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聲在紅井的周圍響起,笑聲猶如清脆的銀鈴一樣生動,赫爾佐格望向恣意發笑的風間琉璃,似乎一時間還沒意會到這個即將被自己殺死的男孩要忽然大笑,還笑的這麼放肆,這麼開懷。
“你笑什麼?”赫爾佐格皺著眉,不解地對風間琉璃問。
“我笑哥哥居然也有這麼伶牙俐齒的一麵,哈哈哈哈哈……老鼠,我怎麼沒想到這麼恰當的比喻。”風間琉璃也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赫爾佐格,語氣刻薄毒辣,“‘神’?‘聖骸’?你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活著都是為了這些虛無的東西麼?它們在我的眼裡統統一文不值!看到你手裡快要腐爛發臭的那團肉了麼?攥緊它吧,因為這也將是你的結局!”
赫爾佐格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他大發慈悲才願意對這對愚蠢又可悲的兄弟浪費一下口舌,他大方的給予他們最後團聚的時間,但這對小雜種卻絲毫不懂得感恩,反而肆意嘲笑、愚弄他……赫爾佐格沒有意識到的是,源稚生和風間琉璃的某些話的確讓他的情緒產生了波動。
最令赫爾佐格難以接受的是,這兩個家夥在赫爾佐格的眼中原本都是最天真、最忠誠、最容易被擺弄的棋子,棋子生來就是卑劣的東西,但棋子居然從棋盤上跳了出去,原本卑劣的家夥居然反過來譏諷執棋的人……這樣的家夥有什麼資格?這樣的家夥有什麼資格!
“賤種!賤種!賤種!你們兄弟兩個都是!身為棋子就該有棋子的覺悟,你們應該掂量自己的份量,有什麼資格……你們兩個賤種有什麼資格嘲諷我?”惱羞成怒讓赫爾佐格失去了理智,他對源稚生和風間琉璃兩兄弟破口大罵,“你們都是我創造出來的知道麼?你們都是我創造出來的知道麼!年輕的時候我高興就可以製造出一萬個你們這樣的棋子,現在我不高興了隨時都可以毀滅你們!你們懂不懂?你們到底懂不懂!我讓你們這對可憐的小賤種活了下來你們居然還不懂得感恩戴德……”
不僅是破口大罵,甚至是拳打腳踢,赫爾佐格硬皮鞋的鋒利尖頭狠狠地踹踢在源稚生和風間琉璃的小腹,甚至是下體。
這個老人分明剛才還是洋洋得意的前第三帝國功勳科學家,現在忽然變成了麵目猙獰的瘋子,他跳舞時那種優雅貴氣的氣質已經蕩然無存,源稚生和風間琉璃的接連嘲諷讓他惱羞成怒,他厲聲的嘶吼著,用巴掌使勁輪摑在源稚生和風間琉璃的頭頂還有臉上,用指甲去撕扯源稚生和風間琉璃身上的傷口,就像是一個被扯去了最後遮羞布的瘋子。
源稚生和風間琉璃雙手無力地護著腦袋和下體,這對兄弟在赫爾佐格近乎瘋癲般的毆打下死死咬著牙關,一言不發……他們甚至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喘哼聲,源稚生和風間琉璃的表情都已經扭曲了,但眼神依舊堅毅凶狠,裡麵飽含著對赫爾佐格如山般沉重如海般遼闊的恨意。
拋開在基因領域的研究成果,赫爾佐格本身隻是一個血統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混血種,而源稚生和風間琉璃是繼承了“皇血”的超級混血種,如果是一般的情況下,他們任何一人都有輕易掀翻赫爾佐格甚至讓其瞬間斃命的力量,但此刻他們都虛弱到了極點,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麵對赫爾佐格的拳腳相加隻能被動狼狽地護住自己的致命部位。
連續幾分鐘的拳打腳踢讓赫爾佐格累了,他最後重重地一腳踢在風間琉璃的後腦勺上,然後彎下腰,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太老了,從他臉上深如溝壑般的皺紋就能看出來,六十年前的赫爾佐格的確是名年輕有為、風度翩翩的科學家,但現在他隻是一個一直腳買入棺材裡老頭。
在扮演橘政宗時的老相並不是赫爾佐格刻意偽裝出來的,年齡上他確實是個老人,經常和源稚生抒發的有關於歲月和人生的感慨也不是他胡言亂謅的,那些話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內心真實的感受,隻有真假參半的謊言才是最真實的,也難怪源稚生一直對這個老人深信不疑,甚至被他耍的團團轉,兩人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和對生命的閱曆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
