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演出結束了,路明非唱的很棒,每一個旋律都在調上,每一句日語都發音標準,按理來說隻要接下來按照流程發表告彆牛郎界的宣言,路明非他們幾個的任務就完美完成,也算是在日本牛郎界留下一段津津樂道的傳奇佳話。但隨著大幕緩緩降下,路明非一次次的深呼吸調整頻率,這是緊張的表現……路明非越來越緊張了,幾乎無法克製,甚至比他在告彆演出之前更加焦慮和不安,就像是一個不擅長運動的男孩即將麵臨一場兩千米長跑,他不是害怕自己丟臉,更害怕自己力不從心。對路明非來說,告彆演出不是今晚的重點,接下才是真正的挑戰。舞台下是雷鳴般的掌聲,觀眾的情緒前所未有的熱烈,這代表她們的高度認可,愷撒三人的表演相當完美,有情緒心思敏感的客人已經開始皺著臉,微微啜泣,因為精彩的演出結束了,basara三人借著最後一場演出對她們所有人表達了愛意,這代表告彆的時刻已經開始最後的倒計時。然而這時候舞台上三人沒人顧得上演出成不成功、觀眾是不是感動到淚流滿麵,當大幕完全遮蓋住舞台的同時,愷撒立刻起身來到鋼琴,楚子航也放下薩克斯,他們第一時間來到路明非的身邊。愷撒飛快的將路明非身上那身萬聖節換裝舞會般的衣服往下扒,他自己甚至都沒來得及換衣服和整理妝容,興許是感受到路明非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愷撒低聲說:“彆讓自己太亢奮,呼吸的節奏儘量拉長,讓自己放輕鬆一點。”楚子航跟隨著呼吸頻率拍打著路明非地後背,他扭頭對愷撒問:“所以你說的是真的?這麼重要的事,什麼時候決定的?”“你準備進行換血手術的那一天,這家夥和我說的。”愷撒把路明非的上衣和裙褲解了下來,他對楚子航大聲說,“西裝,我把一套西裝藏在鋼琴後麵,快去幫忙取過來!”少有的,麵對愷撒命令式的語氣,楚子航既不反駁也不回懟,他真的屁顛屁顛跑去鋼琴後麵拿西裝。“還記得麼?”愷撒在路明非耳邊低聲說,“昨天教過你的,什麼樣的眼神讓女孩無法拒絕。”“挑眉抬眼微微勾起下巴,想象自己在一片晴空的沙灘上偶遇了一個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用最自信的眼神邀請她和你一起駕駛帆船征服這片海域。”路明非用背誦課文般呆板的語氣說。“不是我,是你,你才該是這片沙灘上最自信的水手。”愷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彆太緊張了,兄弟,相信自己的駕駛技術,你能征服這片海域,也能征服那個你一眼就愛上的女孩。”“但這裡不是沙灘啊,老大,這裡是牛郎店,台下千千萬萬個女孩看著。”路明非無奈地笑,“我沒辦法當自己是名水手,因為我帆船駕駛得委實一般,那是貴族玩的兒的東西,雖然我高中讀的是貴族中學,但我們那裡沒有帆船課,隻有遊泳課,在室內泳池上。”路明非在心裡暗罵自己,他又慫了,就好像變成了那個夢境故事裡的自己,明明麵對赫爾佐格這種窮凶極惡的家夥他都敢不顧一切與之搏命,但麵對喜歡的女孩他又開始患得患失畏首畏尾……因為喜歡,所以在乎,就像曾經的他在陳雯雯和諾諾麵前永遠是個一味付出不懂索取的孬貨,因為他害怕得不到會應,一旦被拒絕的話連朋友都很難做。“沒有那麼嚇人,你會成功。”楚子航拿來了西裝,他對路明非說,“萬一失敗了,我和愷撒也會陪你一起丟人,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一邊說著,楚子航一邊給路明非打領結,他似乎很注重這些小細節,從楚子航手下打出的領結就好像銀白色的蝴蝶一樣對稱平整,難以理解多麼無聊且嚴謹的男人才會如此執著於這樣的瑣事,可以想象到一個男孩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反複練習把領結打了成千上萬次才能隨手打出這麼整齊完美的結團。