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諾諾奇怪的看了眼路明非,但也在這件事上多糾結,而是問,“這些東西怎麼砍死還能無限複活的?我們現在怎麼辦?要先把這個女人救出去麼?”“救人肯定得救,不能和這些家夥糾纏太久。”路明非一拳揍飛一個撲上來的死侍,往黑影的包圍圈外瞅,“繪梨衣呢?我不是讓師姐你幫忙看著麼?”“車裡待著呢,有一個壞消息,我們的車軸壞了。”諾諾側身砍翻一個死侍,沒好氣地衝路明非說,“就是答應你看著你的小媳婦,我才一直護著這輛車不敢讓她出來,要不然你以為我對付這些個鬼東西怎麼會這麼被動?”“我沒和你說過麼。”路明非冷不丁說了句。“和我說什麼?”諾諾不解地問。“這些家夥,繪梨衣大概幾秒鐘就可以解決。”路明非說。諾諾愣了愣,眉宇間還透著一點點懷疑。“我知道她很強,她的言靈是‘審判’對吧?據說是很牛逼的能力,但她真的有強到這個地步麼?”諾諾看著生命力堪比小強般的死侍們,發出深深的疑惑,“幾秒鐘?你也是‘S’級,但你也沒這本事吧。”其實諾諾從卡塞爾學院離開的時間不算太久,也就是幾個月,但她不知道的是,也就在這短短幾個月之內,卡塞爾學院的形勢完全變天了,繪梨衣已經取代路明非成為了“S”級最強,但凡在自由一日上看過繪梨衣出手的學生,沒有哪一個會懷疑這個女孩壓倒性的力量,哪怕麵對死侍也絕對秒殺。“不一樣的。”路明非搖搖頭,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他一邊護著蘇小妍一邊往車那邊後退,“師姐你先幫我斷個後,等繪梨衣出來了你就彆管這些家夥,趕緊跑,跑的越快越好!”“什麼跟什麼啊,那不是你媳婦麼?你一個大男人就把事全部推給媳婦解決啊?有沒有點責任感!”諾諾看著路明非的背影說,他把刀掄出圓弧般的光,逼退那些靠近她的黑影,嘴裡忍不住的低估,“到底有沒有這麼誇張啊,把這些個危險的東西交給一個女孩子對付,還是學妹,這不是有辱我諾諾的名頭麼。”路明非敲了敲車玻璃,繪梨衣在車內幫忙開鎖,拉開大切諾基的後門,路明非把蘇小妍放在後座上,靠著車門大口大口的喘氣。“媽的,累死我……好像也不是很累,應該是嚇死我了。”路明非拍著胸脯,心有餘悸地說,“差點就和師兄他老媽被困住出不來了,還好還好,路鳴澤這小子這戲還算是靠譜的,‘黑日’這麼給力的言靈都能給我弄來。”“Sakura回來了。”繪梨衣從儲物箱裡找出紙巾,給路明非擦著額頭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的汙漬,像一個等著丈夫回家的賢良淑德的家庭主婦。“回來了回來了,差點就回不來了。”路明非在車裡翻找能保暖的東西,蘇小妍渾身都濕透了。實在是沒找到,路明非把外套脫下來,擰乾了搭在蘇小妍身上,然後把車裡的暖氣開到最大。“師姐要幫忙麼?”繪梨衣問,“師姐剛才讓我坐在車裡不要出去。”“哦對,你去幫幫她吧繪梨衣,你師姐還覺得我沒擔當,把敵人留給你對付。”路明非用紙巾幫蘇小妍擦頭發,“那是師姐沒見過繪梨衣你的能力,讓她開開眼吧,不過彆把動靜鬨得太大。”“好。”繪梨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路明非給蘇小妍把頭發擦了個半乾也下了車,他要檢查諾諾說的被損壞的車軸……如果能修好當然是好事,如果修不好的話,情況可能就有點麻煩,不知道為什麼奧丁沒有立馬追上來,但不保證他永遠不會追上來。想起來那個騎馬的家夥就在離這裡幾百米開外的地方,路明非就一陣心悸,要戰鬥沒問題,但在那之前必須要把蘇小妍、諾諾和繪梨衣送到安全的地方。