赫爾佐格從很久以前就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了,這個世界存在太多的不合理,太多應該被修正的地方,他擁有著常人不可及的智慧,征服蒼穹之上的野心,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力量,他的血統並沒有多麼特殊,卻因此被那些空有蠻力和血統地位的政治家牢牢掌控著,這讓赫爾佐格無能為力。
在擔任黑天鵝港的負責人期間,赫爾佐格偶然得到了一份珍貴的血樣,那是來自於遙遠的東方國度,一個混血種古老世家中最尊貴的“皇”的血樣……這無疑是前蘇維埃政府的失策,他們讓這麼危險的東西落入到野心勃勃的赫爾佐格手中,這個結果足以改變整個世界!
從此,一個巨大的陰謀就在西伯利亞極北之地的角落醞釀,赫爾佐格運用自己的智慧、還有對基因方麵的技術,結合從日本得到的珍貴的“皇血”和古龍之血,製造出了無數個超級戰士的胚胎和影武者,用“皇血”製造的超級混血種將成為他的戰士,而用古龍之血製造的影武者則會成為他的保鏢以及他的替身,蛋赫爾佐格並沒有急於用這份力量推翻蘇維埃政府的控製,也沒有將“皇血”和龍血運用在自己的身上。
“皇血”主要的運用是基因克隆和試管嬰兒技術,而龍血則是**改造技術,每年加勒比海域和摩洛哥的一部分失蹤人口都會秘密被送到西伯利亞的黑天鵝港,反正那些地方本來就治安混亂,那些來曆不明也沒有身份的家夥一年不見了幾百人也不會引起當地政府的警覺,那些被悄悄送到黑天鵝港的人都成為了赫爾佐格的實驗個體,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死早了殘忍的實驗過程中,隻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來,成為了受到赫爾佐格掌控的影武者傀儡。
雖然能夠賦予強悍的肌體能力和超高速的恢複力,但赫爾佐格依舊沒有對自己使用古龍的鮮血,因為僅僅提升血統是滿足不了他日益膨脹的野心,而且這個實驗的成功率太低了,赫爾佐格不會冒險在自己身上嘗試。
所有陰謀家與野心家,在真正達成自己的野心之前,絕不會將自己暴露在危險的環境中,赫爾佐格一直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他的命當然珍貴,他是注定會成為新時代的開辟者和這個世界統治者的男人,如果這個世界是一條長長的食物鏈,那他就是食物鏈最末端的存在,他會吃掉所有的人,甚至是龍,他要汲取這個世界的養分茁壯成長,世間萬物都是他的養料。
黑天鵝港是赫爾佐格的第一座棋盤,而邦達列夫少校則是第一個與他對弈的棋手,在那場險之又險的棋局中他活了下來,他贏了,因此他掠奪了邦達列夫少校的一切成果,對方的棋子、對方的計劃、包括對方的野心……
而日本成為了赫爾佐格的第二座棋盤,蛇歧八家、猛鬼眾和日本黑道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赫爾佐格原本以為他的對手隻有“神”……因為這一次,他是要掠奪“神”的一切,在赫爾佐格看來,這是場必勝棋局,因為他擁有著完美無缺的計劃,和強悍有力的棋子們,源稚生、風間琉璃、上杉繪梨衣……
但他的計劃卻忽然被人從中乾擾,源稚生、風間琉璃、上杉繪梨衣、蛇歧八家的家主們……這些重要的棋子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了他的棋盤,擺脫了他的控製,那段時間的赫爾佐格心急如焚,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成為新王的野心要支離破碎。
但好在,局麵再度被他穩定了下來,在他的智慧和長達二十年的謀劃麵前,任何詭計和反抗都隻是虛妄,源稚生和風間琉璃這對兄弟最終失敗了,那個叫路明非的年輕人也將一樣……他們都將為自己的無知和愚蠢付出生命的代價,成為他成王之路上的枯骨階梯!
