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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不用了,我們跟師兄一起。”路明非擺擺手,謝絕了蘇曉檣的好意。
“哦”了一聲,留下一句“待會兒見”,蘇曉檣滑上車門,黑色的奔馳級彙入熙熙攘攘的車流之中。
“師兄,你車停哪呢?”路明非看向楚子航。
“我……沒開車。”楚子航頓了頓,“我從家裡打車過來的。”
“……”路明非看了看楚子航,兩人大眼瞪小眼,“我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蘇曉檣,等會兒咱們慢悠悠逛到天海酒店,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多半要嘲笑咱們是傻逼。”
“學校門口有點堵,這裡不太好攔車。”楚子航看著不太暢通的路段。
“走吧走吧,反正也不太遠,咱們步行過去唄。”路明非撐開一把傘,把繪梨衣這遮了進來,“還好嬸嬸提醒出門會下雨,路過報亭的時候買了把傘。”
路明非和繪梨衣走出沒兩步,扭頭看到楚子航還站在原地,他的手裡空空如也。
路明非抬頭看了看傘的大小……遮兩個人其實都有些勉強,這該是在他和繪梨衣都挺瘦的情況下,但如果再加一個楚子航……那還不如三個人走在雨裡裸奔來的爽快。
“我淋雨習慣了,要不然師兄你和繪梨衣打著?”路明非話一說出口,立馬就察覺到不對勁,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嘴巴。
楚子航和繪梨衣打一把傘,那是什麼場景?簡直有悖人倫道德,豈不是把自己和夏彌都給牛了,那成何體統!
“……”楚子航也沒摸清路明非的腦回路,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小賣鋪,“我去買把傘,你們看能不能攔到車,能攔到就上車,攔不到就步行。”
說完,楚子航快步走開了,似乎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又犯傻逼了,唉。”路明非歎了口氣,“有時候講話不過腦這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
“剛才那個很好看的女生,喜歡aura。”一旁的繪梨衣忽然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啊?你是說蘇曉檣麼?”路明非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沒想到繪梨衣會忽然提起這一茬,“是吧,不過那也是高中時候的事了,高中的時候那點心思懵懵懂懂的,誰也說不清楚。”
“不是的。”繪梨衣糾正道,“她現在還喜歡aura哦。”
路明非看向繪梨衣,他這才注意到,繪梨衣一開始說蘇曉檣喜歡他的時候,說的是“她喜歡你”而不是“喜不喜歡你”或者“喜歡你麼”……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繪梨衣從一開始就篤定了,蘇曉檣喜歡路明非,她對情緒的感知一直都很敏銳,而且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喜歡是怎麼一回事……一個人是不是喜歡另一個人,她用眼睛就能看得出來。
“我不喜歡她。”路明非第一時間表態,“高中的時候關係很好,因為覺得小天女性格直爽,很講義氣,是少數能和男生玩的來但性格卻又一點不茶的女孩……不茶的意思就是不會耍心眼子,高中畢業的聚會蘇曉檣喝多了酒,其實有點表露過她的心思,但我從沒有接受過,從始至終我都隻把她當成關係不錯的朋友。”
路明非這是頭一次見繪梨衣對一個女生這麼在意……或許是在意吧?
因為從沒見繪梨衣用這種語氣主動提起過哪個女孩,路明非這方麵有些愚鈍,但再愚鈍他也該知道自己必須拿出起碼的態度,繪梨衣是個安全感很匱乏的女孩,路明非不知道繪梨衣這方麵是不是也很缺安全感,但他知道繪梨衣的占有欲很強……特彆是對他。
這種滿含愛意和孩子般的占有欲,路明非沒道理不滿足。
“如果繪梨衣覺得不開心的話,今天的宴會,我們就不去了吧。”路明非對繪梨衣笑笑,“我會和蘇曉檣說清楚,我給她道個歉,以後儘量就不要聯係了?”
