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他們沒有被血統給控製意識麼?”路明非追問。
“是啊,你的那位醫生朋友是這樣說的,我看了眼你師兄和你的小女朋友,他們都很正常,你師兄還有心思和夏彌膩歪呢。”老唐點點頭,旋即感慨,“不過你那個矮個子醫生朋友還真有點本事,那可是白王的血,裡麵還混了我和夏彌的血,那種純度的血清對任何混血種來說都是劇毒的,他居然有辦法把它作用在血統失控的混血種身上,甚至讓他們血統進化後還維持人類的形態。”
的確不可思議,甚至是匪夷所思,完全打破了卡塞爾學院“血統進化學”的所有概論,人們普遍認為,龍血本身是含有劇毒的,哪怕經過提純也一樣,普通的混血種吸吮或是注射龍血,絕大多數隻有兩個下場……死亡或是變成死侍。
當然也有幸運的混血種成功進化的先例,不過這個概率極低極低,甚至是千裡挑一,但是成功進化的混血種也代表它完成了從人類跨越到龍類的那一步,不說完全進化為真正的龍族,身體和內心或多或少都會染上龍族的特征,這是所有“血統學”學者一致讚同的觀點。
卡塞爾學院有一個絕密的“尼伯龍根計劃”,能幫助混血種完成血統的蛻變而不對混血種本身造成任何影響,但前提是必須要獲得某位龍王的龍骨,而且這個計劃的成功率沒有保障,因為從沒有過實驗先例,整個計劃暫時都隻是紙上談兵,並且條件十分苛刻……可現在有人成功了,和“尼伯龍根計劃”的原理不同,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甚至一次就成功了兩個案例,成功率百分之百!
“不過明明,你那個矮個子醫生朋友是不是對我和夏彌有什麼意見?”老唐壓低聲音對路明非問。
“為什麼這麼說?”路明非愣了愣。
“因為他給我換吊瓶的時候動作很粗暴,對我和夏彌的態度不太好,挺冷淡的,好像連話都不願意和我們說幾句。”老唐語氣認真地問,“他全程都戴著口罩,我當時就想這家夥口罩下麵大概長著一張死了老婆的臉吧?”
老唐說完,酒德麻衣微微皺眉,蘇恩曦則是掩嘴輕笑,心說這家夥的描述還挺準確,老板那神經病心情不好的時候對誰都是一張死了老婆的臉。
“也不是針對你和夏彌吧,那家夥對誰都這樣。”路明非心裡微微歎氣,他說的倒也是實話,那家夥也不是對老唐和夏彌特彆有意見,那家夥似乎對整個龍族都很有意見。
“哦哦哦,好像也是。”老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看他對你師兄和你的小女朋友態度似乎也不太好,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錢似的。”
老唐撓了撓後腦勺,他沒告訴路明非的是,他對那麼個小矮個子沒什麼印象,但他總覺得有點發怵,這種感覺似乎源於本能……但如今老唐已經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這樣血統的怪物,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會令他發怵?
路明非心說那家夥對師兄和繪梨衣態度不好也正常,都是因為他,那家夥對所以和他關係好的人都是看不順眼,就像小孩子看著自己心愛的哥哥和彆人玩的更好而吃醋。
“所以楚子航還需要多久?”蘇恩曦對老唐問,“一個半小時夠不夠?他的節目幾個小時以後就要開始了,西部軍區離我們這裡很遠,我可以派直升機接他,但他還需要化妝、換裝和熟悉表演流程。”
“我也不知道啊,我問了那個醫生我兄弟的兄弟和女朋友多久能出院,但他隻是丟給我一句這不關我的事。”老唐一臉無辜,“就好像他的老婆是我殺的一樣。”
“好了老唐,管住你的嘴吧。”路明非扶額,他慶幸那家夥不在這裡,不然以那家夥睚眥必報的性格多半要找老唐麻煩。
腳步聲霹靂乓啷地響起,木質的樓梯被踩的咯吱咯吱響,就像是有一頭熊狂奔著上到了三樓。
“兄弟,真是你啊!”芬格爾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興奮地朝這邊撲來,就像是狗熊看到了心愛的蜂蜜。
“heracle!heracle!”座頭鯨在後方氣喘籲籲地追趕,“彆跑那麼快啊,蘇桑和酒德桑交待,她們在三樓談重要的事,沒有允許任何人不能上三樓啊!”