休息了片刻,赫爾佐格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的體力也恢複了許多,看著自己麵前地上那對瀕死的兄弟……源稚生正抱著風間琉璃,剛才赫爾佐格很多次替擊風間琉璃的小腹都被源稚生用身體擋下來了,即便他現在自己都痛的幾乎要在地上翻滾,但他依舊護著自己的弟弟,這是身為哥哥的擔當,也是源稚生對風間琉璃的彌補。
“真是虛偽的兄弟情。”赫爾佐格冷冷地朝源稚生啐了一口,“能毫不猶豫用利刃刺穿自己弟弟的心臟,現在又裝一副好哥哥的模樣,真叫人惡心!”
赫爾佐格一腳踢翻源稚生的身體,他抬起腳,用沾滿泥濘的的鞋底踩在風間琉璃那張堪比工藝品的臉上,這是他對背叛者的懲罰,空有力量又怎麼樣?至高無上的“皇”不是依舊被他踩在了腳底,就像是踩著一條狗或是一隻螻蟻,隻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碾死腳下這個世間稀有的超級混血種。
這種感覺讓赫爾佐格心生無儘的滿足與虛榮,他踩著這世界上僅有的幾位混血種世界的頂點,就像踩著當初那些依靠地位與武力讓他屈服的蘇維埃政府的高官,現在那些家夥已經化作了時代的塵土,可他卻即將登上嶄新的王座,獲得無上的力量與永恒的生命!
被赫爾佐格一腳踹開的源稚生忽然笑了起來,身體上的疼痛讓他整障臉都扭曲了,可他就是忍不住發笑,笑聲中飽含瘋狂與嘲弄。
赫爾佐格完全愣住了,他甚至不自覺的把腳叢風間琉璃的臉上移開,因為他從沒見過源稚生像這樣狂笑……可以說他是看著源稚生長大的,在赫爾佐格的印象裡,源稚生的笑從來都很內斂,這個年輕人從不對外過多展露他的情緒,可此刻的笑聲卻陌生的讓人害怕,這嘶聲狂笑簡直就像是精神錯亂或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附身了。
源稚生笑個不停,他一邊狂笑著一邊從嘴裡噴出血沫,笑的幅度太大了牽扯到他的傷勢,明明已經這麼痛苦了但仍固執的發笑,酣暢淋漓的笑聲落在赫爾佐格的耳朵裡卻讓他莫名膽寒。
“有什麼可笑的?有什麼可笑的!”赫爾佐格色厲內荏地對源稚生說,“你隻是一個敗家犬!就連你如今大家長的位置都是我施舍給你的,現在你的弟弟被我踩在腳下,你和你的弟弟馬上就要被我殺死了,死到臨頭了還笑個不停,真是個瘋子!”
“我是在嘲笑你……赫爾佐格。”源稚生吐了一口血後淡淡地說,“你太可憐了。”
“你說什麼?什麼可憐?”赫爾佐格還沒意會到源稚生的意思。
“不是可憐,而是可悲。”源稚生糾正自己的話,“哪怕我會死,我也是因為拯救家族和彌補我對稚女的傷害而死,哪怕稚女會死,他也是為了解救我和阻止你這個卑鄙小人而死,哪怕蛇歧八家的家主們會死,他們也都是為了家族的大義和族人們的幸福戰死,我有父親,我有弟弟和妹妹,我還有信任著我的幾千名族人,蛇歧八家的每個人都一樣,我們的世界是充盈的,因為有想守護的東西,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有必死的覺悟。”
“而你一無所有,赫爾佐格。”源稚生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