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米爾之毒’,赫爾佐格研發的一種催眠藥物,哪怕對超級混血種也能產生效用。”櫻井小暮對風魔小太郎解釋,“赫爾佐格利用‘密米爾之毒’控製了大家長,利用他殺死了被‘聖骸’附身的八岐大蛇,又命令他與風間琉璃大人兄弟之間展開廝殺。”
“所以他們兩個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麼?”楚子航問。
“風間君沒打算對少主下死手,但是被赫爾佐格控製的少主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了。”櫻解釋道,“赫爾佐格喂少主服下加強版的‘猛鬼藥劑’,迫使他一次次的龍化和戰鬥,最後少主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住血統的暴動而崩潰。”
“我不會讓哥哥死的。”這時候,風間琉璃虛弱的聲音忽然傳來,“那個時候,能夠拯救哥哥的隻剩兩種辦法,第一種方法就是讓‘聖骸’寄生到哥哥的體內,白王強大的血統能給予被寄生者頑強的生命力,哥哥瀕臨破損的身軀也能得到修複。”
愷撒的臉色微微一遍:“但是這樣的話,源稚生也就不再是源稚生了吧,從他的身體裡複活的……不就是‘神’麼?”
“是的,哪怕哥哥是繼承了超級血統的‘皇’,也絕對抗衡不了‘神’的意誌,所以隻有第二種辦法。”風間琉璃緩緩地說,“讓哥哥喝下‘聖骸’的血液。”
風間琉璃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都知道喝下“聖骸”的血意味著什麼,龍血對於混血種來說的確擁有著能提升血統純度的功效,但龍血對於混血種來說同時也是致命的毒藥,被龍血感染的混血種大多都會直接喪命,運氣好一點的話也許會血統失控最終淪落為死侍,這也是死侍產生的直接原因。
普通的龍血尚且如此危險,更不用說白王那種存在的遺血!
“這是唯一能夠拯救哥哥的辦法了,但這也是一場豪賭,如果哥哥被‘聖骸’的血感染,陷入深度龍化無法蘇醒,那就是我們輸了。”風間琉璃說,“這是場孤注一擲的博弈,隻有我的言靈擁有螚喚醒哥哥的可能性,這是我最後的底牌。”
“你的言靈?”愷撒挑了挑眉,他倒是對風間琉璃的言靈很感興趣。
“我的言靈是‘夢貘’。”風間琉璃對愷撒說,“這是白王一係才會繼承的言靈,在白王血裔中都很罕見,你們卡塞爾學院應該很少有關於‘言靈·夢貘’的記載。”
“‘夢貘’是日本神話中能夠把吞噬人類夢境的妖怪。”楚子航點點頭,“路明非曾經遇到一個擁有‘言靈·深夢之魘’的敵人,精神係的言靈的確很危險……如果是‘言靈·夢貘’的話,能夠喚醒源君也就不奇怪了。”
“akura和壞人待在一起麼?”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遞給風間琉璃看。
“是的,紅井那裡隻剩下路君和赫爾佐格兩個人了,我也想幫上路君,可我現在的狀態留在這裡隻會對路君造成阻礙。”風間琉璃的語氣透著內疚,“赫爾佐格為了報複我和哥哥的背叛,準備在我麵前殺死哥哥讓我情緒崩潰,多虧了路君及時出麵阻止他,最後也是路君以自己的性命威脅,向赫爾佐格索要飛行器,我和哥哥才能從紅井返回這裡。”
“嗯?”副校長這時候湊了上來,他看著風間琉璃,“你說路明非那小子現在在紅井?”
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然後兩人瘋狂朝風間琉璃使眼色……路明非的計劃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不論是路明非代替繪梨衣成為赫爾佐格的“容器”,還是為楚子航和繪梨衣“龍血洗禮”的計劃,這些都是對學院保密的,更不可能讓校長和副校長知道。
以秘黨的行事作風,如果知道了路明非縱容龍王複活和幫助赫爾佐格成為新生白王的事,不論路明非是出於什麼目的,也不論結局路明非能不能將“神”和赫爾佐格消滅,這件事的結果絕不僅僅是處分這麼簡單……秘黨不但不會給予路明非勳功章,甚至會將他視作背叛《亞伯拉罕血統契》的敵人!
