊?安玉堂真是膽大,皇上都敢虧待。”宥宸略有氣憤地感歎著,他能感覺到神翊炤不喜歡宮中拘謹的生活,每每與自己在一起時,其才能輕鬆自在地表達真實的自己,宥宸再也不想陪五皇子去宮裡住了,太繁瑣的宮規對於在宮外長大的孩子來說,處處受限,處處受氣。
“弟弟,你誤會了,我們平日三餐的飲食都得經過兩遍試菜的程序,以至於等能吃到嘴的時候,都涼了一半,像我父皇的餐食更得再多兩遍試菜,所以連湯湯水水都變成溫熱的了。”
神翊炤理解這種為了保護性命安全而必須要有的環節,雖然不喜歡卻隻能隱忍,生於天府城自然要守宮規講戒律,時時恪守自己身為皇子應遵從的準則,刻刻維護自己作為皇子應保持的身份,於上於下都得習以為常。
“炤兒,你這麼說完,姐姐我都擔心了,若給你吃壞了肚子,端木府不得負荊請罪啊?”芸莞從來都不知道身為皇子也這般艱辛,就連吃個飯都這般不易,想想神翊爍母妃走得早,從小獨自在宮中長大,連母妃的庇佑都沒有,身為孩童他是怎樣成長?怎樣一步步走到今日?
芸莞永遠體會不到,更無從知曉,就連神翊爍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姐姐,快彆說笑了,我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那是我的福氣,誰還敢責罰你們,有我保護你們呐。”神翊炤覺得他三哥能娶到芸莞,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日後也想找個這樣的嫡妻,“有我三哥保護你們姐弟倆,其實也輪不上我哈。”
“炤兒有心了,咱們該去仁醫堂看看了,你長姐肯定還在那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芸莞很是擔憂,她一直在等皓允,盼他帶著令人心安的消息回來,可是遲遲未歸定代表神翊晗還沒脫離險境。
“呀,正事忘了,光顧著吃飯了,長姐要是知道,肯定得怪我貪吃。”神翊炤吃得忘乎所以,完全忘記了他長姐難受的事。
“快點走吧,咱早去看看能早安心。”芸莞帶著兩位弟弟趕去了仁醫堂,一進屋內就瞧見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地守在神翊晗的床榻旁。
“長姐,長姐怎樣了?”神翊炤莽莽撞撞地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著。
“噓~”神翊煥一把捂住神翊炤的嘴,怕他喊出聲再驚醒熟睡的神翊晗。
“怎麼樣了?”芸莞麵帶愁緒小聲問道。
“沒事了,剛睡下,應該是不疼了,趙太醫讓多觀察。”慕容靖宇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皓允呢?”宥宸環視一圈沒瞧見自己的奴婢,略有著急。
“他沒回府嗎?我才剛吩咐他趕緊回去告訴你們一聲,好讓你們安心。”慕容靖宇為自己剛剛與芸莞生氣的言行略覺赧然。
“那可能是走兩岔兒了吧,我們也是擔心,不親眼看看不放心。”芸莞安慰著。
“興許吧。”宥宸覺得皓允很奇怪,時常尋不到影兒,尤其是神翊炤與自己在一起時,皓允便會刻意回避,他沒覺得自己因與五皇子走得太近而冷落了皓允啊。
“莞兒,對不起啊,剛剛是我太心急,不應該跟你發脾氣。”慕容靖宇望著芸莞,眼神裡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溫柔。
“沒事,不用介意,靖哥哥也是擔憂晗姐姐嘛,再說我確實不小心將四皇子被扣押的事說了出來,害得晗姐姐跟著擔憂生氣,我不知道晗姐姐不知曉此事。”芸莞楚楚可憐地很。
“莞妹妹,我也得跟你說聲對不起,才剛我太著急了,言語上略有得罪。”神翊煥也赧然地開了口。
還沒等芸莞想好該如何回應旁人的道歉,便被突如其來的一行人打斷了思路。
“快來人啊~太醫都哪兒去了?”四個下人抬著神翊煜衝進了仁醫堂,邊走邊喊著,生怕彆人不知道太子來了,隻是不知太子為何身下淋漓著血,滴在地上似朵朵紅花盛放。
萬千尊榮,一人唯恐,社稷恢弘,笑談世間多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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