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米。”繪梨衣嘴裡重複這個數字,一萬真是個很大的數字啊,放在高度上,她都有點被嚇到了。
這個角度看向地麵,已經看不到人影了,就連東京最高的摩天大樓也還沒有一根手指長,繪梨衣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比了比在視線裡越來越渺小的天空樹,似乎覺得很有趣,她登上過那座高塔,那時候繪梨衣覺得塔頂仿佛就是世界的頂端,但沒想到對於整個世界來說,她認為的“最高”的地方居然如此渺小。
Sakua和動畫裡說的沒錯,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大到怎麼伸長脖子去看,都望不到邊。
陸地在身後飛快的遠離,接下來就是一望無際的海洋,湛藍色的,今天的天氣很好,流雲在天空中呈塊狀集結,繪梨衣的視力很好,但她竭力去望,依舊看不到天空的儘頭,好像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存在邊界或者終點這樣的地方,你窮極一生也走不儘每個角落。
繪梨衣期待著這個世界,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個世界無意識奇妙而美好的,但是它太大太空了,一個人和這個世界相比顯得太渺小,就好像把一滴小水珠投進大海裡,轉眼間就找不到了……她很害怕自己被找不到。
想到這裡,繪梨衣扭過頭看到了旁邊的路明非,路明非靠在她的肩頭閉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頓時繪梨衣覺得安心了很多,對於剛剛接觸這個世界的女孩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未知的東西讓她感到畏懼甚至是惶恐,但隻要路明非陪在她身邊,似乎一切都不那麼可怕了。
也許這個世界很可怕,但是有Sakua在旁邊,所以不可怕。
繪梨衣忽然笑了笑,窗外的陽光透進來,這個女孩似乎從沒有笑得這麼明朗。
心有靈犀一般,路明非的鼻尖忽然抽動兩下,然後緩緩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臉。
“繪梨衣?”路明非或許是太累了,腦袋還有點發懵,“怎麼這個表情?我的臉上是有東西麼?”
繪梨衣搖搖頭,迅速靠近路明非,在他的臉上輕輕一吻後,又偏過頭去看窗外的雲海。
路明非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一睡醒就被美少女親了一嘴巴,這感覺還是蠻新奇的,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熱戀的清香……路明非很是享受的伸了個懶腰,然後看了看時間。
已經飛行了六個小時,大概還有四個小時,他們就能在芝加哥降落。
路明非扭頭看了看機艙裡的情況,昂熱校長依舊戴著降噪耳機睡覺,不知道是因為這些天在日本消耗了太多精力還是真的有點暈機,副校長和芬格爾湊在一起,一邊對飲一邊刷守夜人論壇,裝備部的神經病們有的在寫編程有的在做建模,還有的太無聊了在玩消消樂打發時間,零孤僻的坐在角落裡,讀著一本俄語的書,夏彌在製作一本相冊,相冊裡是她在日本記錄的照片,愷撒似乎在編輯郵件,他的眉頭微微皺褶,好像有什麼事正困擾他。…。。
正當路明非覺得缺了點什麼的時候,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路明非扭頭過去,隻見一杯冰美式被遞到他的麵前,楚子航正站在他的身後。
“加了冰,五分糖,我記得你不喜歡太苦的。”楚子航說。
“謝謝師兄。”路明非從楚子航的手裡接過咖啡,不太客氣的“咕咚咕咚”就喝,咖啡因和冰感讓他的意識迅速活絡起來,這些天事情實在太多了,剛剛和繪梨衣旅遊完又馬上結婚,他幾乎兩個晚上沒睡。
繪梨衣也是一樣,不過她和路明非體質不一樣,她的精力顯然旺盛太多,也許是因為她第一次離開日本,太興奮了,幾十個小時幾乎沒怎麼睡覺還神采奕奕的。
“哈……活過來了!”路明非乾完一整杯冰美式後,終於覺得神清氣爽。
“明非。”楚子航忽然問,“你還記得你昨天在婚禮上,說了什麼話麼?”
“昨天婚禮上?”路明非敲了敲腦袋,“昨天酒喝的太多了,暈暈乎乎的,我和師兄你說了什麼話麼?是調侃你和夏彌?還是吐槽師兄你性子太悶了?師兄你彆當真啊,你也知道我這性子,什麼場合下不整幾句白爛話就渾身不自在……”
“你讓我彆急著一個人回家,說有空了一起回去,你還說有什麼東西很危險,還有……”楚子航盯著路明非的眼睛看了一會後,忽然湊到路明非耳邊,低聲說,“你說失蹤的人……是什麼意思?”
路明非先是露出不解的表情,然後看起來竭力思考的樣子,最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瞪大雙眼。
路明非對楚子航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扭頭對繪梨衣說:“繪梨衣你先自己待一會兒哈,師兄喊我陪他去上個衛生間。”
繪梨衣點了點頭,以她的聽力,路明非和楚子航即使交談聲壓得再低她也聽得見,但她沒有戳穿也沒有多問什麼,隻是乖巧的點點頭。
路明非站起身,環視一圈機艙裡的所有人後,不動聲色地拉著楚子航來到了這架客機的衛生間,他把衛生間的們關得嚴絲合縫,又反鎖了一道。
這間衛生間不算小,但塞進兩個大男人就顯得有幾分逼仄了,有限的空間裡,路明非和楚子航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如果是其他兩個人,這樣的舉動未免有點曖昧,但楚子航知道,路明非是想找個方便談話的秘密環境。
“師兄,你是不是訂了回家的機票?”路明非一邊對楚子航問,一邊打開了衛生間的排氣管。
“呼呼啦啦”的排氣聲充斥在整個空間裡,幾乎把路明非的聲音蓋過,這時候哪怕有人把臉貼在門上偷聽,也隻能聽見刺耳的風聲。
“是的。”楚子航點點頭,承認了,他看向路明非,“這件事我沒告訴愷撒也沒告訴媽媽,你怎麼知道?”
“是諾瑪告訴我的。”路明非也很直接的承認了,“如果師兄你覺得我在監視你,也可以這麼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