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頭鯨來到蘇恩曦和小錢形平次的麵前,他看著黑色箱子裡的證書和耀金色的徽章,證書上寫著“高天原”的名字,金色的徽章上印著“東京模範商家”的字樣。座頭鯨花了很久才不舍地把目光生生從這兩樣東西上移開,他不敢置信地抬頭,嘴巴張大但說不出一句話,座頭鯨看了看小錢形平次,又看了看蘇恩曦,用手指了指自己那張因為過度驚訝而顯得呆滯甚至笨拙的臉,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禮物,一時間太過驚喜不確定它是不是真的屬於自己。“瞅你那沒出息的樣,給你的你就拿著。”蘇恩曦壓低聲音說,活像老母親訓斥不爭氣的大兒子,“或者你要是不想要,我可以讓小錢形先生收回去。”“不不不,我要我要!”座頭鯨一把從小錢形平次的手裡接過黑色的盒子和裡麵裝著的榮耀,速度之快就像是生怕對方反悔似的,“感謝小錢形先生!真是不勝感謝!”就像是做夢一樣,座頭鯨建立高天原的初衷隻是想打造一座屬於自己的雄城,能夠給予那些寂寞脆弱的女孩們一個能感受到家和愛的地方……漸漸的,高天原變得壯大而恢宏,座頭鯨離當初的夢想越來越近,越來越多的男孩在這裡綻放花道,越來越多的女人也得到了治愈和慰藉,座頭鯨依稀已經能看到那座雄城的輪廓,但其實外強中乾,因為高天原的內部日益虧空。就在高天原的生死存亡之際,座頭鯨都快要放棄了,結果兩個女孩在那個暴雨的夜晚蒞臨高天原,還帶來了三位花一樣的男孩,他們拯救這家店於危難之中,短短的一個月,瀕臨倒閉的高天原不僅涅槃重生,還賺的盆滿缽滿,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現在就連東京的知事都親自為高天原頒發榮譽,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以前獲得模範商家的店鋪都沒有得到過這份殊榮,更不用說高天原是一家牛郎俱樂部……這簡直是奇跡,蘇桑和小櫻花他們都是能創造奇跡的人,座頭鯨堅信,高天原的所有權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他們的匡助下,巍峨的雄城拔地而起,高天原屹立日本牛郎界之巔的日子似乎指日可待。“你收下就行了,畢竟這家店馬上也要和我沒關係了。”蘇恩曦拍了拍座頭鯨的肩膀,“下次再來我大概就是以客人而不是老板娘的身份了。”“蘇桑……這句話什麼意思?”座頭鯨愣住了。“這就是今晚我要宣布的第一件事。”蘇恩曦沒有理會座頭鯨的疑問,而是轉身麵向台下的客人們,“我度過了很充實的一個月,但是作為高天原老板娘的身份就到今夜為止了,今夜過後,高天原會再次被交還到鯨先生手裡,往後他既是高天原的店長,也是這家店的所有人。”又是一個震爆的消息,台下的客人們本意隻是來參加牛郎店的慶典,卻被一個個重大的消息搞得七上八下的,原本客人們已經麻木了,在聽到了風間琉璃隱退的消息後以為除了basara他們的告彆演出再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她們的情緒……但這場慶典比想象中跌宕起伏太多了,新聞發布會都沒這麼精彩。議論聲中,蘇恩曦拍了拍座頭鯨的肩膀,座頭鯨還沉浸在高天原被評選為東京年度模範商家的溶於重,冷不丁又一個天大的消息砸在他的頭頂,把他砸的暈頭轉向的。“蘇桑……老板娘……這這這……”座頭鯨罕見的結結巴巴。“彆叫老板娘了,我說了我已經不是老板娘了,今後你才是高天原的老板。”蘇恩曦湊在座頭鯨耳邊,壓低聲音說,“連帶著這塊地皮一起,我也幫你買下來了,倉庫裡塞滿了上等的酒,夠你用一陣子,上個月的營收狀況不錯,今天是唯一虧本的一天,不過費用我全掏了,資金再怎麼樣也周轉的過來,作為前任老板娘我已經仁至義儘了。”說著,蘇恩曦不給座頭鯨說話的機會,她對後台比了個手勢,立馬有一名服務生捧著一遝文件快步跑上舞台。