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麵對這密集的火力,路明非不閃不避,反而頂著槍林彈雨奔跑起來。
他的速度奇快,一瞬間甚至堪比將油門擰到最大的重型機車,雙刀的刀光在路明非的身前像是青白色的蝴蝶般紛飛舞動,那些朝他致命處射來的子彈全部都被刀鋒精準的切割開來或是改變軌跡……至於那些射入他的手臂、肩膀、或是大腿處這些不致命處的子彈則被他迅速愈合的肌體組織給“擠”出體內。
這樣的愈合速度簡直太誇張了,不僅超越了人類的範疇,更超越了混血種的範疇,直逼龍類中的初代種與次代種。
路明非突破了彈幕,他閃身躍入猛鬼眾的人群中,被他的那雙威嚴的黃金童注視到的人都會下意識地身體僵直,一種難言的恐懼和畏怯在猛鬼眾幫眾的腦海中炸開,那是源自靈魂深處的顫栗,就像無意間凝視到一條古奧真龍的童孔,恨不得當場跪匐在地。
即便愣神隻有片刻,但在戰場上卻是致命的時機,鋒利的雙刀在路明非的手中旋轉切割,每一次的刀芒閃過就有一個人影倒地,那些猛鬼眾的人群就像秋收稻田裡的麥子一簇接一簇地栽下,而路明非就宛若死神揮舞著奪命的鐮刀來收割凡間之人的性命。
“見鬼了,路明非這家夥怎麼忽然變這麼生猛?這完全超規格了啊!”隱匿在“冥照”裡的酒德麻衣站在人群的不遠處,看著屠殺猛鬼眾的路明非,怔怔自語,“王將這家夥究竟對路明非做了什麼?那梆子聲是興奮劑麼?興奮劑也沒這麼強效力吧?這效果都快趕得上龍血血清了!”
看著手下一個接一個倒下,吉北太郎又驚又怒,手下已經為他的手臂做好了緊急止血處理,他高聲對手下吩咐:“閉上眼睛!閉上你們的眼睛!子彈對這個怪物不起作用!用言靈!用我們的言靈殺死他!‘金將’做好準備!和我的言靈配合!”
吉北太郎死死地盯著人群中那個手持雙刀的殺神,他低吟默誦,言靈的力量在他的身上湧動。
“酒德麻衣!遮住繪梨衣的眼睛!”路明非忽然大吼,“帶著繪梨衣背過身去!”
路明非話音剛落,熾熱的火光在漆黑的夜晚湧動,光芒比所有的槍火加在一起還要強烈,可見光一瞬間就超過了視網膜感光係統可接受的最大強度,就像一團小型太陽憑空出現。
猛鬼眾的眾人都已經十分有先見之明地緊閉雙眼或是扭過頭去,人群朝遠離路明非的方向避開,路明非的身影被光芒的中心籠罩在其中,就像被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給裹住了。
“言靈·熾日”,言靈序列表上第二十八位言靈,釋放者在領域內激發火元素,發射強烈的可見光,其領域整體呈現出小型太陽的效果。
儘管“熾日”並不能像同係言靈”君焰“那樣產生致命的高溫,隻是能通過光波將領域內的熱量提升到不致命的酷熱,但在實戰中的效用非常顯著,甚至很可能在一瞬間扭轉戰局,敵人被“熾日”的領域包裹會在瞬間失去視覺,同時還被施以強力的心理震懾,很可能會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一時間失去反擊力和判斷力。
“‘金將’!跟上!用你的能力一鼓作氣解決對方!”吉北太郎衝著人群中的某處高喊。
距離路明非不遠處,人群中的某個男人沒有閉上眼,也沒有扭過頭,從始至終他就目不轉睛盯著路明非。
他是人群裡唯一敢直視路明非的人,因為男人的臉上帶著遮光係數極高的遮光鏡,他能夠透過“言靈·熾日”爆發的高強度光波捕捉到路明非的位置。
