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孫老道從身後的大書架裡拿出了一本泛黃的《玉生簫心經》,遞給顧雪今看:“老道還真有本關於這簫的書。這是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我的爺爺給我的。”
那書上原本沒有文字,孫老道對著書本掐了個法決,書上便一排一排地浮現了黑色的毛筆字跡。
孫老道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繼續說道:“看這一頁的圖——每天太陽升起,人間陽炁複蘇,玉簫便會在這個時機用靈能讓你魂歸□□。玉簫的靈能越強,給你的力量越強,你做人的時間也就越強。”
顧雪今隨著老道的視線看向書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那怎麼讓玉簫的靈能變強呢?”
老道又往後翻了幾頁,紙上赫然出現了“玉簫解念”四字。
“靈器都有靈知,它能感知到世間靈魂的執念。若玉簫主人能化解執念或實現願望,玉簫便能獲得苦主的祝福,擁有更強的能量。當能量高到一定程度,玉簫就能幫助你恢複成正常人了。”
顧雪今微微一怔,心道怪不得在侍村陸殊超度厲鬼時這玉簫發了光。
“……怪不得我最近變鬼比平時晚了十五分鐘。”顧雪今說,“難不成是因為我和陸殊在侍村的時候,有個大叔鬼纏上了我,後來陸殊超度了那鬼,化解了鬼的執念?”
或許守護村子就是啞巴大叔去世時心中的執念,啞巴大叔想要阻止這村子裡其他人重複自己的悲劇,當執念被解除時,就增強了玉簫的力量。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殊開口道:“不止,徐長清發現謝臻真心愛過自己,解了世上無人愛他的執念。謝臻放下徐長清的愛,也是解念。”
“可那鬼是你超度的呀。”顧雪今有些疑惑,“我並沒有做什麼,隻是被鬼纏上了。”
顧雪今說到這裡,孫老道眼睛突然一亮。
他細長的眼睛裡露出了八卦的眼神,先是看了看顧雪今,又看了看陸殊。
孫老道緩緩開口道:“解念者若不是你本人,還可以是親屬或者夫妻,隻是效果比自己解念要弱一些。你倆……是親屬還是夫妻?”
陸殊看了顧雪今一眼,然後低聲開口道:“我和雪今結了婚契,已是夫妻。”
說罷,陸殊用靈力讓套在顧雪今無名指和自己無名指上的婚契現了形,那兩隻小金圈像極了兩枚婚戒,卻比鑽石還要耀眼。
孫老道肉眼可見地震驚,懸在空中翻頁的手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陸殊結婚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畢竟活了七十多歲,孫老道很快穩住了心態,硬生生把自己彎起的嘴角壓住了。
“哦,那難怪。”孫老道笑道,“小雪今,既然你已經和陸殊結婚了,陸殊幫你解的念也算是你倆婚後的共有財產了。”
顧雪今臉已經完全紅了,這是他和陸殊頭一次在人前表露已婚事實。在此之前,除了煉炁的時候,他都很少有已婚的實感。
他用餘光看向陸殊,卻沒想到陸殊也在看著他。
顧雪今被這目光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他先移開了視線,有些發愁地問道:“那我得解多少念才能變成正常人呢?而且,化解什麼樣的執念,才能讓這玉簫有更高的能量?”
“其實,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有執念。”孫老道說,“那當然是開解陰陽之苦,得到的能量最高啦。”
見顧雪今不明白,老道繼續解釋了起來。
“幫助被人間事困擾的鬼,或是幫助被死者困擾的人,都算是開解陰陽之苦。”孫老道說,“當然,到底能獲得多少能量,還得看你解決的事情能化解多少執念、這執念事件能獲得祝福。若解決的是苦主報複社會的不良執念,那還會起反作用,可要不得。”
說罷,老頭用靈力將書頁翻到了一個“祝福能量換算公式”。
顧雪今瞧了一眼,好家夥,竟是一道非常複雜的方程式,參數有四五個還帶偏微分。
他媽的……到底是哪個神仙這麼熱愛數學啊?!
在方程式下麵,有每一種執念對應的祝福能量,內容多達數頁。
化解厲鬼對於生死的執念祝福+1000
化解人類對於生死的執念 祝福+1000
化解厲鬼對於愛情的執念 祝福+500
化解人類被厲鬼騷擾產生的恐懼執念 祝福+500
化解厲鬼找不到對象的執念祝福+500
……
“公式是有些複雜。”孫老道笑笑,“簡而言之,雪今,你最快恢複正常的方式,就是跟著你老公做天師,化解陰陽執念。若是你自己操控玉簫去解執念,效果會加倍的好。”
“我老公……”
這三個熟悉的中國字組合在一起,讓顧雪今倍感陌生,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
孫老道笑眯眯道:“對。”
此時此刻,顧雪今的天師老公正在翻看《玉生簫心經》。
對比顧雪今,陸殊的神色就要平靜自然許多。
“……但我不會法術。”顧雪今迷茫道,“我現在學的話,還來得及嗎?”
