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維利不知道自己在列車組的心裡已經提前登上了通緝令,他撈起來白露帶著阿哈一路狂奔,邊跑邊問,“怎麼樣?那個將軍沒追上來吧。”
白露是屁股朝前頭朝後的被他撈起來的,正好能看見後方,龍的血脈給予了她優秀的視力,正好能作為盯梢,她搖了搖頭,“飛霄將軍沒有追過來。”
阿基維利歡呼了一聲,順手又把白露拋了起來,隻不過這回沒有誇張的扔到天上去,隻是像哄孩子一樣飛起來一小段,就被他接住。
他順勢問道:“對了,這裡你熟,仙舟上是有什麼地方好玩或者好吃的嗎?”
說起好玩的,白露也有些苦手,她被龍師們看得緊,就算有什麼趣事等她能碰上了,身邊跟著的侍女們也會告訴她這不行那不行,一句話出來,樂趣就減半了。
“唔,好玩的我也不太懂,但好吃的地方我還是知道的!金人巷那邊就不錯,好吃不貴,性價比很高!”
阿基維利一聽,沒有猶豫,腳下加速,“好嘞,那就麻煩咱們得龍女大人指路了!”
“誒等一下等一下!跑反啦!”
金人巷羅浮上出名的商業美食街,說白了就是小吃街,煙火氣十足,三人一進金人巷就有一股子輕飄飄的混合了各種食物味道的香氣撲麵而來,讓人聞者直流口水。
這地方建成也有些年頭,阿基維利放眼望去還能看見建築上微舊的痕跡,這點痕跡對於仙舟人或者其他長生種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來此的化外民而言,就是一種古老的象征。
這裡的人員並沒有熱鬨的摩肩接踵,也沒有清冷的門可羅雀,正好在保持在一種舒適的熱鬨程度上,看的出,這裡應該一度衰敗過,恐怕前不久才迎來回暖。
白露好些時日沒能來金人巷了,演武儀典將開,龍師們認為人多眼雜,打著龍尊年幼生怕出事的旗號,讓侍女盯緊她,不讓她亂跑。
此時乍一聞到這些熟悉的氣息,再加上逃班的刺激感,竟然讓她意外的興奮,一馬當先的拉著兩個拐她的人衝向了自己往日常去的小吃攤。
“我跟你們說,高阿姨這的小吃可是一絕!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這裡的瓊實鳥串和鳴藕糕可是羅浮特色,還有浮羊奶,也是仙舟特產,外頭都吃不到的。”
她說起這些時小嘴巴就沒停過,幾樣小吃給她形容的有滋有味,不吃上一口都是白來羅浮的樣子,說到儘興之處,她還豪闊的大手一拍胸脯,道:
“既然是你們把本小姐帶出來的,本小姐就儘一下待客之道,你們等下你們點什麼小吃,我買單!”
說完又想起了什麼,她臉上的笑又尷尬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勢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不過,可能不能點太多,我沒有太多錢”
阿基維利有些詫異,他確認的看了一下這孩子身上的龍角和龍尾巴,沒有掃她的興,“行啊,就拜托我們的龍女大人給我們兩各挑一串嘗嘗鮮。”
等白露帶著三串瓊實鳥串回來後,三個人坐在街邊的小桌上,阿基維利嚼著嘴裡的糖衣,隨口閒聊一般提起剛才的話題。
“雖然但是你應該是持明族的龍尊之一吧?”
白露嘴太小了,一口下去嘴邊就沾了一圈糖漬,聞言想起剛才的那一幕,知道這兩人和丹恒認識,也就沒有過多忌諱,直言道:“名義上是這樣沒錯。”
名義上啊,看樣子裡頭有故事了。
阿基維利想起丹恒,那個意外成了無名客的小青龍,隱約猜到了什麼,“唔,龍尊難道不該有什麼零花錢之類的嗎?”
他還說委婉了,龍尊難道日常生活不說什麼錦衣玉食,也應該是財物自由吧?至少不會因為幾個小吃而錢包羞澀才對。
難道持明族破產了?!落魄成這樣。
白露咬了一口瓊實鳥串,想了想搖頭,“沒有,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族裡負責,就算要買什麼日常也是那些照顧我的姐姐們負責,但那樣的話,就會被龍師知道,他們不讓我吃這些。”
阿基維利明白了她的未儘之語,侍女買東西都會被龍師知道,顯然白露的一言一行都會被彙報給龍師,這顯然已經不是白露的侍女了,而是監視龍尊的人。
就算有那麼一兩個偏向白露的,被龍師責罵個幾回,換點人,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包庇白露了。
可是,他不太明白的是,“為啥不讓吃?你身體不好嗎?還是這裡東西不乾淨?”