繪梨衣緩緩往諾諾的方向走去,準確來說是走向那些包圍著諾諾的黑影,傾盆的暴雨都落不到她的身上,她整個人仿佛被一層看不見的膜障包圍著。隨著繪梨衣的瞳孔變成金色,這層膜障的範圍也迅速變大,直到把諾諾和那些死侍們都囊括進去。沒雨了?諾諾抬起頭看了一眼,雨分明還在下,但卻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擋住了,然後她就發現已經來到不遠處的繪梨衣。“見鬼,路明非那家夥還真把你喊來了!”諾諾隔著死侍們對繪梨衣大喊,“小心點啊,彆往這邊再靠近了!”繪梨衣其實也沒有打算再靠近了,因為路明非叫她不要鬨太大動靜,這樣就夠了,領域的範圍裡,她就是主宰。“怎麼也沒帶個東西護身?”諾諾喊,“需要刀麼?接著!”一柄長刀被隔著死侍扔了過來,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精準的落在繪梨衣的……腳邊。繪梨衣根本就沒有伸手接,她隻習慣用自己的刀,但也並不是非用不可,“審判”的斬切之力是並不需要刀作為媒介的,一直帶著一把刀隻是因為繪梨衣覺得那樣很酷……也是從動漫裡學來的臭毛病。那些原本圍著諾諾的死侍,不知道是嗅到了繪梨衣的味道,還是感受到了繪梨衣強大的氣息,它們不約而同的轉頭,金色的瞳孔看向繪梨衣的方向,張開嘴卻發不出嘶吼聲,似乎來發聲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因為死侍的散開,諾諾也終於注意到了繪梨衣的眼神,作為一名頂級側寫者,諾諾的直覺絕對足夠快敏銳,看到繪梨衣瞳孔的第一時間,她就愣了愣。危險,這是諾諾的第一反應。快逃,這是諾諾的第二反應!她往遠離繪梨衣地方向跑去,直到突破了那層看不見的膜障,她又跑了十幾米遠,這才扭過頭去看。那些黑影正麵朝遠離繪梨衣的四麵八方,似乎想要逃跑,但根本逃不掉,如山般的力量從它們頭頂正上方壓下,它們雙腿曲在地上,無聲的嘶叫,金色的瞳孔裡滿是恐懼。那是野獸遇到更危險的生物時會露出的眼神,近乎於本能的戰栗。諾諾瞪大眼睛,看著言靈序列表上滅世級言靈隻差一位的“審判”,她知道這個言靈的力量絕對不止於此。但諾諾也沒見過,不需要吟唱就能釋放的言靈。繪梨衣抬起一隻手,準確來說是一隻手指,她在自己麵前的虛空中,輕輕地劃過一道橫線。與此同時,那些死侍的腰部也出現一條黑紅色的線,無聲無息的,在諾諾的視野裡,那些戰鬥力堪比“B+”級,生命力堪比“S”級的怪物,一共十好幾隻,它們的身體在同一時刻被攔腰折斷,被切斷的瞬間甚至沒有鮮血噴出,就像是一根看不見的、硬度奇高的線,以超音速掠過它們身體中央。一共十一隻死侍,總歸斷成二十二截,它們的臉上保持著嘴巴張大的表情,逐漸變得灰暗的眼神裡還能看見驚恐,但就是這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東西,已經死了……哪怕是一個人類被腰斬都不會馬上死去,但這些被龍血改造過的怪物卻在身體被切開的那一刻就徹底死亡。它們不是因為身體被斬斷而死,而是被某種規則般的力量殺死,僅僅隻需要一個瞬間!而隻到那些斷裂的屍骸落地後,才流出鮮血,看不見的屏障消失了,繪梨衣瞳孔中的金色漸漸褪去,暴雨衝刷著死侍們瀝青般黑色的血,冒出“滋滋啦啦”的白霧。“我靠……真是見了鬼了!”諾諾瞪大的眼睛一點也沒變小,驚魂未定了的這麼罵了一句。整個卡塞爾學院她也沒見過這樣的能力啊,比夏彌的“風王之瞳”更寂滅,比校長的“時間零”更霸道!