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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了幾個回合,蘇曉檣晃著桌上的白紙帕,認輸了。
“投降了投降了,路明非你這媳婦怎麼回事,酒神轉世麼?”蘇曉檣衝路明非挫敗的抱怨道,“我的胃裡都開始抽抽了,她怎麼一點事沒有?”
“繪梨衣沒有弱點的。”路明非驕傲的誇了句自家媳婦,然後衝蘇曉檣抬了抬酒杯,“你也沒真喝多吧,我看你不是還挺清醒麼?”
“我還要留點肚子去其他桌敬酒呢,畢竟是我包的場子,都是請的客人,我總不能在這一張桌上就喝趴了吧;”蘇曉檣火速和路明非碰了一杯,“行了行了,你們這對萬惡的夫妻就彆灌我了,走了走了,免得校長他們先給彆人灌趴了。”
蘇曉檣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去了其他桌,不得不說畢業兩年後這個女孩身上已經多出一些十足的女人味,原本身高就達到一米七的她,在高跟鞋的加持下,兩條裹著條黑色絲襪的勻稱筆直的雙腿讓在場不少的男性看的眼睛都舍不得挪。
和桌上的人打了聲招呼,路明非也沒在這裡一直呆著,他指了指遠處的一張桌子,和繪梨衣小聲說去給叔叔嬸嬸敬杯酒。
“是啊,路明非是我侄子啊,親侄子!怎麼你也認識啊?我和你說,這孩子打小就聰明,現在擱美國名校讀書呢,全額獎學金,你說厲不厲害?”
“捐款?你說什麼捐款?仕蘭中學校友?”
“什麼?給學校捐了一棟樓……哦哦哦,知道,我當然知道,就是……就是那棟樓嘛,我侄子和我當哥們處的,什麼都和我講……”
“什麼?給市裡捐了條高架?還要評傑出市民?你確定麼?高架???那他娘的得多少錢啊!”
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被驚到,叔叔講話都大舌頭了,路明非也沒想到這些流言蜚語在飯桌上的傳播速度比病毒還快,看叔叔一臉被嚇壞的表情,他還是硬著頭皮帶繪梨衣走了過去。
“叔叔,和朋友喝酒啊。”路明非端著酒杯走到叔叔旁邊。
“明非……”叔叔看到路明非的瞬間錯愕了一下,似乎還為因為從“朋友們”嘴裡聽到的路明非的事跡沒有回過神來,不過晃了晃腦袋他就清醒了很多。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叔叔一把拉過路明非,像是展示一件**藝術品一樣,把他展示給眾人,“我侄子啊,是不是一表人才,有成就的很呐!”
一桌的“朋友們”都真心誇讚路明非,這裡有仕蘭中學的學校領導也有仕蘭中學的學生家長,更多的是叔叔在市裡的熟人……大公司的法人自然免不了和政務機構打交道,蘇曉檣也認識一些叔叔單位裡的人,他們捧場倒不是純粹給叔叔麵子,而是都聽說過路明非的傳說,知道這個年輕人有真本事。
叔叔看到繪梨衣,眼睛一亮,把她拉到自己的另一邊,衝眾人介紹。
“我的侄媳婦,繪梨衣!”叔叔介紹繪梨衣明顯比介紹路明非時更有熱情。
“老路,你侄子結婚了啊!”桌上有個豹紋阿姨驚訝道。
“是啊,結婚不久,小夫妻恩愛的很!”叔叔點點頭。
“繪梨衣……這小姑娘姓‘繪’啊?好少見,百家姓裡有這個姓氏麼?”
“大和民族,小姑娘是日本人,全名是上杉繪梨衣。”叔叔解釋道,“我和他嬸嬸還專門飛了趟日本參加他們的婚禮,小姑娘是大家族裡出來的,又懂事又講禮貌,我和他嬸嬸都喜歡得很,恨不得當親侄女了哈哈哈哈!”