“相關的文轉讓件我已經請律師擬好了,我的律師已經替我簽了字,你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去手續就完成了。”蘇恩曦把文件拍在座頭鯨堅硬的胸膛上,語重心長地對座頭鯨說,一副大姐頭的做派,“你也是個男人,雖然是個老男人了,但你也有自己的雄心壯誌,我明白,我能為這家店做的就隻有這麼多,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不要再弄得要破產被彆人收購的地步,以後路過日本我保不準還會來光顧這家店,到時候要不是你這老小子親自接待我,老娘扒了你的皮!”蘇恩曦最後一句話惡狠狠的,但座頭鯨依舊感激涕零,因為老板娘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天使般善良的姑娘,座頭鯨那張硬漢般的臉上罕見的淌過幾滴晶瑩的東西。“彆廢話了,老娘已經決定的事還輪不到你多嘴,現在這家店還給你了,我雖然幫你出了錢,但這一個月也多出不少樂子,況且也沒幾個錢,所以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麼,這也不是我施舍給你的。”蘇恩曦說,“這份榮譽是高天原應得的,你們在災難裡表現很棒,讓我見識到了男派花道的風采,再接再厲,有這份心再加一點商業頭腦你有機會把這家店做大做強!”“蘇桑,您的大恩……”座頭鯨感動的幾近失控,想要聊表謝意卻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老板娘不當了但舞台現在還是我的,你鎮不住場子。”蘇恩曦鋒利的鞋跟踢在座頭鯨的小腿肚上,“趕緊滾蛋,把文件和榮譽證書先找個地方放好。”座頭鯨屁顛屁顛的滾開了,蘇恩曦扭頭瞥了瞥小錢形平次,看到這刀子般銳利的眼神,小錢形平次心裡忍不住發怵,他深知這個女人自己惹不起,於是很自覺的點點頭:“證書和獎章已經帶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那我也就不打擾蘇桑的舞台了。”說完,小錢形平次快步朝台下走去,千雪尤姬緊跟在後麵,看這位東京知事的背影,倒像個倉皇逃跑的債務人……蘇恩曦張了張嘴,她有些惱火。她把座頭鯨趕下場隻是因為這家夥留在舞台上隻會更亂……但她沒打算趕跑小錢形平次啊,她還指望這位東京知事在台上發發言演演講,多幫她推延一點時間呢!小錢形平次下台的時候心裡忍不住一顫……因為他在舞台的側麵瞥了眼自己的妻子,興許是心虛,又或者是感應到了自己的目光,那個女人下意識的回避自己的眼神。心裡不好的猜測最終還是被證實了,小錢形平次心如刀割,但東京知事的身份讓他不得不保持風度……不過小錢形平次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來到這家店之後小錢形平次發現牛郎店並不是他想象中那樣遍布牛鬼蛇神充滿歪風邪氣的場所,除了牛郎們表演的尺度有些超綱,其他都還蠻算正常,小錢形平次隻是感到微微挫敗,因為他終於知道妻子為什麼對這個地方流連忘返,拋開東京知事的身份,小錢形平次和這裡的牛郎相比差太多了。不過年至中年的他已經沒有心思和這些年輕的美男們比了,現在他唯一的夙求就是女兒能健康平安的長大,將來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高天原已經交還給鯨先生,不日後我也會離開日本,但這並不是今夜的重點。”蘇恩曦望向台下,“今夜的重頭戲是basaraking、右京和小櫻花的告彆秀。”台下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望向台上的蘇恩曦,終於到了今天的重頭戲……basara三人的告彆秀,她們今夜所有人都是為此而來,心愛的男人們即將離開日本,最後時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沒有人願意錯過。