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玩具店裡聚集著來自本家的乾部和卡塞爾學院的王牌專員,他們都是混血種界的精英,愷撒咆哮的瞬間,每個人都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距離窗邊最近的源稚生猛踢桌腳,迅速後撤遠離窗口;櫻隱匿到源稚生身邊的死角處敞開風衣,被黑色作戰服包裹的身姿姣好又靈敏,她死死握住綁在大腿的飛刀。
愷撒抓起桌上的狄克推多, 他將麵前的椅子踢飛攔下了幾枚彈道,手裡攥著阿貝魯爾;楚子航如鬼魅般瞬間閃身到門口的位置,如果有誰想要從那裡突圍都會被他儘皆攔在門外。
可糟糕的是,這裡還有兩個普通人!
其中一枚子彈子彈破開窗戶朝櫃台後的真胸口激射而去,野田壽大嚷著“真小姐快躲在我的身後”。他猛地飛撲向真,這是危急時刻本能的選擇, 不帶絲毫理智,仿佛是這具身體在告訴野田壽在在這個關頭如果不挺身而出擋在真小姐麵前就不能算作真正的男人!
會死的吧,一定會死吧?
他又不是超人沒有鋼鐵之軀, 又不是路飛擁有能反彈子彈的橡膠身子,更不是jj擁有著白金之星……他隻是一個人**凡軀的普通人,挨上一顆子彈很可能就會死。
看著飛速掠過的子彈野田壽似乎連意識都被凍結了,麵對絕境身體也會本能地顫抖恐懼。
但一個人瀕臨絕境之時,往往總有某種東西能戰勝恐懼,對野田壽來說,真就是能超越恐懼那個東西……至少也要護住真小姐,至少也要護住真小姐啊!那樣才能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死去……野田壽在心底狂吼。
千鈞一發之際,銀色的弧線瞬間在野田壽和麻生真的眼前拉開,這道刀光太快了,簡直像從九天垂落的長虹。
密集的火花飛濺,伴隨著刀光的是一道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是堅硬的金屬之間以極致速度的碰撞摩擦,鋥亮的刀刃以極致的速度揮砍而來,裹攜著風與死亡, 又在兩人的眼前兀然停止。在野田壽與真的視線裡, 那道銀白色的一線似乎把那枚要命的子彈連同整個世界都切分開了。
“做出的承諾付出生命也要遵守,乾的不錯, 確實有男人的樣子!”
路明非身影矗立在野田壽和麻生真的身前,觀世正宗橫在他的身前,就好像一尊握刀的神袛,從天而降,解救了兩人。
他是屋子裡距離野田壽和麻生真最近的人,也隻有他拔刀揮砍才能解救兩人,不然那枚子彈多半會殺死他們其中一個,好不容易才把這兩人撮合出火苗,路明非可不想這份懵懂而熱切的感情胎死腹中。
“真小姐快找個地方藏起來,剩下的場麵就交給男人們,我們和他們拚了!”野田壽一麵嚷嚷著抄起球棍一麵把麻生真往自己身後拉扯。
“還有你,你也一起藏起來,這是真正的黑道火拚,和你以往的小混混遛街完全是兩碼事!”路明非頭也不回地訓斥。
“可是我們男人……”野田壽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路明非嚴厲打斷。
“中學生閉嘴!”路明非模仿著野田壽的強者語言,“我不是讓你什麼都不做,你還要保護真小姐不是麼?如果男人們都踏上戰場, 那身後的女孩該由誰來保護?”
“是啊……是啊!我懂了!真小姐由我守護!”野田壽幡然醒悟後大聲回應,果然聽從了路明非的話,帶著麻生真躲到了玩具店的雜貨間。
“少主。”櫻眯眼望了眼路明非後迅速回神, 輕聲呼喚源稚生。
與此同時,源稚生也恰好把視線從路明非身上收回,他和櫻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待濃濃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原本他們是被路明非飛快的反應力和身手吸引的注意力。他們都注意到了那枚朝野田壽和麻生真的子彈,擁有著“鐮鼬”領域的愷撒沒道理注意不到。可以他貴公子的性格居然對那枚射向平民的子彈置若罔聞,楚子航也是這樣,隻有一個解釋,他們有絕對的把握那枚子彈不會對兩人造成威脅,他們都對那個叫路明非的組員有著絕對的信心。
路明非也確實沒有辜負他們的期待,電光火石之間的一記刀劈將致命的子彈一分為二,但如果隻是這樣,還遠遠不夠讓源稚生和櫻的心底卷起驚濤駭浪般的狂震……他們的震撼來自於路明非出鞘的那把刀。
名物觀世正宗!