這個言靈仿佛就是為殺人而生的……“審判”,這個名字實在太貼切了,它太恐怖也太遙遠了,幾乎等同於天使長米迦勒手中那柄血紅色的十字巨劍!“老了,真是老了,以後沒有言靈真要在卡塞爾學院混不下去了!”諾諾回過神來,狠狠的吐槽,“現在的師妹不僅年輕漂亮,還一個比一個怪物!”繪梨衣給了諾諾那麼“億點點”精神層麵的震撼,路明非是蠻喜聞樂見的,畢竟是自家媳婦,繪梨衣出風頭他也與有榮焉,但現在根本不是高興的時候,有個更棘手的問題擺在麵前。有個輪胎的車軸,確實裂開了,實在要開也許還能開一會兒,但就這輛大切諾基的重量而言,車軸斷掉的那一刻,整輛車幾乎可以宣布報廢了,車上的人也必然相當危險。“壞消息,這輛車不太能開了。”路明非衝諾諾那邊喊,“我得抓緊去這家醫院的停車場看看,能不能借一輛!”“你那是借麼,你那是偷!”諾諾糾正道,她站在雨裡衝路明非問,“先找個房間躲雨不好麼?危險的東西不是都被繪梨衣解決了麼?難道還有?”“是還有啊,我還沒告訴你們,我剛才在醫院裡遇到了……”路明非的話戛然而止。“遇到了什麼,你說完啊,講話講一半是要遭雷劈的!”諾諾很是不滿的衝路明非嚷嚷。“諾諾,快走!”情急之下,路明非連師姐也沒心思喊了,他的表情因為驚訝而變得極其誇張,瞪大的眼睛裡似乎倒映著雷電。繪梨衣也一臉冰冷的看著諾諾的身後,原本恢複瞳色的眼睛再度亮起赤金的顏色,“審判”的領域以疾快的速度擴張,仿佛諾諾的身後站著什麼可怕的東西。劇烈的寒意瞬間侵襲諾諾的整個後背,不詳的預感在心底升起,她下意識的轉頭,然後真的看到暗黑神話般的可怕的光景。騎馬的人站在醫院的樓頂上,他藍色的風氅在狂風中飛舞,像一麵古老的旗幟,八足天馬揚起前蹄咆哮,馬蹄聲像某種猛獸的嘶吼,他的頭頂上有白色的光弧劃過,雷電像蛇一樣詭異的聚集。“你終於來了。”騎馬的人這樣說,他的聲音很大很大,落在諾諾的眼睛耳邊宛若滾滾天雷。諾諾心裡一驚,誰來了?這個家夥是在等著誰,而且似乎是某位等了很久的故人,不然不會用“終於”這個詞,但他不像是要敘舊,因為他麵具下沉悶聲音裡透著威嚴與肅殺。諾諾有一種預感,她看著麵具下那雙金色的瞳孔,總覺得對方在看著自己……她的身體一寸一寸的涼了下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被魔鬼纏上了,血都變得冰涼。“師姐,彆站在那!”諾諾聽見路明非喊,聲音似乎是在很遙遠的地方。她的視線被那個騎馬的人鎖死了,他彎腰仰起身子,諾諾甚至能聽到鐵質的甲胄間碰撞的聲音,一柄彎曲的、詭異的槍被他舉過了頭頂,但凡熟讀北歐神話的人都能叫的出那柄槍的名字。神器,昆古尼爾,相傳被它瞄準的人,生命就開始邁入倒計時。那柄槍被扔了出來,在諾諾的視線裡,速度很慢很慢,但一會兒就到了眼前,仿佛能跨越時空般。“諾諾,快跑啊!”諾諾能聽到路明非在耳邊喊,聲音緊張又焦急,但她的手腳冰涼,在金色鳶尾花學院的日子似乎讓她的身體生鏽,她不會戰鬥了,麵對區區幾個死侍都被纏鬥得脫不開身,遇到強敵甚至連逃跑的反應都做不出來。在諾諾的麵前張開了一道屏障,更準確來說,是那道屏障的領域把她給包裹進去,這一次諾諾能看見了,因為那柄彎曲的槍刺進了屏障的邊緣,泛起透明的漣漪。就像是一輛賽車陷入了沙地裡,移動的很艱難,但它依舊在往諾諾靠近,帶著某種不可阻擋的力量,整個槍身徹底進入了透明的膜障,繪梨衣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就在槍尖要刺中諾諾的前一刻,一把刀掠過她的耳邊,飛快的斬來,刀鋒和槍身狠狠撞在一起,聲音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