孫老道還未說話,陸殊淡淡道:“來得及。”
陸殊用靈力將懸浮在空中的書向後翻了三十頁,淡淡開口道:“這書裡的後半部分都是‘玉簫馭鬼術’,玉簫的主人可以通過吹奏玉簫來控製鬼魂,也可以吹奏‘玉簫往生曲’渡鬼魂去冥界。心法口訣,並不難學。”
夾在陸殊和孫老道中間的顧雪今像是混入魔法師的麻瓜,他看著這本泛黃的書,眼神仿佛在高數考試前一日打開了空白的練習冊,完全是在看天書。
他沒什麼信心,輕聲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回魂路非常漫長。
一旁的孫老道笑嘻嘻地說:“愁什麼呀,反正你老公在天師界都是數一不數二的,讓他教你呀。”
想起這狗東西的99付費谘詢,顧雪今將信將疑地看著陸殊。
大概是顧雪今現在的眼神太傲嬌了,陸殊猜到了顧雪今的想法,竟低聲笑了。
顧雪今很少見到陸殊這冰山死人臉露出笑容,一時間看向陸殊的眼神多了幾分警惕,生怕這人又憋了個壞點子。
“我教你。”陸殊眼底笑意溫柔,“不會不管你。”
顧雪今有了些安全感,撇過頭輕輕冷哼了一聲。
孫老道看著兩人的目光你來我往,一時間有些看不懂年輕人的y。
他從未見過陸殊為了誰的事情如此上心過,隻覺得眼前的小夫妻挺好嗑。
“這書你們拿去看就好。”孫老道說,“小雪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放寬心呀!”
說話間,孫老道靜室門口出現了一位穿著白色道袍的老頭。
那老頭也是仙風道骨,手裡還捧著一桶竹簽,在門口探頭說:“喲,我說怎麼剛剛卜卦卜出貴客,來了兩個大明星啊!”
孫老道笑眯眯地起身,說道:“雪今,這劉老頭算命可準,你要是好奇,可以讓他給你算算命。”
陸殊對門口的老頭點了頭,站在他身旁的顧雪今也禮貌道:“您好。”
劉老道走進門,將手裡的竹筒教給顧雪今,說道:“年輕人,命不能總算,你搖兩個簽玩玩吧。”
顧雪今抱著竹筒輕輕搖了搖,筒裡一下子掉出來來了兩個竹簽——一個寫著“英年早婚”,另一個寫著“老公大編製”。
顧雪今:……準了一半?
兩個老道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露出了“你懂得”的神情。
陸殊撿起竹簽插回顧雪今手裡的竹筒,然後把竹筒還給了劉老道。
“多謝二位,我們先走了。”陸殊拿起書遞給顧雪今,“書我們借走了。”
顧雪今對兩個老道士微微頷首,然後抱起書放進包裡,快步跟上了陸殊。
兩人一走,劉老道便壓低聲音對孫老道說:“我算著咱們特殊情況調查處裡最近有喜事兒,沒想到還真有啊。陸處真是悶聲乾大事,這媳婦可真俊呐!”
“得讓陸處給咱們補請酒席。”孫老道說,“門外那發財樹是陸處十五歲種的,平日掉的都是普通金幣,十年才結一次種子金幣,種子金幣還能再種樹,他就這麼把種子隨手給雪今了,嘖嘖。”
“但看樣子他倆是隱婚,要不咱先嘴嚴點。”劉老道笑嘻嘻道,“老道上一次算出老公有大編製那個夏琰小朋友,都已經飛升了嘞!”
此時已經快要五點鐘,顧雪今中午就喝了一杯奶茶,已經饑腸轆轆。
他餓的有些難受,輕輕捂住了脆弱的胃,但表情並沒有表露不舒服。
他跟著陸殊上車,趴在窗戶上又瞧了瞧這處神秘的連牌子都沒有的園林,卻沒想到正巧看到了葉助理和一個年輕女孩壓著一隻齜牙咧嘴的女鬼進了園林,不遠處還停著一輛警車。
女鬼:“啊啊啊啊!”
“不許叫。”葉助理伸手指著女鬼的頭,“作惡多端還敢鬼叫,今晚就把你送去酆都地獄!”
兩人一鬼走遠,顧雪今疑惑道:“……陸殊,剛剛那是葉助理嗎?這是什麼地方啊?”
陸殊道:“和你理解的道觀差不多。”
陸殊瞥了一眼顧雪今捂在胃上的手,等顧雪今係好安全帶,踩了一腳油門開往市區,說道:“晚上有安排嗎?”
“沒有。”顧雪今看向陸殊,“怎麼了?”
“請你吃飯。”陸殊說,“想吃什麼?”
“啊?你幫我這麼多忙,請也是我請。”顧雪今揉著越來越疼的胃,“今天回家我想下個方便麵吃,下次再請你吃私房菜。”
陸殊皺了下眉頭,倒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在導航裡輸入了顧雪今家的位置,然後順著導航開到了顧雪今樓下的停車場。
回到家,顧雪今癱倒在沙發上,連下方便麵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從兜裡掏出陸殊送他的大金幣,對著燈光看了半天,嘀咕道:“……好像真的是金幣?”
顧雪今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算作一個禮物,但還是把金幣收到了自己臥室的百寶箱裡。
他正想要爬起來下個麵條,手機卻震動起來——
他接起來,電話那頭傳來陸殊低沉悅耳的聲音:“開下樓宇門。”
顧雪今微微一怔,跑到門口看了下監控,戴著口罩的陸殊拎著兩包蔬菜站在單元門門口,眉眼深邃。
顧雪今在電話裡問道:“你……來乾嘛?”
“胃疼吃方便麵,你是真怕自己活得久。”陸殊說,“不是要請我吃飯?我來蹭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