雖說是有點場麵話的成分,但看得出來,叔叔一點也不吝嗇對繪梨衣的真心喜歡,似乎真把小姑娘當成自家人相處了。
“叔叔誇的太過頭了,真要有成就那也是叔叔嬸嬸培養的好。”路明非謙虛的表示,他衝這一桌的客人們敬酒,“那就祝叔叔阿姨們萬事順意,望子成龍望女成鳳。”
“叔叔阿姨喝酒。”繪梨衣也舉杯。
“哎呀哎呀,到底是老路的侄子,真會說話!”豹紋阿姨看起來很中意路明非的樣子,頗有一番以後按照這個標準找女婿的想法。
“小姑娘也蠻可愛,日本來的,沒想到中文說的這麼好,為了和明非結婚花了好一番心思吧!”一個麵向板正的中年男人用傳統式方法誇繪梨衣。
路明非如今的情商不可謂不高,這些叔叔阿姨們基本上都是有孩子的,他們聽說了路明非的事跡,當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也能這麼有出息,路明非誇他們的孩子就相當於給他們疊buff加祝福,怎麼能讓人不心情愉悅?
繪梨衣雖然話不多,但她看起來太乖了,單單就她那張臉就是通行證,隻能說長得好看性格懂事的女孩子走到哪都招長輩喜歡。
“叔叔,你中午的酒醒了沒啊?少喝點啊。”路明非小聲對叔叔提醒。
“早就醒了,你嬸嬸接到蘇曉檣的電話,就給我泡了好幾杯醒酒茶。”屬實衝路明非眨眨眼,“一點也沒喝多,你叔叔什麼人,那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一直留著肚子在呢,剛才是和他們裝的,不然我一人喝趴他們一桌,那他們多沒麵子?”
叔叔倒也不全是吹牛,這個中年男人酒量比不上繪梨衣,但酒場經驗的確是豐富,路明非看叔叔用出其不意的方式躲了好幾次,和他講話的時候也一點都不像剛才大舌頭。
路明非忽然覺得,這個中年男人雖然談不上什麼大智慧,但他的確有點心思,為人處世很老道圓滑,幾乎沒辦過什麼低情商的事需要不也不可能追到嬸嬸……聽說嬸嬸年輕的時候也是遠近聞名的貌美一枝花,不過這也是從嬸嬸口裡自述的。
“要不是被你叔叔騙到,我早嫁給人家做生意的當闊太太享清福啦,我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追我,有出息的現在生意都做到國外去了,最後還是攤上這個死鬼!”……和叔叔吵架的時候,嬸嬸老這麼抱怨。
“嬸嬸呢?”路明非問了句,“剛才還看到她的,沒來得及上去打招呼。”
“那邊呢,聽說路明非是她侄子,好幾個女人拉著她聊親事。”叔叔大手一指,隻見不遠處一圈女人圍著,依稀能看到嬸嬸被包夾在中間。
怪不得路明非剛才沒看到,這誰能瞅的到,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區裡婦女委員會在開會呢。
“聊親事?”路明非好奇地問,“路鳴澤要相親啦?但嬸嬸之前不是相中陳處長他們家女兒……”
“不是鳴澤,是你。”叔叔說。
“我?”路明非愣了愣,“給我相親?給我相什麼親?我不都結婚了麼?”
