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這個故事的重點。”路明非搖了搖頭，繼續說，“在日本，衰仔同樣遇到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蠻特彆的，她也很好看不比師姐差，因為某些原因，她對外麵的社會接觸很少，一次誤會……可以說是誤會吧，衰仔和女孩遇到了，然後發生了一點親密關係。”“這家夥，豔福還不淺。”邵公子咂巴一下嘴。“對於衰仔來說，師姐就是他生命裡的一束光，而對於這個女孩來說，衰仔也同樣是她生命裡第一束光。”路明非輕聲說，“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衰仔，從家裡出走，她們一起逛淺草寺，一起去迪士尼，一起晴空塔，一起看煙花買明信片，一起在梅津寺町看日落，衰仔抱著她說以後一定會保護她，女孩為了衰仔能留在打工的店裡，花了十億日元為他買了十萬張支持票……”諾諾隱晦的看了眼路明非，又看了看路明非旁邊的繪梨衣……邵公子聽不出路明非話裡的意思，但作為一個側寫者，諾諾不可能聽不出來。愷撒和路明非去日本執行過任務，這件事她聽芬格爾說了，而繪梨衣又是路明非在日本認識的……有點巧。“我靠，這是什麼絕世好女孩！”邵公子瞪大眼睛，露出一副聞所未聞的表情，“這樣的女孩還不把握住？這絕對後悔一輩子啊，一個人男人還是有這麼個姑娘死心塌地的愛你，這輩子都值了！”“但這個女孩，最後死了。”路明非喝了口酒。“什……什麼？”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把邵公子整懵了。“故事的後麵是女孩遇到了危險，衰仔糾結著要不要拚了命去救她。”路明非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最後當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遲了，他趕到的時候，女孩隻剩乾癟的屍體，還有她的行李，行李裡的東西全都和衰仔有關，她手機的屏保是衰仔的背影，每張明信片上都是她和衰仔一起去的地方，她的所有玩具都寫著衰仔的名字……而故事的結尾，衰仔還是拚了命，替女孩報了仇。”“我去他娘的，這是什麼爛結局！”邵公子猛地起身，眼眶都要瞪裂了，“他報仇了有什麼用，他遲到了啊！一個男人怎麼能讓等他的女孩失望，怎麼能讓愛他的女孩去死？怪不得這家夥是衰仔，活該他衰！我看說他衰仔都輕了，這家夥就是孬種，是懦夫！為了心愛的女孩拚上命有什麼好糾結的？是男人都知道該怎麼做！”邵公子看起來氣壞了，大概沒有人聽到這個故事不會對衰仔生氣的，氣他的不作為，氣他的懦弱和優柔寡斷，那個愛上他的女孩，多麼純白多麼無辜，她的死讓所有人趕到惋惜。“是啊，為了心愛的女孩要拚上命。”路明非輕輕的笑笑，“可是你還記得麼，從一開始衰仔愛的不就是師姐麼？師姐才是他人生裡第一道光，這個女孩是後來的啊。”邵公子憤怒的情緒戛然而止，他睜大眼睛，張開嘴巴，好幾次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是……可是……”邵公子的大腦仿佛宕機了。“如果你是這個衰仔，沒有師姐出現，你會愛上這個女孩麼？”路明非看著邵公子問。“當然，這還用說？”邵公子毫不猶豫。“如果師姐和這個女孩同時出現呢？”路明非又問。“我……應該會愛上這個女孩。”邵公子猶豫了一下，但結果也沒什麼懸念。“可是你一開始說師姐好威武，很帥很酷，你覺得愛上師姐也是真心的。”路明非反問，“那麼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呢？