這柄原本由犬山家主收藏並持有的愛刀,被叛變的前前任執行局局長竊走後一起失蹤,消失了整整十五年,一人一刀就好像人間蒸發一般,傾儘蛇歧八家的力量也沒能尋到蹤跡。
這把刀在過去的十五年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卻在今天兀然就出現在源稚生和櫻的眼前。就好像一個穿越了十五年的鬼魂,忽然附身在那個叫路明非的男孩身上,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有沒有可能是仿造的?卡塞爾學院裝備部的技藝很高。”櫻問向源稚生。
“不知道,我也沒有親眼見過那把刀,隻在圖譜和家族的通緝令上看到過,但是……”源稚生忽然想到在醒神寺時,路明非對那副《千仞萬戰圖》巨大浮世繪的關注。
當時源稚生還以為他那是出於日本劍道的興趣,後來路明非又有意無意特意指出幾百把刀劍中的觀世正宗,但源稚生也沒多想,畢竟他也沒法想到一個來自中國的男孩和家族失竊的名刀能有何種關聯。
源稚生沉吟片刻,輕輕搖頭:“先觀察,暫時不要打草驚蛇,一切以明天的任務為重,不能讓他們產生抵觸情緒。一把消失的的刀就算離奇出現,也不能影響家族的步伐,神葬所必須徹底埋葬,這事關所有人的命運。”
新一輪的彈幕在牆角炸開,整麵外牆都在震動,楚子航皺眉問道:“是十拳會和野火幫的人麼?這裡被他們的衝突波及了?”
“該死的,他們難道不知道他們的少主在這裡麼?”愷撒低吼,“事後讓這些家夥切腹一百次也沒法贖罪吧!”
“那輛法拉利停得很遠,他們應該不知道少主大半夜會在一家玩具店裡。”楚子航說。
源稚生輕輕皺眉,他隱約覺得事情有哪不對,家族明令禁止黑幫之間的大規模爭鬥攜帶槍支和炸藥,鬥爭不能殃及到無辜的平民更是底線。如果這裡的動靜真的是十拳會野火幫或是依附於他們的幫會鬨起來的,那確實讓他們切腹一百次也不夠。
“櫻。”源稚生低喝。
“哈伊。”櫻點頭,從後窗的位置跳出,隱匿在濃鬱的夜色中。
“還以為會是在玩具店裡喝著庶民咖啡賞雨的平靜夜晚,沒想到這黑刀之夜比我想象得更刺激一點。”愷撒忽然笑了笑,“需要我們幫你教訓不懂事的手下麼?少主大人?”
楚子航從身後拔出村雨,也是一副猛獸靜飼蓄勢待發的模樣。
“彆急,櫻已經出去了,先把場麵交給她。”源稚生說。
看到身份尊貴的少主都一臉淡定地靠在牆角,愷撒和楚子航也就淡定下來。
“對了,你剛才說有些話想和我談談。”愷撒望向楚子航,“你想和我談什麼?”
楚子航緘默了一會兒後開口:“隻是覺得我們可以多說幾句話,不用像在學院裡那樣防範彼此,雖然我們算不上朋友,還有之前在調查會上,你幫我說話,沒來得及感謝。”
“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真心支持你,也不是對你表達善意。”愷撒看了眼守在雜貨間門口、吃著小福餅的路明非,“與其說我幫了伱,不如說這是一場交易,所以你也不用感謝我。”
“還有對家族的抗議?”