雖然體型相似,但是顯然,上了年紀並且有傷在身的座頭鯨根本追不上年輕力壯的芬格爾,當座頭鯨剛踏上三樓的台階,芬格爾已經撲上去給了老唐一個熊抱。
“他們說你傷的不輕,可擔心死我了,夜夜做噩夢,好幾天晚上沒睡好覺!我心想我兄弟要是真出事了,我肯定要把赫爾佐格那家夥挖出來刨墳啊,衝他靈位上尿幾泡都算少的!”芬格爾用力地拍打著老唐的後背,“現在看到你兄弟才放下心來,你看起來很健康啊。”
“健康,健康的不要不要的,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剛才我醒了之後吃飽了才來的,這不又餓了,我要是不健康能餓這麼快不是?”老唐也用力拍打芬格爾的後背,“不過兄弟還真是讓我感動啊,居然這麼惦記我,你彆說我睡這麼久做夢也夢到過你,具體夢到什麼我記不清了,好像你也被赫爾佐格那老家夥傷得不輕,彆說了,咱倆找機會一起刨了老家夥的墳!”
赫爾佐格死的透透的,龍骨和血都被回收了,哪來的墳啊……路明非在心裡歎氣,不過去蛇歧八家的舊神社在橘政宗的靈牌上撒尿倒是有機會實現,隻要不怕被日本黑道報複,畢竟赫爾佐格的事並沒有對蛇歧八家全體揭露,名義上橘政宗還是蛇歧八家德高望重的、剛剛過世的前任大家長。
看到抱得死死的芬格爾和老唐,所有人的腦海裡都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畫麵……許久沒見的狗熊和樹懶抱在了一起,商量著改天一起去偷狐狸家的蜂蜜。
這兩人成了好朋友,路明非一點都不意外,他早就幻想過這兩貨熟絡的模樣了,他腦子裡早有一個詞可以精準的概括這倆貨……臭味相投。
不過路明非心裡也暗暗吐槽老唐雙標,憑什麼形容自己就是肉麻,形容芬格爾就是鐵打的好兄弟啊喂,這不典型的區彆對待麼……路明非忽然心裡一動,他似乎有點理解路鳴澤了。
看到自己重要的人因為其他人悲傷或是喜悅也許會心理不平衡,因為太在乎,這是占有欲在作祟,路明非不會產生這種心裡因為他現在朋友很多。
在他還是夢境故事裡那個衰仔的時候,他會為了陳雯雯和文學社的其他男生肩並肩走在一條路上而鬱悶,也會為了愷撒送給諾諾珍貴的禮物而自卑,甚至會因為看到楚子航和夏彌親近而心酸……因為他從小到大都孤零零的,好不容易有了幾個重要的人,但是你重要的人卻有了更重要的人,原本屬於你的注意和關心被彆人分走了,你當然會覺得難過,就像辛苦種的菜被彆人給偷走了一樣,哪怕偷走它們的人也是你重要的朋友。
所以路鳴澤才會對楚子航和繪梨衣有那麼大的意見,因為他們都是路明非重要的人,路明非可以為了救他們而拚上命……可是路鳴澤真正重要的人就隻有路明非一個,離開了路明非,楚子航和繪梨衣的死活和他屁點關係都沒有,他隻在意路明非。
當一個人擁有的東西越少他就會越吝嗇越小氣,如果有人想分走他的東西他就會耍脾氣,如果有人想摧毀他的東西他就會發瘋,憤怒的火焰能把全世界都燒穿。
“蘇桑,酒德桑,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我真是該死!”座頭鯨跑上來,在蘇恩曦和酒德麻衣的屁股後麵氣喘籲籲地道歉,“我告訴heracle他的朋友來店裡了,正和你們在三樓,誰知道他還沒聽完我的話就往三樓跑來,我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就一直跟在他的後麵喊,可heracle跑得實在太快了,他是短跑運動員麼?我腿都快跑斷了也追不上他!”