“為什麼?”繪梨衣問。
“啊……什麼為什麼?”路明非抓了抓臉頰,“是為什麼不去宴會?還是為什麼不聯係?還是為什麼不聯係之前要道個歉?因為畢竟是老同學,而且以前彆人說我壞話的時候還幫過我,感覺不說清楚忽然不理人家是不是有點沒禮貌……”
“不是。”繪梨衣搖搖頭,“aura覺得我生氣了麼?”
“不是生氣,就是……吃醋吧?”路明非試探性地問,“繪梨衣總有點吃醋吧?看到其他漂亮女生和我關係好的樣子,不過蘇曉檣性格就是這麼大大咧咧,今天知道你之後,她已經很注意了。”
“沒有。”繪梨衣再一次搖搖頭,“沒有吃醋。”
“真沒有?”路明非不信的問,“一點點也沒?”
“一點點也沒有。”繪梨衣衝路明非眨眨眼,“有人喜歡aura,我不會吃醋。”
“啊?”
路明非有點懵了,他沒太理解繪梨衣的意思,因為換位思考,有人這樣喜歡繪梨衣好幾年,他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吃醋,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可繪梨衣說她一點也不吃醋,明明是個占有欲這麼強的女孩。
“大家都喜歡aura,說明aura人很好,我會覺得aura很厲害。”繪梨衣用很認真的語氣說,“我看得到彆人喜歡aura,我也看得到aura不喜歡彆人,aura對我和對彆人的時候是不一樣的,所以不用不和她聯係,aura可以繼續和她做朋友。”
路明非愣住了,因為繪梨衣這番話完全出乎意料……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繪梨衣知道了什麼叫喜歡,也能看清一個人的情緒,她看得出來蘇曉檣喜歡他,又怎麼會看不懂他的心意呢?
但路明非也沒想到繪梨衣會主動說自己可以和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做朋友,明明她才剛剛知道喜歡是什麼,明明她原本是那麼小心翼翼的像貓一樣的性格……路明非此刻終於明白了,隻要繪梨衣正確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無疑,這個女孩將會擁有極其偉大的人格。
“那蘇曉檣邀請你喝酒,你會覺得她是在挑釁麼?”路明非了句。
“不會。”繪梨衣搖搖頭,“那個女孩很漂亮,對人沒有壞心思,想和她交朋友。”
“我的繪梨衣也太懂事了吧。”路明非笑了笑,忽然往繪梨衣那邊一靠,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下,“彆人喜歡我和我沒關係,和繪梨衣也沒關係,我隻會喜歡繪梨衣一個人,現在也是,以後也是。”
路過的人多多少少都會看這對醒目的情侶,因為在校門口不遠,其中不乏仕蘭中學的同學,他們也把路明非認了出來,路明非甚至能聽到其中一些小孩誇張的驚歎聲。
“哦哦哦!膽子好大啊路明非師兄,在校門口就敢親親!”
“人家都畢業了,還是名譽校友,你以為還是我們這些上學狗啊!”
“不過那是路師兄的女朋友麼?這也太漂亮了吧?怎麼有人的人生能這麼完美,這妥妥就是人生贏家啊!”
對於這些聲音,路明非已經免疫了,或者說甚至能稍稍滿足他那不算太膨脹的虛榮心……成為學校風雲人物有什麼好虛榮的?給學校捐錢有什麼好虛榮的?娶一個繪梨衣這樣的媳婦才是人生得意須儘歡!
小家夥們,學著點!
路明非也沒親太久,不是害怕影響不好……他把嘴子從繪梨衣光潔的額頭上拿開,和繪梨衣雙雙移轉目光,看到不遠處杵在原地,腦袋微微偏轉卻忍不住用餘光打量他們兩個的楚子航。
“打擾到你們了麼?”楚子航略帶歉意地說,“你們可以當我不在,我等著。”
“師兄,其實有時候你少說兩句話,氣氛反而不會這麼尷尬的。”路明非深吸一口氣,“你等個屁啊,這不是我們在等你麼,快走吧!”
