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朝吃完喜宴回到驛館,已是深夜。白荷花脫離本體,化為凡人,舍棄千年的壽元與修為,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陸朝朝對此不置可否。隻腦海裡總是想起,當年天真純潔,一心向道的小荷花。無數個夜裡,她迎著月華修行。不知疲倦不知辛勞。哎……陸朝朝幽幽的歎了口氣,捏著手中金蓮發愣。明日就要回北昭,侍從正連夜打點行李,謝玉舟從她身後冒出個腦袋。“喲,這是得點化過的金蓮啊。”謝玉舟接過她手中蓮子。“可惜了……”“這蓮子,至少潛心修行過千年。若保持本心,百年內應當能位列仙班。享人間煙火,與天同壽。”“如今嘛……嘖嘖,魂魄已無,早已是死物。扔了就是……”謝玉舟撇撇嘴,搖著腦袋還給陸朝朝。陸朝朝抿著眸子笑:“可不就應了那句話。”“隻羨鴛鴦不羨仙。”聽著多灑脫浪漫,但背後的苦與甜,隻有自己才知曉。陸朝朝從不插手彆人的因果,沾上彆人的因果,就要替對方承受,她擔不起。夜裡,陸朝朝睡的迷迷糊糊。天道一臉憋屈的站在她床前,推了推她,陸朝朝煩躁的側過身繼續睡。天道一臉不忿,不甘的又推了推她。陸朝朝氣哼哼的坐起來。氣得額前一簇小卷毛都翹了起來。“大半夜你發什麼瘋!”少年抿著唇,一臉正經:“我……我老實。”少年耳尖微紅,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說完,陸朝朝一臉莫名,難言怒氣。翻著白眼瞪他一句:“你把我叫醒,就為這”“神經病!!”說完,扯住錦被,便蓋住腦袋,蒙頭就睡。少年委屈的站在原地,聽得她響起熟悉的鼾聲,才消失在麵前。第二日,天還未亮,陸朝朝便被人從被窩抱出來。“今兒要啟程回北昭,大公子已經在院外等著了。”玉書見她賴床,不由打趣。“您課業還未做完,真的不起來嗎”話音剛落,陸朝朝鯉魚打挺翻身起來。“啊!!”垂死病中驚坐起,想起作業還沒寫!!藥丸!小姑娘驚慌失措的穿好衣裳,苦著臉用了點膳,心慌慌……陸硯書見她耷拉著腦袋,連兩個揪揪都無力的垂在兩側,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偷笑。“夫子們都在京中等你呢。”一句話,直接釘死陸朝朝。陸朝朝嗷嗷一聲便爬上馬車,還不忘把追風抓上來。即將出京,城門口不知何時已經戒嚴。道路兩側站著不少士兵。“東淩王攜皇後來給公主送行了。正在城門口等著呢。”玉書在簾子外低聲稟道。玉琴掀起簾子,陸朝朝下了馬車。“若得空,我便來北昭看你。”帝王身側站著溫婉的妻子,看起來格外相配。一番寒暄後,陸朝朝回到馬車。馬車吱呀吱呀出城,一點點消失在玄霽川眼前。玄霽川看著遠去的馬車,總覺得有哪裡不舒服,卻又說不上來。待馬車走遠,玉書一臉輕鬆的感歎:“終於要回家了,外邊日子過得再好,也不如家中舒坦。”“不怕您笑話,這幾日奴婢做夢都想回家呢。”眾人心情雀躍,歸途的疲倦都少了幾分。燭墨騎著馬,時不時回頭張望。“阿梧說喜歡這裡,留在這也好。”阿蠻眼睛紅紅的,隻抱著一件阿梧的衣裳發愣。燭墨低垂著頭,沉默著沒說話。歸途比來時足足少了一半時間,夜裡都忙著趕路。到家時,天已經漆黑。但陸家燈火通明,容澈和許時芸裹著厚厚的衣裳在門口翹首以盼。“夫人,您先進去歇著。夜裡天涼,當心風寒。”登枝輕聲勸慰。許時芸搖頭:“彆說我,你從中午就在門口等。”登枝不好意思的笑笑,便拿來大氅披在夫人身上。容澈扶著她,半點不曾鬆開。“來了來了,到家咯。公主和小少爺回來了……”拐角處,一直候著的小廝歡天喜地的傳話。果然,遠遠的便瞧見車隊靠近。馬車還未停穩,許時芸便衝了上去。陸朝朝像個小炮彈似的衝出來,許時芸差點沒接住,好在容澈將她護住。“娘親,朝朝好想你呀!”小姑娘抱著母親的脖子,甜甜的說道。聞著讓她安心的氣息,仿佛滿身燥意都被平複。善善站在馬車上:“咳咳……”“咳咳……”容澈見母女倆抱成一團,一扭頭,見小兒子正翹著嘴跟個油壺似的,心頭發笑,便朝他走去。“善善,快給爹爹抱抱。出門時連走路都不會,現在長成大孩子咯。”容向善撇撇嘴,我也想要香香軟軟的娘親抱。容澈才不容他拒絕,抱進懷裡就用胡子紮他。氣得善善嗷嗷叫……“爹爹,我昨日在路上撿到一個弟弟……善善想養……”“它以後,就是咱家容老六啦。”容澈一怔,孩子也能隨意撿的嗎便見善善寶貝似的從懷裡掏出一隻奶狗,眼睛才剛睜開,瞧著剛出生不久。容澈嫌棄的瞪大眼睛:“誰是你弟弟!誰是府中老六我看你是皮子癢!”善善咧嘴一笑:“從今往後,有我一口吃噠,就有它噠!”“兄弟,咱倆是兄弟!”“它就是咱家老六啦。”容澈額頭青筋一蹦一蹦的,多日未見,不能打孩子,不能打孩子!容澈在心裡默念!親生的親生的!隻得眼睜睜看著他將‘容老六’抱進府中。眾人隻隨意吃了幾口,陸硯書才問道:“容祖父如何了”許時芸與容澈對視一眼,眼中有幾分沉重。氣氛瞬間凝固。容澈麵上的喜意散去,神情凝重。許時芸不由緊握他的手。“老爺子這次怕是不大好。多年征戰,身上舊疾無數,這些年好生養著,才拖到現在。”若不是陸朝朝增壽符與靈泉,鎮國公怕是還撐不到現在。“太醫來過好幾次,如今已住在隔壁,他一直強撐著口氣想看看善善……”“這次,怕是不大好了。”........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