更有可能的情況是,有能力殺死攝取了白王之力的路明非會成為秘黨嚴密監控調查的對象,路明非會作為具有龍王級彆威脅的存在被秘黨囚禁、監測、實驗……甚至就連老唐和夏彌都可能受到牽連!
“是的,副校長先生,路君也是被赫爾佐格帶走的。”風間琉璃語氣平靜地對副校長說,“赫爾佐格也就是蛇歧八家的橘政宗,猛鬼眾的王將,路君陰差陽錯之下拯救了我和哥哥,還有繪梨衣,赫爾佐格對路君恨之入骨,但似乎赫爾佐格還在路君身上發現了某些值得實驗的部分,所以沒有對他痛下殺手,而是把他留在了紅井。”
“很遺憾,我沒有救出路君的能力。”風間琉璃對副校長鞠了一躬。
風間琉璃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愷撒和楚子航的眼神示意,但他本身就很聰明,知道路明非的計劃是絕密的,他當然不會向卡塞爾學院的高層泄露……風間琉璃告訴副校長的話裡真假參半,他本身就是絕世的戲子,表演就是他刻在骨子裡的天賦,演戲撒謊都圓潤無比、天衣無縫,並且由他這個猛鬼眾原本的龍王、紅井戰場的親曆者來說出這番話更不容易引起彆人的懷疑。
果然,副校長並沒有對風間琉璃的話提出任何質疑,反而老神在在地點點頭:“那可是我們的‘’級,當然有過人之處,我們學校有個老教授說路明非那小子渾身都是靈感,所以你們蛇歧八家彆以為你們有幾個‘皇’就可以天下無敵,我們卡塞爾學院的小混蛋們也個頂個的了不起!”
副校長大笑著拍了拍愷撒和楚子航的肩膀,老家夥的語氣裡滿是自豪和得意,然後扭頭回到自己的躺椅上去喝酒了……愷撒和楚子航都覺得很奇怪,副校長似乎一點都不為路明非落入敵人的手裡而擔憂,反而像是因為路明非正在紅井而變得更加安心了似的。
“我聽到了一個東西的叫聲。”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給眾人看,“很奇怪的聲音,很大,很可怕,好像睡了很久,剛剛才睡醒。”
“看這情況,‘神’的意誌應該已經徹底蘇醒了吧?”愷撒扭頭,透過大廳的落地窗,望向西方雲層中被火燒般的顏色。
“也就是說,‘聖骸’已經被植入了路明非的身體裡。”楚子航壓低聲音說,“越師傅的血液起作用了,路明非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了。”風間琉璃看著遠方熊熊噴發的富士山,“不隻是我,所有人都賭你贏……路君,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神’的意誌也戰勝不了你。”
繪梨衣走到那扇破碎的落地窗前,她麵朝紅井的方向,閉上眼低下頭,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從西邊刮來的狂風撩起了她暗紅色的的長發和裙擺……這一刻,這個喜歡穿巫女服的女孩的背影看起來真的就像深山中潛心祈禱,盼望著丈夫平安歸來的美麗巫女。
……
紅井。
整個世界都被雪白的絲線包裹,就像是巨大的蜘蛛巢穴。
從天而降的暴雨洗刷著血和滿地的屍體,這些屍體有的是在圍獵八岐大蛇時被殺死的,有的是被“聖骸”寄生的科研組組長殺死的,其中大多數還是櫻和櫻井小暮聯手殺死的……他們清一色都是猛鬼眾的黑道成員和科研人員。
這些屍體被白色的絲線纏繞著,密不透風,但透過外形隻能依稀辨認出乾癟的人形了……因為他們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被這些好似寄生觸手似的白絲給抽乾了,變成了一具具乾癟的人屍,成千上萬條細密的白絲,就像是成千上萬個微型的輸血管,它們把從世界萬物中抽取養分,供給給紅井旁那個巨大的白繭。
