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愷撒一邊脫下衣服,露出上半身堪比時尚模特般健碩的肌肉,他倒不是在逞能,愷撒的確有每年冬泳的習慣,曾經還在國際的鐵人三項比賽種獲得名次,十幾公裡的路程對他這位運動健將來說的確不算多困難的事。
“你讓出一個位置也不夠,即便是所有人都擠在直升機艙裡,或是吊在機艙外麵,人數也已經遠遠超過了直升機的載重。”楚子航緩緩搖頭,“更何況你的體力已經消耗殆儘了,現在的氣候很惡劣,海麵上風浪都很大,哪怕你能夠憑借意誌力克服這些困難,如果不幸在海中央遭遇一隻屍守或是龍類亞種,你依然不可能回到東京。”
愷撒被楚子航的一通分析懟得啞口無言,但他也並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人數超了的話,他原本真的有徒身遊回東京的打算。
“先考慮眼下的危機,再考慮撤退的情況。”昂熱低聲說,“精煉硫磺炸彈的設置需要一百秒,但‘黑日’沒辦法再堅持一百秒了,這種殺傷力巨大的超級言靈很難維持持久,‘黑日’的領域一旦擴張到頂峰就會迅速坍縮,屆時上杉越也很難抵擋住這麼多的屍守和龍類亞種從四麵八方湧來。”
“黑日”領域的擴張速度慢了下來,這預示著,這個園林的破壞力即將到達巔峰,而就像昂熱所說的,“黑日”到達極盛的狀態後便會迅速瓦解,眾人不知道上杉越等等的極限究竟能消滅多少屍守,但“黑日”的領域一旦崩毀,這場戰爭就不是僅憑上杉越一人能夠支撐的了。
“校長!”愷撒忽然驚呼一聲,指著上杉越的方向,“你看越師傅的背後!”
昂熱向愷撒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後臉色大變……不僅是昂熱,所有人都看到了。
上杉越的身前是被焚燒殆儘的屍守們,那一條條蛇形的怪物在“黑日”的極熱與威壓下化為慘淡的齏粉……可“黑日”的領域覆蓋不了上杉越的身後,那是這個近乎無敵的領域唯一的缺口!
上杉越的後肩胛骨處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他砍碎了一頭死侍,伸手到後背摸索疼痛的位置,上杉越微微皺眉,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深入,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使勁力氣往他的身體裡鑽,上杉越用手指撕開了自己的肌肉,然後從肩胛骨的位置捏出了一條手指長的小蟲似的東西。
上杉越把東西拿到眼前定睛一看,是一條銀藍色的小魚,小魚的身體通體透明,口腔和臟器全部都能清晰看見……鬼齒龍蝰,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小但是最惡毒也最難對付的龍類亞種生物了。
鬼齒龍蝰通常成群結隊的行動,就像是一條條發光的銀藍色飄帶似的,但一旦被這些銀色飄帶鎖定的生物,這些晶瑩剔透的小魚們就會朝獵物猛撲上去,用它們堪比鋼鐵般硬度的尖牙,咬穿人體的表皮與肌肉,它們甚至能咬斷人類的骨骼,直到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體內的臟器全部啃噬乾淨,變成一具千瘡百孔的軀殼。
在古代龍類的文明中,鬼齒龍蝰是龍族的行刑者,犯下滔天過錯的龍類會被捆綁在青銅巨柱上,任由這些殘忍的小魚啃噬它們的身體,直到吃空了內臟後再曝曬三天三夜,以儆效尤,這是龍族中最高規格的刑罰之一。
這條不知什麼時候遊到上杉越背後的鬼齒龍蝰就咬穿了上杉越的表皮和肌肉,它在上杉越的肩胛骨部分深入,想要突破骨骼啃噬上杉越的後心……但它失敗了,因為哪怕鬼齒龍蝰的尖牙再鋒利,咬合力再強,“龍骨狀態”下上杉越的骨骼也不是僅僅一隻鬼齒龍蝰能在短時間裡輕易咬穿的。
