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漸濃、微風和煦,就連嶙峋的枝乾都抽出了新芽。
茗珍閣的庭院裡新栽種的迎春花已然含苞欲綻,可是一男一女卻在門前僵持不下,無心賞這盎然的春景。
“霖將軍,您不能進。”雪晴死死地將澤楓霖攔在了芸莞的閨房前。
澤楓霖剛剛要推門而進,嚇得雪晴魂都要丟了。
“我沒有惡意,就想給你們主子送點蘭草粉。”澤楓霖沒想到幾日不見,雪晴竟對他產生了敵意。
“澤楓將軍請留步,東西交給奴婢就好。”雪晴伸手搶過了澤楓霖手上的紙包揣進衣袖後,立馬又雙手抱臂擋在閨房門口,似守衛一般看管著澤楓霖。
“怎麼?你們主子還睡呢?”澤楓霖甚覺奇怪,他印象裡的芸莞可不是貪睡的女子。
“醒著呢,不過還請將軍移步到正廳,稍等片刻,我們主子現在沒有時間待客。”雪晴調整了一下嚴厲的態度,開始對澤楓霖恭敬起來。
“難道你們主子病了?”澤楓霖擔心地問詢著,春日微冷確實容易生寒疾,尤其芸莞的身子太單薄了。
“將軍,我們主子現在真不方便見客。”雪晴欲言又止著,她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眼前人的實情。
“雪晴姑娘,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你們主子不想見我?所以才讓你守在這裡?嗯……不對啊,她也不知道我何時會來呀?”澤楓霖剛假設完又自我否定掉,自顧自地小聲嘀咕著。
“哎呀,我們主子沐浴呢,您進去不合適。”雪晴的臉漲得通紅,終於喊出了實情。
“哎~你早說嘛,這我要是衝進去了,得多難為情。”澤楓霖剛剛隻以為是芸莞對他閉門不見呢。
“霖子來了~”芸莞怕受風寒裹上了一襲薄紗,隱約還能看到纖白的脖頸處鎖骨分明,她推開門的一瞬間芳香四溢。
“我不知你在沐浴,有所打攪,抱歉啊!”澤楓霖沒見過剛出浴的美人,發髻滴水,臉頰紅暈,渾身散發著淡淡的蘭草香,甚是迷人。
“我一直在梳理發髻,聽到你倆說話就出來看看哈,快進來坐會兒吧。”芸莞大大方方道,還好屏風能將沐浴桶遮住,不然她也沒法邀請澤楓霖進屋坐。
“不了,我就是來給你送點蘭草粉,沒想到你已經用過了。”澤楓霖很喜歡這淡淡的香味,真是沁人心脾,“你用的蘭草比我買的味道更好聞呐。
“你要嗎?我還有半包蘭草粉,你拿回去用吧。”芸莞說完就要去給澤楓霖拿藥包。
“不用,我來就是給你送蘭草粉的,啊,你彆誤會,我是怕你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裡有的賣,尤其這三月三過節買的人多嘛,我就給你帶了一些。”澤楓霖說地很含糊,他因解釋自己的心意而緊張了起來。
“霖子有心了,我不知道帝都百姓都去哪裡過上巳節,所以在閨房用點蘭草,就當祓禊了。”芸莞特意讓鄭青鬆給留了些蘭草粉,她怕過節都賣完了,自己再買不到。
“早說嘛,我們過節若有時間都會去天神河祓禊,據說每年隻用三捧三月三的天神河水就能洗去整年的病災呐。”澤楓霖講這些隻是為給芸莞介紹,他其實並不相信這個傳聞。
“真的嗎?武川過上巳節,得打三桶靈秀河水回來沐浴才能祛除整年病災呢。”芸莞的娘親在世時,每年都親自帶芸莞去靈秀河取水,可是後來她的娘親還是病逝了,即使是三月三的水都沒救活她娘親。
“帝都這麼多人還得靠天神河生活呢,若是一人三桶水不得把河水抽乾啦。”澤楓霖邊說邊笑著,“想不想去看看?天神河從天神山流下,兩岸風光秀美,半山還有座天神庵。”
“有天神?祈福石像嗎?”芸莞疑惑著天神像為何會建在半山處。
“是尼姑庵,名叫天神,據說去天神庵求姻緣求子嗣都很靈呢。”澤楓霖連寺廟都沒怎麼去過,這天神庵他也隻是遠觀並未真正進去過。
“行,正好在府裡閒的無趣,出去換換心情。”芸莞本想拒絕,聽到澤楓霖說有尼姑庵,便改了主意,她正想尋一處可以燒香祈福的地方呢。
“那咱們現在出發嗎?”澤楓霖沒想到芸莞答應地這麼痛快。
“霖子去正廳稍等我一會兒吧。”芸莞吩咐著,她得好好準備一下。
“好。”澤楓霖第一次邀請芸莞出遊,心裡略有竊喜,他還沒跟芸莞獨處過,想想就讓他緊張不已。
雪晴見澤楓霖走了,她才敢幫芸莞把長發散下好好擦拭乾淨,“主子,您剛沐浴完就出發,可彆著涼了。”
“沒事,去把我訂做的長袍拿來,換上行路方便些。”芸莞想換上男裝能行動地靈活自在。
“主子,您女扮男裝不合適吧。”雪晴覺得長袍太醜了,尤其女子穿上一般都肥肥大大的撐不起來,明眼人還是可以立馬就分辨出男女的。
“這上巳節都是情侶或家人一同去祓禊,我已是有婚約在身的人,怎能明目張膽與彆的男子一同前往?”芸莞不想給神翊爍添麻煩,若真有關於她和澤楓霖的風言風語,對誰影響都不好。
“也對,主子不準備帶我去嗎?”雪晴看芸莞沒要求她換衣服陪同,便忍不住問著。
“你想去嗎?”芸莞若帶雪晴去遊玩,若離肯定也要跟著,索性她誰也不帶,倘若芸莞知道天神河的路線,她就不用讓澤楓霖陪同了。
“想。”雪晴欣喜著,她都沒怎麼逛過帝都呢。
“那就等下次給你弄件長袍,我再帶你出去吧,今兒你好好呆在府上。”芸莞隻想去上香禮佛靜靜心,“雪晴,去給我包點香火錢,要是我申時未回,你想著跟愈師傅一起去接宥宸。”
“好的,主子。”雪晴發現芸莞的情緒過於平靜,她為此很擔心,因為上巳節正是芸莞娘親的忌日,沒成想夫人已經離開了十年,恍若彈指一揮間。
君念伊人鬢白霜,嬌容荏苒難珍藏。十年聚散獨思量,一世恩怨終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