繭的中央是路明非……不,這的確是路明非的身體,但寄宿在這具身體裡的意誌應該說是“神”,或者白王,他同時擁有著皇帝般的貪婪,用白色的絲線將目之所及所有物體的價值給榨取乾淨,可又像個畏怯的孩子,恐懼著白繭之外的那個男人。
赫爾佐格滿懷期待地欣賞著這一切,分明周圍那些被抽走血液的乾屍全部都是他的部下,前不久還忠心耿耿地為他將“藏骸之井”中的八岐大蛇捕獲,但赫爾佐格卻絲毫不在意這些部下的狀況。
再赫爾佐格的眼裡,這些愚蠢又可憐的部下們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為白王的養料,能夠讓複蘇的皇帝儘快的恢複生機,充盈血統中的力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赫爾佐格的確和死去的白王是相似的生物,白王從生理上吃掉一切生物的養分,赫爾佐格也吃掉身邊的所有人,不過是從價值層麵上。
等到巨大的繭變得圓滿,路明非背後那隻蠍子般生物的體態變得飽滿充盈,它背後的鼓包透著晶瑩剔透的通紅血色,赫爾佐格情不自禁地開始鼓掌,甚至忍不住呻吟。
“這一刻終於到了!這一刻終於到了!”赫爾佐格麵向天空,張開臂膀,似乎是想要擁抱整個世界,“偉大的生物總是孤獨的,至高的王座前,隻允許一人獨占!”
“人類、混血種、還有……龍族,歡迎你們來到一個嶄新的時代,作為新時代的主人,我由衷為你們感到高興又悲哀。”赫爾佐格就好像一個古巴比倫的詩人般,對著這個吟誦,“你們將目睹新時代的來臨,又會化為新時代的基石,我從來沒憧憬成為一個……仁慈的主宰!”
作為第三帝國最年輕榮譽科學家時期的赫爾佐格鋒芒畢露、無人能出其右,作為橘政宗和王將時期的赫爾佐格運籌帷幄、以整個日本作為棋盤算計世界的權柄,是個城府深沉的陰謀家,哪怕被路明非逼得走投無路,赫爾佐格也能當機立斷做出拋棄橘政宗這個身份和在蛇歧八家積累了二十年前的聲望和地位的決策,絕對稱得上梟雄般的果敢……可此刻的赫爾佐格活脫脫一副小人得誌的形象。
原本像赫爾佐格擁有過權力和地位的人麵對任何事早就該寵辱不變、波瀾不驚了,但此時擺在赫爾佐格麵前的是整個世界的王座,這是他畢生的野心,在這一刻終於就要實現,他也迫不及待地暴露出他的本性……一個陰謀得逞的奸詐之徒。
赫爾佐格把一個針管謹慎地插進自己的後頸部,連接脊椎的部位,他的動作急不可耐又小心翼翼,即便疼痛讓他皺起了眉頭,他的動作也沒有絲毫遲疑……他已經蕩平了所有的障礙,決不允許自己在最後一步出現失誤。
針管的另一端連接著一個巨大的血液交換器,同樣的輸血管也早在白繭結成之前就被他插在了路明非頸後相同的位置,這裡是“聖骸”寄生的末端,從這個部位抽取鮮血可以把“聖骸”汲取的精華和養分全部注入到他的身體裡。
這絕對是曆史上最偉大的一次換血手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血液交換器的作用下,路明非身體裡鮮淳新生的龍血被緩緩注射到赫爾佐格蒼老的身軀裡,這種血液已經過濾了所有的毒性和汙染性,它帶給新生個體的唯有純粹的……力量。
強大的力量,至高無上的力量,隨著承載著力量的血液被緩緩推進赫爾佐格的血管裡,赫爾佐格覺得就像是被注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劑,他已經垂垂老矣的身體都因此被喚醒了。
赫爾佐格蒼老乾澀的皮膚漸漸變得光滑圓潤,就像是新生的嬰兒,身體裡佝僂的脊柱變得愈發挺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