但已經被上杉越捏在手裡的鬼齒龍蝰依舊瘋狂地扭動,它鋒利的齒間不停的上下交合,企圖咬斷上杉越的手指或者咬穿上杉越的手掌以掙脫束縛……不過上杉越並不會給它這個機會,上杉越的手指微微發力,他的指尖傳來竹筒連續開裂般的聲音,鬼齒龍蝰全身上下的骨架都被上杉越捏斷了,然後上杉越又把這條銀色的小魚重新扔回大海中。
然而鬼齒龍蝰這種生物最可怕的就在於,它們從不會單獨一隻行動,而是成群結隊地獵食……上此時杉越的後方,洶湧的海浪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瑩藍色輝光,銀藍色的小魚在海浪中翻滾飛躍,像小蛇一樣扭動它們的身體,衝著上杉越張開巨口露出冰晶似的尖牙。
如果此刻的上杉越回頭就能看到,黑色日輪的四麵八方,星星點點的銀色光輝已經將他給圍繞,黑色的大海似乎變成了一片銀河,這場景美的令人窒息,卻又危險至極,作為超級混血種的上杉越的血也吸引了大量這種龍族亞種生物,鬼齒龍蝰沒有像屍守一樣冒進,是因為它們的大部隊還沒有趕來,和屍守那種已經失去了意識和大腦的怪物相比,鬼齒龍蝰作為生物的智慧顯然高得多。
此時鬼齒龍蝰依舊聚集了足夠多的數量,它們環飼在上杉越的身後,因為隻有這個方向感受不到“黑日”的灼熱,天空依舊是雷雨紛飛、漆黑一片,但大海中卻懸掛著一條銀河,蟄伏在這片美景中的是致命的危境。
緩緩流淌的銀色飄帶忽然加速了,大浪將那些小魚們的身體翻卷到空中,水麵中濺起了無數的光點,幾百個、幾千個廝磨的聲音疊加在一起,就像是地獄的魔鬼在推磨著鋼叉……這是成百上千的鬼齒龍蝰在磨牙,如果說一隻鬼齒龍蝰突破不了上杉越身體裡堅硬的“龍骨”,那幾百幾千隻鬼齒龍蝰同時撕咬,哪怕咬不透上杉越的骨骼,也能把他全身上下的肉質給一瞬間啃噬殆儘。
這是致命的危機,這些狡猾的遊魚居然找到了“黑日”的破綻,它們群體從上杉越的身後進攻,這時候上杉越根本沒有空閒、也做不到阻擋身後密密麻麻的鬼齒龍蝰們,上杉越一旦轉身,“黑日”的領域就會失控……這種威力的言靈領域一旦失控,後果隻會比鬼齒龍蝰的突襲更加可怕。
昂熱深吸一口氣,他還沒從“三度暴血”後的虛弱中恢複過來,他也不清楚這已經瀕臨崩潰的身體還能不能支撐得了一次“時間零”的釋放……但眼下有能力拯救上杉越的就隻有他了,他們所在的位置處於海之森公園的中央,這裡距離上杉越所在的海岸線距離太遠,隻有擁有“時間零”的他有機會移動到上杉越的背後。
但即便昂熱勉強自己釋放了“時間零”,這個狀態下的他隻怕也很難解決那麼多鬼齒龍蝰。
就在昂熱即將踏前一步,釋放“時間零”的領域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老師,這次讓我來吧。”熟悉的聲音在昂熱的耳邊響起,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但是說出這句話的人卻憑空消失了,淩冽的殺機拔地而起,緋紅色的刀光在眾人的身旁猛然畢現,有人以肉眼看不到的高速拔出了刀,但任誰都能感受到這抹刀光中散發的如潮水般磅礴的劍意。
“時間零”的領域你沒有展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同樣極速的領域,但不同的是,這個領域除了使用者以外影響不到其他的任何人。
刀光起與海之森公園小島的中央,在地麵上拖拽出一道血色的長虹,長虹劃破夜空,在一個眨眼的瞬間就來到了海邊,出現在上杉越的身後。
僅僅是眾人扭頭的時間,就有人從海之森公園的中央抵達了上杉越的身後,眾人定睛望去,站在海潮之中、海日後方的是一個老人……蛇歧八家的劍聖,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賀。