“你嬸嬸知道,人家不見得知道啊,明非啊,你現在可是搶手貨。”叔叔哈哈大笑,他用力的拍著路明非的肩膀,“放心,你嬸嬸不會把你賣了的,賣誰也不能賣自家侄子啊,你就讓她嘚瑟一下吧,好不容易借借你的風頭。”
路明非往嬸嬸那邊瞟了幾眼。
“明非可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哦不,是拉扯大的,這孩子從小我和我家鳴澤一起教育,這不,都成了出國留學的高材生?我和你們說,明非已經結婚了,所以想找他當女婿你們就彆想了,我可不會坑你們也不會害自家侄子,但要是想聽教育經驗,我倒是可以給你們講講,畢竟明非能這麼有出息,我這個嬸嬸付出的努力比他爸媽還多……”
這些話倒也不是吹牛,路鳴澤的確也在美國留學,嬸嬸也沒賣路明非明確告訴所有人他結婚了,而且嬸嬸付出的的確比路明非爸媽多~沒嬸嬸,他天天吃泡麵估計得餓死。
路明非發現,這個中年婦女其實也並不算刻薄,她隻是有點愛顯擺,隻要你不打壓她,不蓋過她的風頭,她對你也蠻好的……這是路明非高中學會的道理,其實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相處都一樣,這些年他就是這麼過來的,和嬸嬸關係的相當融洽。
“那我還是不過去了。”路明非有點怕被一群大嬸阿姨拉著問東問西。
“我也勸你彆去。”叔叔摟著路明非的肩膀,“那些女人老八卦了,能拉著你聊一下午。”
路明非看向另一邊,小胖子路鳴澤繪聲繪色的和桌上的人講路明非高中的事,帶了很多誇張的成分,比如社區網吧的星際大戰路明非拿了冠軍這件事的確是有,但路鳴澤在路明非的背後指導這回事純粹是添油加醋……看著路鳴澤在背後人前一個勁捧自己的樣子,路明非不禁有些感慨。
這個堂弟其實一直和他相處不太來,也不是說兩人真有什麼矛盾,主要是路明非在仕蘭中學的風頭太盛了,要真是楚子航這種有距離感的,路鳴澤說不定會崇拜他,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堂哥從小是個什麼貨色,也是打心眼裡看不起路明非。
當一個你從前看不起的人有一天忽然踩在你的頭上,你怎麼能甘心呢?
路鳴澤心裡對路明非的怨氣也許比趙孟華還要重一點,因為路明非得到了幾乎所有他想要的,路明非最好的朋友是他的偶像楚子航,學校裡最好看的幾個女孩都喜歡自己堂哥,被美國的名牌大學全額獎學金錄取,師姐是一等一的美人,娶了個特彆好看又特彆有錢的女孩,在家裡時,媽媽的誇讚基本上都是給路明非的。
所以,路明非對於路鳴澤而言,從小就是“彆人家裡的孩子”,但比這種情況更煩的是,“彆人家的孩子”養在了自己家,路鳴澤不得不天天麵對他,有路明非的地方他永遠都是綠葉……不,連綠葉都算不上,很多時候甚至被當成反麵教材,哪個小孩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和落差?
路明非也明白這些,所以他也沒有真心討厭自己這個堂弟,畢竟自己在這個世上的親人就這麼幾個,他看路鳴澤就像看一個被寵溺慣壞的孩子。
“我跟你們說,我和我堂哥關係可瓷實了,我們初中高中都睡一個房間,他還用我的電腦,我們一起打遊戲一起和網友聊天……他現在回國還想著我帶筆記本,外星人的新款,上萬一台的高配版!”
小胖子眉飛色舞的,周圍的同齡人不時爆發出“哇”“哇”的呼喊聲。
路明非看了一會兒,收回了視線。
“叔叔,你先喝著,記得少喝點哈,注意點胃,你明天還上班呢。”路明非對叔叔交代了一句,扭頭對繪梨衣說,“我們走吧。”
“明白明白,你叔叔有個度的。”叔叔打著包皮,回頭和敬酒的人狠狠碰了一杯,“喝著吃著,斥責和這哈,我和你說,這家我老來,他們家的魚翅是真不錯,就是醬油放的有點多……”
萬國腕表裡的鑽石在燈光下閃耀著五彩斑斕的光,叔叔的笑容滿是豪氣,他腦子裡隱隱記得自己好像有什麼事要和路明非聊,但是又想不起來了,不知道是人到中年忘性大還是真的喝的有點多,總之今天給他敬酒的人絡繹不絕,比以前的宴會都要多。
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路明非隨手把酒杯遞給某個侍者,往宴會廳門外的方向走去,繪梨衣緊跟在他的後麵。
今天酒店的人有點多,沒有選擇擁擠的電梯間,路明非走的樓梯間,一路登上了七樓的天台。
雨還在下,但是不大,時間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多了,因為是雨天所以天黑的很早,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的涼意,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點悶悶的。
路明非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說自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衰仔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老愛往天台上跑,這裡就像是他的一片歸屬地,也或許人養成了一些習慣後真的很難改掉。
比如他總會不分場合的飆出幾句爛話,比如他還是不太適應這麼熱鬨人這麼多的場合,即便在所有人看來他已經功成名就人生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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