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在大晚上佩戴如此高度數的遮光鏡,這說明這個男人早就做好了和吉北太郎的“熾日”配合的準備,這是猛鬼眾的“銀將”和“金將”隱藏的組合殺招。
得到吉北太郎的示意後,戴著遮光鏡的男人迅速吟誦龍文,他緊接著吉北太郎之後使用言靈。
“熾日”的光球還沒散去,一聲爆響忽然在路明非所在的位置炸開,就像是有人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扔出了一顆拉開保險栓的高爆手榴彈,沒有多餘的光與熱,卻發出如雷鳴般的巨響。
“言靈·陰雷”,言靈序列表上第十七位言靈,釋放者能夠極度壓縮空氣,製造出隻有拳頭大小的壓縮空氣團,然後解除壓縮讓它爆炸,壓縮空氣團爆炸的威力足以媲美手榴彈,雖然“陰雷”無法附加灼燒的效果也沒有彈片能夠造成二次傷害,但是比起真正的手雷,“陰雷”這種言靈的釋放和造成傷害的過程隻在一個瞬間,讓人防不勝防,簡直是偷襲的絕佳利器。
“熾日”的領域形成的光團逐漸散去,路明非的身影漸漸顯現在眾人眼前,他精致的西裝和襯衣已然碎裂,露出後背皮開肉綻的肌膚,但路明非的身體仍然屹立不倒,甚至臉色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冽,他的黃金童在夜色中閃爍,背後傷口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蠕合。
“見鬼!還真是個怪物!”吉北太郎不敢置信地瞪著路明非,他對“金將”大吼,“不夠!僅僅一發‘陰雷’還殺不死這個家夥!這家夥是個怪物!對付他不要有任何留手,殺死他!讓他再沒有任何站起來的可能性!”
戴著遮光鏡的“金將”聞言也不敢怠慢,他將言靈之力催動到極限,“陰雷”在一瞬間被數次連續使用,路明非周身遍布的空氣傳來幾聲驚人的爆響。
連續的響動,空氣極度壓縮後又迅速膨脹爆裂的聲音震耳欲聾,就像是有榴彈群打在了路明非的全身上下,然後迅速爆開,鮮血像是不要錢似的、噴擠似的從路明非身上飆射,甚至就連路明非肌體表麵的血肉都被“金將”的“陰雷”給轟得裂開,炸成肉沫血塊飛濺在空中……原本西裝革履的年輕人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金將”將遮光鏡緩緩摘下,他扶著旁邊的蝰蛇跑車,重重地喘著粗氣。
連續六次的“陰雷”都是被他催動到最大功率釋放的,在今天之前他還從沒有一口氣使用六次“陰雷”的情況,消耗的言靈之力差點沒掏空他的身體……普通人在正麵命中一次“陰雷”的情況下都會重傷瀕死,哪怕以混血種的體魄都扛不住連續三次的“陰雷”。
而史無前例的六連發“陰雷”……一頭皮糙肉厚的猛獁象也該被瞬間炸死了。
可路明非的身影卻依舊沒有墜地,即便他渾身都在淌血,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周圍一圈的地麵。
“怎麼還沒倒下?意誌力還真是頑強!”吉北太郎咧嘴一笑,然後狠狠地說,“不過再頑強也該死透了!誰叫你不長眼得罪了王將大人,和我們猛鬼眾作對的人就該落得這種下場!”