路明非愣了愣,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楚子航還是那個楚子航,不論是夢境的故事裡,還是現實裡,師兄似乎永遠都是這樣,他會幫你把你的領結打得一絲不苟,也會陪你去打爆婚禮的車軸,隻要你和他關係夠鐵他似乎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會毫無原則的幫你,不論是打領結這種繁瑣的小事還是去搶婚這種有悖人倫的大事。師兄還是那個師兄,那繪梨衣應該也還是那個繪梨衣,如果夢境的故事裡那個繪梨衣足夠喜歡他,那現實的繪梨衣也不會抗拒他吧?他們已經再一次認識,再一次開啟了他們的東京愛情故事,再一次一同經曆了那麼多……曾經的繪梨衣會喜歡上一個衰到爆的狗熊,那麼這一次路明非已經成了真正殺死大反派的英雄,他又有什麼好妄自菲薄的呢?想到這裡,路明非深吸一口氣,他對楚子航點點頭:“我好多了,謝謝你,師兄。”楚子航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謝謝你,老大。”路明非也對愷撒點點頭。“我們的牛郎生涯馬上結束了,今天是我們在日本的最後一場演出了,我想給日本的女孩們留下一個好印象。”愷撒點燃一隻雪茄,他拍了拍路明非的另一側肩膀,“你知道我和楚子航都是性格要強的人,所以好好表現,彆讓我們陪你一起丟人。”“馬上要謝幕了,你們還不趕緊換衣服麼?”路明非看著兩人。“我和楚子航就這個形象謝幕就夠了,西裝我隻準備了一套。”愷撒抓緊間隙狠狠抽了幾口雪茄,“今晚我和楚子航都是配角,你才是主角,一個舞台上主角的光芒要是全被配角搶走,那這部戲就爛透了。”“老大……”路明非一陣感動,他了解愷撒,能讓愷撒甘願說出做配角這種話,已經是很不得了的犧牲了。後台響起了搖響鈴鐺的聲音,這代表服務生們向愷撒他們示意即將要揭開大幕進行謝場和收尾了,愷撒的鋼琴旁同樣有鈴鐺,他可以搖,搖響一次就表示他們還沒準備好,拉開大幕的時候會往後延遲九十秒,九十秒後服務生們會再一次向牛郎們搖鈴確認。而如果沒有搖響鈴鐺,就代表愷撒他們默認已經準備好了,謝幕的流程按照原本的安排進行。“你準備好了麼?”愷撒指了指放在鋼琴上的鈴鐺,“要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做心理建設,我和楚子航可以等你。”“不用了,老大。”路明非緩緩搖頭,“我想好了,我用了這麼久才走到這一步,迄今為止我做了這麼多的努力,為的不就是現在這一刻麼?這是我一直期待的,也是我苦苦追求的,我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完美的結局,可如果最後關頭我臨陣退縮了,那我和最開始那個什麼都做不到的廢柴有什麼兩樣?”“雖然你的話很難理解,但氣勢很棒。”愷撒衝路明非肯定的點頭,他碾滅雪茄,“你這個樣子已經像一個合格的水手了,我相信你,你已經有征服大海的自信了。”半分鐘後,大幕緩緩拉開,舞台上的三人顯現在眾人麵前的同時,座頭鯨也從側麵跳上舞台,他昂首闊步地來到愷撒、路明非和楚子航三人的中間,把麥克風握在手上,就像是一個重回沙場的將軍重新把旗幟握緊在手裡。舞台下的所有人都望向舞台,座頭鯨環視群雄。今夜高天原的設備調用的全都是全東京最好的,通過話筒和擴音係統送出的第低音宛若鼓聲般轟鳴。