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書身為朝廷命官,又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此刻坐在左側。中央留著的位置,是聖人。右側是穿著華麗的昭陽公主,眾星捧月一般被眾人簇擁著。但追風依舊跟在身邊,雙手環抱,酷酷的樣子。她瞧見陸硯書進門,甜甜的喊了一聲:“大哥。”陸硯書上前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腦袋,心裡感歎著。弟弟和妹妹就是不一樣啊。善善才兩歲,明明每日一樣的洗頭洗澡,身上總一股汗漬漬的味兒。就像茅坑裡的臭石頭。而朝朝呢香香軟軟的,瞧見就忍不住抱一抱。秦嘉言攜著姚靜婉進門,書童將其引到門口的位置。這已經是最外邊。姚靜婉眉頭輕蹙:“我家聞溪……要被聖人收為外門弟子的。”她看著書童……書童一絲不苟的回道:“在書院不講究這些,是夫子們排位。”秦嘉言拉了她一般,輕輕搖頭。“多謝小哥引路,天氣寒冷,勞煩了。”秦嘉言語氣溫和,書童的臉色才漸漸好轉。“老爺不必客氣,分內之事。”他說完才退到角落。姚靜婉壓住不滿,隻得坐在門口。剛立春,寒風如刀子一般,姚靜婉覺得渾身不適。這位置,就像坐冷板凳似的。“你不是與陸狀元認識嗎要不,坐陸狀元身邊去正好有空位。”她在秦嘉言身邊低聲說道。秦嘉言眉頭一蹙:“你懂不懂規矩”他有時候不得不歎息,大是大非上,姚靜婉比不得姐姐。但天真嬌媚的姚靜婉,總能給他提供情緒價值。總是雙眼亮晶晶的恭維她,這又是姐姐沒有的。“陸硯書是天子近臣,如今更是權傾朝野的朝廷重臣。我吃了熊心豹子膽,與他同坐”他語氣甚至有幾分驚愕,那是他能坐的嗎自己不過是仗著小時候與他一麵之緣,才攀上幾句話。姚靜婉抿了抿唇,這一刻,她有些難堪。在西河,姚家秦家便是最得勢的人家。年幼時,長姐規矩學的極好,是端莊賢惠的代名詞。而自己身子不好,又生性驕縱,本就不愛學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私下,她還唾棄姐姐像是木偶,沒有自己的思想。就連秦嘉言,也曾稱讚,自己比姐姐靈動有想法。就像一隻百靈鳥兒,不似姚靜儀呆板無趣。如今……誇讚靈動的是他,嫌愚蠢的也是他。秦嘉言瞧見旁邊被眾人簇擁的小姑娘,眼神微凝。“靜婉,你可覺得昭陽公主有幾分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姚靜婉心中不快,匆匆掃了眼昭陽公主,便道:“以咱們的身份,怎會見到昭陽公主。定是看錯了吧。”秦嘉言一想,倒也是。沒一會兒,女學學生依次入門。在坐的眾位家屬都有些激動,姚靜婉一眼便瞧見站在前頭的少女。“是聞溪,是咱們的聞溪!”姚靜婉眼中激動萬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我女兒要被聖人收為外門弟子了,對,就是領頭那個。”她忍不住與身側的婦人交談。果然,感受到對方羨慕的眼神,姚靜婉不由坐直身子。就連秦嘉言也生出感歎,幸好,幸好娶的是靜婉。秦聞溪感受到爹娘的視線,衝著父母露出一絲淺笑。正巧,書童因著姚靜儀入門。在秦嘉言夫婦麵前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此刻在姚靜儀麵前卻笑得燦爛又親切。“姚夫人小心腳下門檻。”進門時甚至溫馨提醒。秦嘉言兩人一怔,轉頭便見到姚靜儀牽著女兒入門。玉珠穿著嶄新的衣裳,乖巧的跟在母親身後。“你們來這兒做什麼這是聖人收關門弟子的拜師宴!”姚靜婉還未回過神,便開口斥責。她又看向書童:“怎麼什麼人都往書院帶”姚靜儀淡淡的看著她,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書童正好開口,玉珠輕輕抬手,書童就退了下去。“因為,我不來,今日這拜師宴就辦不了。”她眼眸彎彎,偏著腦袋眼裡溢出點點笑意。從今以後,她就是母親的底氣!她牽著母親,一步步向前,向前……她還未靠近,陸朝朝便從凳子上跳下來:“玉珠,你來啦……”親昵的上前拉著玉珠,與她談笑。兩人熟稔的樣子不似作偽,倒像認識已久。就連陸硯書也親切的喚了一聲:“玉珠姑娘……”玉珠上前道謝:“陸公子給的書,玉珠已經看完了。多謝陸公子贈書。隻是……有幾處不解……”陸硯書溫和的笑道:“隨時來府中便是,我為你解惑。”“你有府上令牌,那般客氣做什麼。”陸朝朝噘著嘴,笑著與玉珠打趣。眾人皆有些疑惑,這是何人竟得公主和陸大人如此禮遇“怎麼會!”姚靜婉更是失態的站起身。秦嘉言呐呐的看著姚靜儀,上次,他在陸家門口,無意中看到被迎進門的人,竟真是她怎麼會這樣咚咚咚,心跳如雷,他到底錯過了什麼他連陸家大門都進不去,而姚靜儀卻被陸家恭恭敬敬請進門。此刻,她坐到了陸硯書身側。秦聞溪從瞧見玉珠進門,呼吸便猛地一滯。正待上前質問,恰好夫子們迎著聖人入門。眾人紛紛起身相迎。眾位夫子,亦是曾經的名門大儒。想求他們指點之人,能排到城門外。在女學,卻跟大白菜一般。陸朝朝失笑的看著智心,這老頭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滿身文氣的模樣。天下人都想拜他為師。陸朝朝除外。智心在眾人的恭請下坐上主位。小書童站在聖人身邊高聲道:“拜師儀式,正式開始。”“請弟子上前,行,拜師禮。”眾人翹首以盼的伸長脖子看向門口,而一部分人卻是看向屋內。玉珠站起身,抬步上前。短短的幾步,是小姑娘跨過的一座又一座,連綿不絕的大山。“不可能!”姚靜婉失態的端不住茶碗。哐當,一聲。茶杯落地,茶水四濺。堂前,玉珠恭恭敬敬跪在聖人腳下脆生生道:“師父,請喝茶。”所有人都不看好你,可偏偏你最爭氣。........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