阿基維利一頭霧水,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持明龍裔,其中以龍尊為首,一般天生身強體壯,就算年幼,也不至於一點外頭的東西都吃不來吧?
就算是想要奪權,也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來教訓人吧?這點東西難道不是應該隻要付賬就好了嗎?
白露再次搖了搖頭,老成的學著龍師的語氣:
“不知道,不讓就是不讓,龍師們總有很多大道理,說外頭的東西不好,說我這樣不像話,總是和化外民混在一起,還有的甚至說什麼這不是龍尊該吃的東西,奇怪了他們也沒當我是龍尊啊。”
阿基維利的神色逐漸一言難儘,他左想右想萬萬想不到是這種理由,那些龍師這麼小家子氣嗎?!
“那你在丹鼎司工作有工資嗎?”
“工資?啊,你是說薪餉嗎?有倒是有,但大部分不是我來保管。”
阿基維利大為震撼,“順帶問一下,你什麼時候開始學醫的?”
白露歪了歪頭,眼睛不自覺上瞟,回想了片刻,“唔,從我有記憶開始就在學了,後來就被送到丹鼎司一邊學醫一邊幫忙看診。”
阿基維利聽完,沉默良久,“是我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了嗎?你們龍師管這個叫龍尊?!”
這玩意確定不叫人質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嗎?!
他又想起白露尾巴上的枷鎖,靈魂發問:“你們持明有沒有兒童保護協會之類的機構?我可以去告你們龍師嗎?!這是虐待童工吧!?絕對是的吧?!”
白露奇怪的看著他,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持明族是沒有那種東西的啦,族裡現在大多數的事務都是龍師會議在處理。”
阿基維利聽完轉身,很是鄭重的拍了拍身邊阿哈的雙肩,一臉沉痛,“阿嗚,我得向你道歉,你不是這世上最不是人的家夥,至少你還不會對小孩下手。”
聞言,阿哈故作傷心,扯著阿基維利的鬥篷就開始抹假眼淚,“你居然這麼想我嗎?哦,這太令我傷心了。”
阿基維利淡定指出,“彆裝了,你嘴巴都是翹的。”
阿哈抬起頭,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光明正大的承認道,“被你發現了,你永遠都是這麼敏銳,我當然得笑了,看看我發現了什麼?他們企圖在淺灘中養龍誒,這太有樂子了。”
他咽下最後一顆瓊實鳥串,撐著下巴看著對麵的小龍女,“當然,這位小龍女可能比較特彆,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將她養成龍。”
這位?也就是說其實前幾代就開始了嗎?
阿基維利對他那浮誇的笑容看不過眼,一掌劈在了他的頭上,轉頭對白露道:“不過,你們的脾氣還真好,這樣居然都沒想過把他們全揍一頓。”
他說的其實也包括曆代龍尊。
換成龍,哪有這樣的好脾氣,要是有人剛這麼和祂說話,估計直接一尾巴就甩過去,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這位子讓你來當當?
哦,也有可能是不行。
但就是總感覺很不爽啊。
他不可抑製的想起了舊友,那位曾經與他共遊星海,企圖從開拓之道探求不朽真諦的‘龍’。
“我將我的名字賦予了我的族裔。”
“龍,當是要遨遊九天,傲然於天地間的存在。”
“我希望將來,他們也能夠如此。”
記憶中那人的音容相貌仍還栩栩如生,龍長嘯而震四方的景象也還曆曆在目。
阿基維利閉了閉眼,一時間不知該作何感想。
舊友啊。
龍,困於淺灘了。
沒想到白露聽完卻搖了搖頭,“不能打,也打不了,我隻是個掛名龍尊,平常活動範圍都沒法離開丹鼎司和持明宅邸,除了丹恒先生外也沒人教過過龍尊秘法,丹恒先生倒是有這個能力,但他不太方便。”
確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丹恒這個龍尊居然當起了無名客,但顯而易見的,他對於持明族並不親近,反倒像個外人,恐怕有不小的內情。
“而且,按照族中規製,龍尊也不能隨便毆打龍師的吧?”
阿基維利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規製?”
他嚼撚著這兩個詞,莞爾一笑,“規製就是用來打破的!”
他看向白露,站起身,抖開鬥篷,撫平了衣領與袖口,鄭重其事的向她伸出手,“正好,我們兩個初來乍到,接下來的幾天,你來當我們的導遊怎麼樣?作為報酬,我來教你怎麼打破規製。”
他的身影遮住逐漸刺目的日光,被光暈描繪出一層金邊。
“不巧,我是黑深殘的重度不感冒者,相比於腐朽、囚禁、枷鎖,我更喜歡未知、自由和翱翔。”
“他們想要困龍於淺灘,與遊魚共行,可我偏偏卻喜歡看龍騰於天,擺尾便是三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