“言靈·刹那”,從八階開始啟動,二百五十六倍的神速斬,普通人要花整整四分鐘才能完成的事,在這個老人的領域中僅僅隻需要花一秒就能完成。
銀藍色的小魚從半空中無力地墜落回大海中,如果眾人的視力足夠強,也許就能看到這些鬼齒龍蝰的身體全都被切開了,斷口平整如同光滑的鏡麵……在移動到上杉越的身後時,犬山賀順便揮斬了一刀。
極速的居合之斬,刀光筆直得如同直射的光束,就如同這個言靈的名字,那一線的殺機在刹那間乍開。
雖然沒有殺死全部的鬼齒龍蝰,但對上杉越最有威脅的那一群鬼齒龍蝰已經被犬山賀的居合斬給悉數斬儘了……直到犬山賀已經出現在上杉越的身後,上百隻鬼齒龍蝰被一刀斬斷後,眾人這才後知後覺地聽到拔刀聲和刀鋒極速撕裂空氣的聲音。
這該是怎樣的極速,愷撒和楚子航捫心自問,如果他們和犬山賀敵對,這個老人以極速揮動居合之劍,他們甚至看不見犬山賀的刀,在鬼丸國綱出竅的瞬間,這把刀就會憑空消失,化為一道微微閃光的空氣,如果他們預判不了犬山賀的進攻路徑而提前抵擋,最終很可能就會落得被一劍封喉的下場。
據說這位老劍聖也是昂熱校長的學生,在他年輕時還經常遭受昂熱校長的暴打和虐待……那年輕時的昂熱究竟能有多快?快成了一道閃電或是一束光麼?
“阿賀。”昂熱看著上杉越身後握刀的犬山賀。
昂熱急躁的情緒漸漸緩懈下來,甚至看向犬山賀的眼裡換上了審視的目光,似乎一位嚴師正期待著自己的學生是否能檢測。
“真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讓蛇歧八家的人來救我。”上杉越用高溫附著的“暴怒”一刀斬滅了成排的屍守,他頭也不回地說,“你的‘刹那’似乎進步了?”
“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家族。”上杉越緩緩搖頭,“前不久和老師打了一架,我輸了,但是心境反而變得開闊……我已經這麼老了,總該要有點長進,總不能都已經快要死的人了,還被老師說沒長大。”
銀色的巨浪從上杉越的身後湧起,這次的海浪卷起了更多的鬼齒龍蝰,至少有幾千隻,細看之下更多,鬼齒龍蝰的數量甚至能將犬山賀和上杉越兩人淹沒。
犬山賀的手握在鬼丸國綱血紅色的刀柄上,他沉重的呼吸,似乎是在醞釀劍意,又似乎是在等待那個完美的時機。
直到海浪已經蓋到了犬山賀的頭上,白幕像是就像是傾塌的雪潮一樣落下,就在銀色的魚群即將將兩人淹沒的前一刻,鬼丸國綱出鞘了。
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
一整套完整的居合在刹那間完成,因為神乎其技的高速,刀在出鞘的瞬間就消失了,空中閃爍著一片血蒙蒙的光華。
居合極意,這位年事已高的老劍聖在他暮年的歲月中第二次施展出了居合劍道的極致水平,曾經和昂熱對決時傷到昂熱的那一刀被完美的重現了……不,比那一刀更快,氣勢更加磅礴!
曾經的犬山賀揮出的劍中是孤獨的刀意,裡麵飽含著犬山一家的衰敗、飽含犬山賀六十年未能戰勝昂熱的愁鬱、也飽含一位老劍聖遲暮時的落寞……但此刻犬山賀揮出的劍是山、是海、是劍道大成時“空無”的心境、是一位老劍聖八十年來每天上萬次揮刀的畢生精華!
這一刀落下……必然海闊天空!
九階刹那,五百一十二倍神速斬!
刀光細密如潮,沒有人看得清犬山賀是怎樣揮刀的,他的動作、以及居合的角度都化為了一閃即逝的光與影,隻有那遮天的海浪被刀光一寸一寸地切碎。
海水都被斬碎了,不是斬斷,而是碎裂……海水被切割成細小的水珠,音爆的聲音震耳欲聾,沒人知道這一瞬間犬山賀斬出多少刀,鬼丸國綱堅硬的刀身都彎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