楚子航撐開一把黑色的傘,一行三人沿著這條路明非和楚子航很熟悉的街道彙入人流中。
雨不算大,但不是江南那種煙霧般細細的雨絲,而是紅豆般大小的雨珠,砸在汽車的頂棚上,響起“劈裡啪啦”的聲音,路上的行人都撐起了傘,城市的街道綻開五顏六色的傘花,像是雨中生長的蘑菇,有的傘下擠了兩三個人,街邊的屋簷和小賣鋪裡也擠滿了躲雨的人。
很多人早上出門看天氣預報說是晴天就沒帶傘,誰知道天氣說變臉就變臉,這座城市的天氣很怪,但生活在這座城市裡的人仿佛都已經習以為常,誰也沒覺得這麼異常的氣候情況值得多麼大驚小怪。
“蘇曉檣在複旦讀書,但是她家裡出了點狀況,她的父親病的有些嚴重,已經出院了,所以她讀書的時候就繼承人了家裡的企業。”走在路上時,楚子航對路明非介紹著老同學最近的情況,“這些事是媽媽在郵件裡和我說的,應該是從爸爸那裡聽來的,蘇曉檣經常學校和公司兩頭跑,因為在兩座城市很不分彆,聽說她在猶豫要不要輟學。”
“還有這樣的事啊。”路明非也吃了一驚,他歎了口氣感慨道,“原來畢了業,每個人的生活都不輕鬆,哪怕像小天女這樣的人物。”
路明非忽然想到了一句話,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長大,性格的改變往往是潛移默化的,但長大也許隻需要一夜,或者一個瞬間。
今天看蘇曉檣的狀態,路明非覺得她除了打扮和風格變化很大以外,性子和高中一模一樣,看不出來任何變化,還是那個驕傲的小姑娘,永遠樂觀永遠積極……沒想到其實她也在強撐,原來長大就是給自己臉上戴上一張“我還是以前那個我”的麵具,不讓任何人看出內心的脆弱和怯懦。
這樣想著,路明非忽然有點心疼她了……不是處於男女之情,而是覺得,自己這麼久了,一直無視彆人的留言,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趙孟華沒有繼承家裡的事業,他大學讀的清華,現在在bd區的一家互聯網企業擔任部門經理。”楚子航繼續和路明非講,“當然,他的父母也是幫他托了關係的,不然實習生剛出來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部門經理的職位,不過趙孟華的個人能力也還不錯,他們企業的發展前景很大。”
“這小子倒是混得人模人樣的。”路明非點點頭,對楚子航問,“這也是你爸爸和你說的?”
“不是,是蘇曉檣和我說的。”楚子航說,“在你來之前。”
“謔,那趙孟華不就坐你們隔壁麼?”路明非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小天女,嚼人舌根都不背著人的,當麵說!”
“不過趙孟華也有苦惱,聽說經常做噩夢,夢魘,自己被困在一座迷宮一樣的地下鐵裡,裡麵有吸人血的會飛的妖怪。”楚子航說,“所以他加入了天主教,他現在信仰還蠻虔誠的,和陳雯雯婚後的感情生活也算和睦。”
“蘇曉檣是請了狗仔還是私家偵探麼?人家的事她打聽的這麼清楚?”路明非忍不住感慨女生的八卦天賦都是杠杠的。
“好像是陳雯雯的動態裡有發,會經常分享近期的生活。”楚子航說。
“哦哦哦,那怪不得。”路明非點點頭,“陳雯雯就是這麼個人。”
仕蘭中學到蘇曉檣請客的地方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路明非和楚子航他們步伐不快,再加上天在下雨,他們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一路上聊天的內容都圍繞著高中時代的事,還有同學們的近況,一點都沒涉及楚子航失蹤的老爹和葉勝師兄,似乎兩人都忘了今天出門是來乾嘛的,真的隻是參加一場普通的同學宴。
天海酒店的招牌高高的掛在一棟九層高的建築上,這座酒店是這幾條街裡最氣派的一家了,總之按照叔叔的話來說,請幾個人吃飯可以偶爾來這麼高檔的地方,要是請一群人吃飯來這裡就不劃算了,他一整年的年終獎都要泡湯。
酒樓的門口很多人進進出出,還沒進去就能聽到大廳裡熱鬨又嘈雜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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