“basaraking和小櫻花現在都在高天原,但是右京不在。”沒辦法繼續拖延了,蘇恩曦環視全場觀眾,開門見山地說。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台下猶如一個寂靜的火山,被蘇恩曦的一句話給點燃了。“右京不在?這句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右京不在?”“右京去哪了?basara和小櫻花都在,右京怎麼會不在?”“這是你們高天原的特殊安排麼?先讓我們失望,等basara和小櫻花演出到一半的時候,右京忽然出現在人群裡或者從天而降嚇我們一跳……鯨店長最喜歡這麼乾!”蘇恩曦麵無表情地看著台下群情激憤的女人們,大多數人都不相信右京真的不在,她們都以為這是高天原和她們開的一個玩笑,也許登場時右京不在,但他一定不會拋下粉絲們離開……因為右京是個守信的男人,他說會和大家見麵,就一定會來。等了幾分鐘,台下的女人們興許是喊累了,質問聲明顯變小,蘇恩曦才淡淡的開口。“沒有特殊安排,今天晚上右京不會來。”蘇恩曦說,“最後的表演隻有basaraking和小櫻花,高天原的任何一位牛郎都可以安插到他們的節目裡,你們可以任意點名。”舞台後方的座頭鯨看得冷汗直冒,也難怪蘇桑把他趕下去執意要自己宣布這個消息,要是座頭鯨麵對客人們的質問一定手足無措,但蘇桑的心理素質比他強太多了,不愧是在商界廝殺多年風雲見慣的女強人。“我們誰都不要,我們隻要右京!沒有右京的夜晚是不完整的!”“右京出了什麼事?不然他怎麼會拋棄他的兄弟?他怎麼舍得拋棄我們?”“你的意思是我們再也見不到右京了麼?右京欺騙了我們?”“不是右京欺騙你們。”蘇恩曦看向那個女人,“海報和宣傳都是高天原發布的,和牛郎本人的誠信無關。”“那就是你們欺騙我們。”律師千代女士看著台上的蘇恩曦,冷冷地說,“這種行為已經涉及虛假宣傳了,我們有權利控告高天原。”“當然,這是顧客的權利。”蘇恩曦平靜地回應,“用其他的牛郎代替右京,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不是我們有意欺瞞或是虛假宣傳,如果右京能到場我們不會把他藏起來,如果諸位還不滿意,你們購票的金額,我願意代表高天原給予諸位十倍賠償,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誠意。”看著蘇恩曦的眼睛,千代女士沉默了,這位名震東京的大律師少有的被彆人的氣場壓過,還是被一個比她更年輕的女人。不僅僅是千代女士,全場所有的客人都沉默了,蘇恩曦的態度看似強硬,但其實很誠懇,她們都是混跡上流社會的名媛,怎麼看不出來高天原今天展現的誠意呢?昂貴的名酒、華麗的舞台、特邀嘉賓是風間琉璃……相比起高天原今天的開支,票價簡直低廉得像在做慈善,從沒有哪家夜總會或者俱樂部會做這種褲衩子都虧掉的生意。如果不是右京真的無法到場,高天原又怎麼會不願意讓他出麵呢?老板娘話都到十倍賠償的份上,再爭執下去似乎她們才成了無理取鬨、小家子氣的一方。“真是魄力十足啊,我就說這妞兒能鎮得住場子。”酒德麻衣看著蘇恩曦,對愷撒說,“不過我們的加圖索少爺似乎失策了,早知道就和你賭點什麼了,說實話,我很想看到你失敗的時候臉上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是麼。”愷撒不置可否的笑笑,他沉默了片刻後忽然展露燦爛的笑,“美麗的女士,愷撒·加圖索信任的人從不會讓人失望,你應該慶幸自己沒和我賭,不然你賠的一定很大。”“嗯?”酒德麻衣鋒利的眉毛輕輕上挑。“他們來了。”老唐重重擊掌。颶風降臨,吹開了高天原所有的門窗,女人們發出驚呼和尖叫,她們的裙擺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搖擺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