小人得誌的模樣被此刻的吉北太郎展現得淋漓儘致,因為這個麻煩的家夥死了,隻要再把上杉繪梨衣帶走,猛鬼眾“桂馬”的位置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猛鬼眾的高層以將棋的名字作為代號,“桂馬”和“香車”並列,都是猛鬼眾中僅次於第三號人物“龍馬”的高層,“王將”、“龍王”與“龍馬”這三個至高的位置無人可以撼動,“桂馬”之職就是猛鬼眾中絕對的實權高位,堪比於蛇歧八家中的支部部長,上一任的“桂馬”死在了與蛇歧八家的戰役中,這個重要的位置一直空懸著,原本作為“銀將”的吉北太郎在猛鬼眾中呼聲最高,是競爭“桂馬”的有力人選,他對“桂馬”之職誌在必得。
但誰知半路殺出個阿須失,那個年輕人背叛了黑道宗家,以日本分部關東支部部長的身份、帶著蛇歧八家的許多辛秘投靠了猛鬼眾,支部長的身份在職位上甚至和蛇歧八家下五家的家主相當,王將大人對那個叫做阿須失的年輕人十分欣賞,破例將“桂馬”的職位直接賜予阿須失。
這無疑讓一直覬覦“桂馬”的吉北太郎大為受挫,他在第二天就向阿須失發起了挑戰,揚言以實力決定“桂馬”之位地歸屬……最後卻被那個年輕人以淩厲的攻勢在幾招之內擊敗。
阿須失的實力強勁得簡直不像是人類,他敗得毫無懸念,同樣灰敗的還有吉北太郎一直以來對權勢的向往。
但今夜無疑是能夠改變命運的一天,王將大人的心腹之患被他遇到,這是阿須失錯過的機會,而他一定要牢牢抓住,他和“金將”的默契配合已經徹底解決了那個最麻煩的男人,接下來就隻要……隻要……吉北太郎忽然愣了愣。
因為那個叫路明非的男人依然沒有倒下,他腳下的出血量明明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失血閾值,但吉北太郎連一聲瀕臨死亡的哀叫或是呻吟都沒聽到,那個年輕人的身子直直挺立著,就像一座不倒的雄峰。
周圍猛鬼眾的人群已經傳開了鋪天蓋地的歡呼,他們高舉雙臂,每個人的嘴裡都高呼著“銀將”和“金將”的名號,似乎是提前慶祝著吉北太郎能夠一躍成為“桂馬”,而他們每個人也會平分那巨額的五十億日元,氣氛像是節日般歡慶。
吉北太郎站在歡呼的人群中,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一種莫名的詭異盤桓在他的心底,他看著那個站立原地的血人……忽然,吉北太郎瞪大雙眼。
恐懼的情緒在他的腦海裡狠狠炸開,他的腳步不受控製地朝人群的後方退去……因為他終於明白了,那種詭異的來源。
一個正常人,被堪比破片手雷的氣團命中了……可以保持站在原地的姿勢分毫不動麼?
可那個叫路明非的男人被“金將”連續六發“陰雷”命中,連表麵的肌體都被炸爛了……怎麼可能分毫不移動呢?
鮮血和碎肉在路明非的腳邊呈扇狀往外擴開,這說明路明非分明就站在“陰雷”爆炸的正中央,從始至終……這個男人根本沒死!不僅沒死,也沒有倒下!甚至以蠻力硬抗六次“陰雷”爆炸的衝擊波,寸步未移!
見鬼!這家夥還是人類麼!真的有人類能做到這種事麼!
“路明非!”酒德麻衣朝渾身鮮血的路明非呼喊,“沒死吧?為什麼不躲開?以你的反應力完全是可以避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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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酒德麻衣在蘭博基尼的駕駛座裡,她將副駕駛的繪梨衣護在自己的胸前,早在吉北太郎的“熾日”釋放之前她就跳入了蘭博基尼之中,和路明非配合了兩年,兩人間也生出了默契,既然路明非主動上前迎敵那身後的繪梨衣自然就要托付給她。
隻是酒德麻衣怎麼也想不通路明非為什麼要刻意承受敵人的攻擊,那幾團“陰雷”如果炸在她的身上就算不死也夠嗆……路明非這家夥發起瘋來對自己還真夠狠,連作為忍者的酒德麻衣都自愧不如。
“還沒結束……麻衣……護好……繪梨衣……”路明非的確沒死,甚至忽然講話了,他用無比嘶啞的聲音說,“陰雷”的爆炸傷到了路明非的氣管,開口說出任何一個字都要承受肌肉斷裂般的疼痛。
但這正是他想要的,酒德麻衣猜的沒錯,憑借路明非豐富的作戰經驗和敏捷的反應力,“熾日”和“陰雷”很難重傷他,但他卻刻意承受了敵人的傷害……因為疼痛能讓他保持清醒。
梆子聲一直不絕於耳,王將一直藏匿在人群中敲響梆子,路鳴澤的那聲呼喚對於梆子聲的抑製力越來越弱了,路明非的意識即將陷入混沌,他要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敵人的攻擊出乎意料的給力,他現在感覺很疼,聽力係統也被“陰雷”損壞。
他再沒有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