“對,你說的沒錯,一切能讓家族難堪的事我都會舉雙手支持,雖然我也不喜歡你,但在‘我不喜歡的東西’排名上,加圖索家的排名要比你高的多。”愷撒聳聳肩,“我曾對你表達支持,但絲毫沒有你本人的原因,你這樣的家夥在我眼裡也絲毫沒有個人魅力。”
“其實我是想說,雖然你的很多行為也令我很反感,我們以前相處得也並不融洽,但我們也並非完全沒有相同點,比如我們都算不上有童年,比如我們都和路明非關係不錯。”楚子航說,“比如我們都覺得芬格爾和他的新聞部很不可理喻。”
“嘿,你是故意提最後那個家夥想要膈應我麼?”愷撒挑眉後問,“你的意思是覺得我們有可能成為朋友?”
“不太可能。”楚子航搖頭。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愷撒說,“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
他頓了頓,盯著楚子航的眼睛:“但我們可以精誠合作,就算是為了任務,學生會主席和獅心會會長是一生之敵,但如果我們攜手合作,我並不覺得這世上有任何東西能阻攔我們。”
牆角的源稚生心說你也彆老吐槽人家野田壽中二,你的強者語言比人家也好不到哪去。大家都是中二病的同級生,大哥就彆笑二哥了。
楚子航點點頭,沉默著伸出手,愷撒也一同伸手,他們重重握上,兩個人都用了些力道,但又不至於下狠手,這是表示他們雙方都是帶著誠意的,在任務結束前暫時休戰,不再針鋒相對。
如果這一幕是發生在卡塞爾學院裡,絕對會被新聞部的狗仔抓拍幾百張照片,第二天校刊和守夜人論壇的頭條標題大概都會是“強強之愛!諾諾和夏彌或成最大輸家?”
路明非在遠處靜靜地喝著咖啡,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待在這個團隊是不是有點多餘?
“小心!”路明非忽然大吼。
愷撒和楚子航的手剛握上就迅速鬆開,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抽回自己的手,下一瞬,一枚迅猛的子彈就劃過他們兩手的交握處,在地板上留下漆黑的彈孔。
愷撒和楚子航交換一個眼神,兩人都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這絕不是被黑幫火拚衝突的波及,對方就是朝他們襲來的,目標明確!
“隻是看看情況而已,怎麼還沒回?”源稚生瞥了眼牆上的掛鐘,微微皺眉。
櫻的辦事效率一向出奇的高,可她居然超過五分鐘沒有返回,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為什麼事或是什麼人被困住,但夜色是忍者的主場,憑借櫻靈巧的身手和她的言靈,怎樣的人才能困得住她?
“對麵的樓頂,有人在那,正在為手裡的搶上膛。”愷撒是個軍事天才,對槍支零件的組裝聲尤為敏感。
路明非偏頭,透過窗簷的縫隙眯眼望去,短短的一瞬,他看到夜色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蹲守在遠處樓頂天台的邊緣,他也僅僅隻能觀察這麼一瞬的時間,甚至隻能看到對方左肩上一個模糊的圖案,那人就迅速翻身而下,路明非甚至來不及目測他往什麼方向逃走。因為在遙遙對視的那麼一瞬,漆黑的子彈劃破夜色,在路明非的瞳孔中迅速擴大。
子彈以極其精準的角度劃過窗簷,路明非微微側開頭,子彈擦著他的額發打穿了他旁邊的茶盤,咖啡灑落一地,路明非的視線也被外牆再次攔住。
嘈雜的人聲和驚天動地的吼叫忽然逼近,把暴雨潑打屋簷的聲音都給蓋過,街麵上,穿著深藍色製服和深紅色製服的人們拚殺著嘶吼著,無數隻腳踏得地麵都在震動,更遠處,刺耳的警笛聲劃過夜空。
櫻從正門口歸來,長發被淋濕還在往下滴水,讓所有人注意的是,滴在地板的水裡居然夾雜著一抹刺眼的猩紅,櫻的手上還拽著一個男人的身體,一路被他從門口拖入屋內。
“你受傷了?”源稚生皺眉。
“手臂被子彈擦傷,已經包紮好了,沒什麼大礙。”櫻說,“讓主犯跑掉了,最後隻抓到這個人,但有人意識到他跑不掉的時候把他給殺了,一槍斃命。”
櫻把男人扔在地上,致命的槍傷從他的太陽穴一直貫穿整個頭顱。男人的身上穿著灰白的製服,製服的背後繡有青麵的佛狗。
“山神會?這不是我們的人麼?”源稚生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