你的心裡明明有師姐了，為什麼要為其他女孩拚命？你要是後來愛上了這個喜歡你的女孩，那你對師姐是真心的麼？”“我……我……”邵公子一向善於口才，但這時候他卻結巴了。“因為你不是衰仔，你隻是一個聽故事的人，所以你可以在聽完整個故事後，表達你最客觀的感受。”路明非低聲說，“我想我不問那兩個問題，你一定也會這樣想吧，如果衰仔早一點遇到女孩，在遇到師姐之前，或者衰仔能預知未來，他知道會遇到這麼一個死心塌地愛上他的女孩，那一切的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衰仔是不是會和女孩好好在一起，故事的結局是不是會很完滿？”“是啊，是啊！”路明非一番話，邵公子猶如醍醐灌頂，“說到底，師姐隻是衰仔生命裡的一束光，她幫了衰仔，但是並不愛他，那個女孩才是真正適合衰仔的人，要是那個女孩早出現一點，甚至她和師姐同時出現，衰仔一定選那個女孩！”“師姐因為同情幫了衰仔，衰了一輩子的家夥對師姐產生依賴，這不是愛情，對麼？”路明非循循善誘。“這肯定不是愛情啊，師姐愛她的高富帥男朋友，她救了衰仔，也可以救彆人，衰仔也一樣，如果救她的人不是師姐，是彆人，他肯定就和彆人跑了。”邵公子很是認可的點點頭，“那個女孩和衰仔才叫愛情，他們的愛是積累出來的，他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事，你不用說了，要我的話我鐵定選女孩，師姐可以有無數個，隻不過第一個印象最深刻，但真心愛你的女孩哪裡找！”“嗯，我的故事講完了。”路明非放下酒杯。“啥？”邵公子有些雲裡霧裡的，這家夥故事講的很好，蠻引人入勝的，也不是沒頭沒尾，但邵公子沒明白，這家夥乾嘛給他講個完全不相乾的故事。“邵公子，你說你一定會選愛你的女孩，那你為什麼不等你的女孩出現呢？”路明非輕聲問。邵公子頓時懵了，他瞬間明白了，路明非對他講這個故事的涵義……他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來回遊弋，一會兒看看諾諾，一會兒看看路明非，表情逐漸失神。“原本我以為這個世界上隻有衰仔是悲劇，但我聽了你小時候的經曆，發現每個人都有悲劇的時候，邵公子你當然不算衰仔，但你也有需要被拯救的時候。”路明非說，“這時候恰好有人伸了把手，你又恰好的愛上了她，一切仿佛都是那麼合理，你認為這個妞就是老天派來拯救你的，是你天定的女人。”“可就像你說的，她隻是同情心泛濫了一點，她可以向你伸出援手，也可以對彆人伸出，如果因為這件事，你你認為她就是你天定的愛人，她也會是很多人的。”路明非輕聲說，“同理，如果是彆人對你伸出援手，你也會認為其他人是命中注定非他不可的，不知道邵公子你了不了解方程，如果一個人的人生是道方程式需要求解的話，其實師姐隻是個變量‘x’，隻有真正愛你的女孩才是注定的‘1’。”“所以邵公子，你愛的不是師姐，隻是愛上了被拯救的依賴感罷了。”路明非一錘定音。邵公子跌坐在沙發上，臉色慘白，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仿佛一個信仰崩塌的神信徒。“怪不得能追到繪梨衣這麼好看的妞。”諾諾低聲對路明非說，語氣讚賞有加，“哪裡學的口才，不去做銷售、開演講班真是可惜了。”“口才一直不錯好麼，和我追繪梨衣完全沒關係，全憑一顆真心。”路明非反駁說。“呦呦呦，說你胖還真喘上了。”諾諾向路明非扔了個白眼。“我覺得路明非說的很有道理。”諾諾看向邵公子，“他的話你好好想想吧，這一頁翻篇，我還當你是朋友。”“可是……”邵公子顯得有些沮喪，路明非說的有道理他當然知道，他一個字也反駁不了，但道理是這麼個道理，懂和能做到又是兩碼子事。