路明非心說這家夥何止短跑運動員,跑全場馬拉鬆也不在話下啊,畢竟對於狗仔這種生物逃命技能很重要,要是跑慢了被追上說不定會被當場打死。
“看得出你儘力了,這不怪你。”蘇恩曦拍了拍座頭鯨的肩膀,“之後如果heracle想上來就讓他上來吧……嗯,蛇歧八家的大家長、風間琉璃和baara想上來的話也不用攔著,如果右京到了也可以直接上三樓。”
“那小櫻花他們學校的人呢?”座頭鯨伸手指了指二樓裝備部所在的區域。
“絕!對!不!允!許!”蘇恩曦的臉色立馬黑了下去,“看好那群宅男,在今天的演出之前儘量滿足他們的需求,不論是可樂漢堡還是電腦遊戲機,但絕不允許他們亂跑,三樓和一樓都是禁區,不然他們會把今天的演出給毀了!”
“我明白了!”座頭鯨嚴肅地鞠躬。
“現在還不能確定右京趕不趕得上今晚的演出,我們都希望他能到,但是如果他實在到不了也隻能遺憾。”蘇恩曦對座頭鯨打了個響指,“儘量拖延時間吧,不要讓那些女人鬨起來……如果你實在頂不住,就上三樓來喊我,老娘親自上!”
“是!”座頭鯨這一次鞠躬心悅誠服,因為在他的眼裡這個女人簡直無所不能。
有錢有顏還年輕的厲害,邏輯能力和心算能力簡直比肩一台超級計算機,座頭鯨曾把高天原一月的流水放在這個女人麵前,她翻開賬目掃了幾眼在十幾秒內就丟出了一個數字,精確到了小數點後麵三位……那是高天原一整個月的純利潤,高天原的流水尤為複雜,每晚都有成百上千條的記賬,會計用電腦經過幾個小時才能算出來的結果,可從這個女人嘴裡報出的數字和會計反複驗算了好幾次的結果分毫不差。
酒德桑也一樣,包括baara&nbp;king、右京、小櫻花和heracle他們,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在一周前席卷東京的那場災難中座頭鯨就知道了,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自然災害,卡塞爾學院並沒有清除他的記憶,座頭鯨仍然記得覆蓋整個多摩川地區的詭異絲線,他也是近距離接觸從城市中掠過的類似龍類生物的親曆者之一。
當時座頭鯨重傷,可他依舊用後背狂頂通往天台的門栓,他想讓客人們上天台避難,座頭鯨感受著體力的流逝他心想自己也許會死在那裡,死倒是無所謂,但是沒有為客人們打通生機的路他不甘心,忽然一陣狂烈的風暴卷過,天台的門被掀飛了,就好像天堂之門洞開,座頭鯨因為慣性的作用仰天摔在天台上,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自己的頭頂掠過,那個影子似乎擁有人類的臉……卻好像是龍。
座頭鯨從來都不是個無神論者,他相信這個世界上一定存在某些人類暫時無法理解的東西,這些東西姑且被稱為“神”……也許神通廣大的蘇桑和小櫻花他們也都是其中的一員,電視廣播上說高天原的牛郎們在那場嚴重的災難中表現英勇,但也許這場災難也許就是小櫻花他們解決的,所以他們那天急匆匆的離開高天原,幾天後歸來時一個個重傷。
不過這件事和這些天馬行空的猜想一直被座頭鯨埋在心裡,沒有開口詢問路明非他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最信任的藤原勘助……他隻是個牛郎店的店長,關心的應該是怎樣討好自己的客人、怎樣宣揚自己的花道,拯救世界是大人物們的事。
不過想想,在自己店裡工作了一個月的牛郎們也許是拯救世界的大人物,這件事還蠻魔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