愷撒從沒有提起過他的鋼琴技術,因為這個男人值得炫耀的東西太多了,但他的鋼琴技法其實傳自意大利最頂級的大師,意大利原本就是浪漫之都,這裡的每個男人都騷包,而鋼琴又是最騷包的樂器之一,用來泡妞撩妹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大殺器,所以意大利的鋼琴大師也是全世界最頂級的。而愷撒今天的發揮儼然已經逼近到了大師的境界,他的每一次敲擊都能直擊台下觀眾們的內心最深處,再加上頂級的音響和“東京愛情故事”情懷的加成,他的表現毋庸置疑是殿堂級彆的。楚子航的薩克斯管吹得也很棒,他的童子功無比紮實,薩克斯這種東西很容易跑調或者走音,但楚子航一個音符都不差,旋律和音階都把握的恰到好處。路明非的歌聲也很貼合主體,溫柔動聽,娓娓道來,“突如其來的愛情”,這裡的女人們太缺愛了,她們都向往自己殘缺又糜爛的人生能被一段美好的愛情給填補充盈,而此刻這些男孩們做到了,這正是座頭鯨所向往的花道之終極,他們的大愛,填滿了整個高天原,也填滿了女人們空虛的內心,至少今夜的演出作為東道主的座頭鯨無比滿意,他覺得店裡的孩子們都做到了男孩花道的至臻境界。演出已經結束了有一段時間,但是曲聲和樂聲就好像經久不散似的,每個人的耳邊還都回蕩著伴奏聲和歌聲,也許這就是古人描述的餘音繞梁不絕於耳,一段相當漫長的沉寂,沒有掌聲,沒有喝彩,也沒有歡呼,大廳裡所有人都能聽到彼此因為興奮而放大好幾倍的心跳聲。“今夜的告彆演出到此結束。”座頭鯨靜靜地宣布。這一次這位信奉誇張和排場的老牛郎沒有再以搖滾或是嘶吼的方式來烘托氣氛,因為不需要了,激動人心的熱潮已經過去,狂歡的氛圍應該要漸漸彌散了,今夜這樣特殊的環節在座頭鯨這閱曆豐富的人生中也鮮少經曆,所以他此刻也很難平複自己的心情,作為支持全場的他能做的隻是讓自己看上去足夠鎮定。愷撒和楚子航站在路明非的兩側,三人的手彼此緊緊握在一起,麵向台下,深深地鞠躬。座頭鯨的話和路明非三人的舉動,將維持許久的沉寂一瞬間給徹底打破,掌聲和歡呼聲如響徹整個高天原,更多的其實是哭聲和大喊聲,不僅僅店裡的女人們,就連店外等在街上的女人們都忍不住發生大哭,悲傷的情緒猶如暴風雨般席卷整個歌舞伎町,幾條街道外住宅區的人們紛紛推開窗,遠遠看著這壯觀的一幕。舞台升高了一米,這是早就設計好的,因為臨近舞台的女人們試圖湧上舞台擁抱上麵的年輕人們,蘇恩曦一早就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現在就算這些女人們是跳高和攀岩冠軍,也沒辦法踩著高跟鞋攀上兩米多高的舞台。愷撒、楚子航和路明非反複的鞠躬謝幕,但不起作用,任何舉動都無法抑製客人們的感情,相反的,他們越是告彆這些客人們就越是瘋狂,各種各樣的東西被拋上舞台,有深紅色的玫瑰花,有被搓成一團的昂貴的手帕,有被當場脫下的高跟鞋,有耳環項鏈和戒指、甚至還有女人從裙子裡脫下內衣揉成花球般拋出……這不是抗議,而是支持……告彆演出結束了,男孩們將要遠離,但至少她們也想留下一些東西在這個夜晚,在這個舞台上,在這些她們深愛過的男孩們的心裡。“basaraking!basaraking!basaraking!”“右京!右京!右京!”“小櫻花!小櫻花!小櫻花!”滿場都是這三個名字,後綴是“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和“不要忘記我”,場麵比風間琉璃宣布隱退時更加隆重更加誇張,因為今晚是他們的主場,告彆之夜的主角們儼然已經成為東京女人心中的偶像。路明非看著台下成百上千個為他們流淚的女人們,他的心裡默默的感慨……這畫麵就和夢境的故事裡描述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些女人們呼喊的名字中多出了“小櫻花”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