喜歡了快二十年的師姐，說放棄就馬上放棄了，這怎麼可能？“兄弟，失戀這種事人之常有，誰年輕的時候還沒被女孩甩過了。”看著大受打擊的邵公子，芬格爾摟著他的胳膊倒酒。“兄弟你也被女孩甩了麼？”邵公子仿佛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眼巴巴看著芬格爾。“沒有，我要是被甩了我才說不出這種話，我大概會抱著你一起哭，我這不是安慰你麼？”芬格爾賤賤的和邵公子乾個杯，痛飲邵公子的好酒。邵公子看著這一圈家夥，有些欲哭無淚，這些人和以前他接觸過的全都不一樣，他們不像小時候班上那些霸淩他的英國學生，也不像長大後拚命巴結他的社會上的人……邵公子不知道怎麼說，但他總覺得，在這些家夥麵前，他堂堂黑太子集團的大少爺居然有點抬不起頭來。“好了，我這次來找你真的是有重要的事。”諾諾敲了敲桌麵，看向邵公子。“師姐你說……”剛才路明非的話給邵公子內心帶來極大的震撼，他有點不敢看諾諾的眼睛。“我來是找你，借一輛車。”諾諾說。“嗯，借一輛車……”邵公子點點頭靜靜等著諾諾接下來的話，但諾諾半天沒出聲了。“借一輛車，然後呢，師姐？”邵公子有些懵的抬起頭看諾諾。“沒了啊。”諾諾攤攤手，“我需要一輛好車。”“就這啊，我還以為什麼重要的事呢。”邵公子鬆了口氣，他真擔心諾諾下一秒往桌上扔下一張婚禮請柬，說她下個禮拜就結婚，那樣邵公子會心碎。其實他更怕諾諾甚至連結婚都不通知他，那樣他也許會絕望……有時候一個人愛的人做出怎樣令人難過的事都能勉強接受，最讓人接受不了的是，她一點都不在意你甚至無視你，在她的心裡你隻是千千萬萬之一的路人。“這忙師姐你真是找對人了，彆的我不說，車子我還真不少。”邵公子起身，打開一麵櫥窗的抽屜，從裡麵掏出來一大把鑰匙。四個圈、藍天白雲和星輝三叉戟在裡麵都算最低端的，這些鑰匙裡有的是猙獰的豹頭，有的是張牙舞爪的眼鏡蛇，還有紅色的颶風、揚蹄的野馬和俯衝的金牛，市麵上常見的豪車應有儘有。邵公子真的一點都沒吹牛，男人沒幾個不愛車子的，能買到牌子的車子他幾乎至少都有一種型號，一來是他的確有這方麵的收集癖，而來很多大企業買豪車可以抵一部分的稅。“奔馳AMG的GT款，鍍銀貼膜，我上個月剛加裝的尾翼，道奇蝰蛇，最大排量，可以下賽道跑北美拉力賽的車型，法拉利F8，撩妹……咳咳，炸街神器，引擎聲簡直是藝術，蘭博基尼Aventador，俗稱大牛，V12引擎，七百多匹馬力，油門踩二分之一，普通的轎車連它的尾後燈都看不到。”邵公子眉飛色舞的介紹，提到車，完全就是他擅長的領域，終於又恢複了一點黑太子集團大少爺的氣度。“基本上都是兩座的跑車。”諾諾微微皺眉，看了看在場的人，“有沒有四座……不，至少五座的車，速度夠快，安全性夠牛逼。”“我的車速度和安全性都蠻不錯的。”邵公子在一堆鑰匙裡翻翻找找，“不過五座的……野馬GT？不行，這四座都勉強，沃爾沃X90？安全性是夠了，速度鱉爬，保時捷帕拉梅拉？這完全買菜車啊！”邵公子也不愧是玩車的專家，眼光也極其毒辣，在一眾收藏裡挑挑揀揀，自行幫諾諾排除了大半。“找到了。”邵公子掏出一枚金光閃閃的車鑰匙，露出得意的表情，“保時捷911TurboS，十周年紀念款，全中國限量十台，當時我托了好大關係才弄到的，發動機雖然隻有3.8升功率，但馬力經過改裝後足足有六五十百匹，真要擠一擠的話，五個人也勉強坐的下。”“就它了。”諾諾一把接過車鑰匙，不忘對邵公子提醒道，“哦對了，你這車買了全險沒？醜話說在前麵，這次借車最好有報廢的心理準備，真弄壞了，後麵我賠你。”“師姐咱倆這關係，說什麼賠不賠。”邵公子臉上在笑，心裡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