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席卷了這片大地,今年大康的秋,與往年相比有些不同。
今日的京城,格外的熱鬨,百姓們看著那一輛輛貼著封條的馬車從朱雀大街上走過,議論紛紛。
“這些不會都是銀子吧??”
“你說呢?”
“肯定是啊!!要不也不用出動京郊大營啊!有這麼多官兵把守,除了銀子還能是什麼?”
“這都過去幾十兩車了!!後麵都還望不到頭,這得有多少銀子啊!”
“難說,幾百萬兩??”
“你說這些銀子都是哪來的?”
“這我哪能知道?要是知道了,還能在這兒和你站一起!”
“球囊的,你討打!!”
“唉咦~你們還彆說,這件事兒我倒是聽我姑媽家那個走南闖北的表哥說起過!!”
“這些銀子是哪兒來的??”
“您給說道說道?”
“就說兩三個月前,在江南揚州發生一件大事兒!那個做巡鹽禦史的林如海手段了得,找到了揚州六大鹽商官商勾結,搶劫官船,倒賣私鹽,中飽私囊的證據,隨後他帶人抄了那六大鹽商的家,並將證據上報給了朝廷,聖人大怒,旋即派出三司徹查此案,京郊大營都出動了兩千人。”
“之後三司到了揚州,在林如海林大人的幫助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極短的時間就徹底查清了此案,此案涉及人數之廣之多,叫人咂舌,幾乎涵蓋了整個揚州官場,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感覺五雷轟頂,目瞪口呆!”
人群聽著這小道消息,紛紛倒吸兩口涼氣,他們也想不到,一件案子居然牽扯到了整個揚州。
寧榮街,一個小廝腿腳麻利地從角門衝進了府裡。
過了二門,走過一個垂花門,通過一個廊道,來到了三間廳,賈母等人早就在此等候。
“回老太太,林姑爺是一道回來的!隻是林姑爺和三司的幾位大人被官兵們保護著,小的不敢靠近,後來在碼頭遇到了林姑爺的管家,林鐘,這才知道,林姑爺立下大功,應該會來京任職了!!”
聽到這話,賈母喜上眉頭,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她擺了擺手,笑道:“好!!好!!好!!賞!!快賞!!”
林如海如今回京,賈府也算是多了一個幫手,如今榮國公府的兩個爺們,賈政、賈赦到底是什麼成色,她這個當娘的還能不清楚,早年因為賈代善參與了一件事兒,闔府都遭了劫。
賈赦自此直接被圈養在家,不敢露頭,到現在已經廢了,賈政是個隻會之乎者也的書呆子,太過迂腐,遇到大事,怕是連拿個主意的魄力都沒有。
西府是這般,東府更是不堪,好不容易出了個進士老爺,卻受了當年那件事兒的連累,跑到了山上當起了道士,每日燒丹煉汞,多年來未曾下過山了,至於後輩的賈珍賈蓉,一言難儘呐!比西府這邊的更不靠譜。
他們兩府蒙著祖上恩德,現在才能安享富貴,但是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現在雖然富貴,但是恩澤卻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再加上今上對於勳貴打壓的厲害,她也想給府裡找個臂膀。
林如海是上科探花,正經科考出身,為官多年,深諳為官之道,如今又立下這等驚天功勞,日後必定是明康帝身前的紅人,要是有他幫扶,榮府必定是錦上添花。
想到這裡,她不由掃了一眼一旁的黛玉,她這個外孫女肖母,像極了自己那個過世的女兒,要是以後能留在身邊,也是一件好事兒。
一旁的黛玉還有三春、寶玉聽到小廝的話,臉上也都浮現出了高興之色。
三春來到黛玉身邊,拉著她的手輕聲恭喜,對於府裡的那些事情,她們幾人是感受最深的。
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受,再加上府裡那些外丫鬟婆子看人下菜碟,平日裡她們這些正兒八經的主子都時常受氣,何況是黛玉呢!
“姐姐!姑父要來了!!”
“妹妹!!恭喜你了!!”
“是啊!妹妹可以和姑父團聚,也不必再受離彆之苦了!”
聽著三春的話,黛玉笑語相迎,道了聲謝。
隻是一旁的賈寶玉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登時又發作了起來。
“他來做什麼?叫他走!!叫他走!林妹妹是不是就要走了?我不許!我不許!!”
黛玉心頭一顫,梨花帶雨,“二哥哥,你說什麼??”
聽到黛玉的話,賈寶玉回過神來,臉色陡然一變,看著那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暗道一聲壞事兒了,他一捂嘴,連忙否認,“沒!沒說什麼啊!!”
有道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儘管賈寶玉失口否認,可是黛玉早已聽到了,她見賈寶玉如此,連錯誤都不敢承認,連聲道歉也沒有,一時間心裡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眼眶一紅,就要落淚。
寶玉一開始說的話聲音極大,就連賈母等人都聽了清楚,眼見黛玉就要落淚,賈母轉過身來。
她伸出手在賈寶玉的腦門上一點,沉聲道:“寶玉!!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你姑父能回來,這是件好事兒!!不光你妹妹一慰離彆之苦,我們兩邊也能多多往來,你姑父可是探花郎,讓他教你讀書啟蒙,再好不過了,日後定然能捧個狀元郎回來!!”
寶玉聽到賈母的話,如遭雷擊,愣在當場,若是說他賈寶玉喜歡的乾的事兒,那是數不過來的,像什麼製胭脂,偷丫鬟嘴上的胭脂,看戲聽曲,喝酒呷妓,和姐妹聚在一起寫個詩做個曲,就沒有個他不願意的。
但是要說不喜歡做的,可就沒幾個了,就目前來說,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讀書了。
賈母突然給他來了這麼一句,跟著林如海讀書?他突然感覺眼前沒了其他的顏色,隻剩黑白二色,他感覺自己的未來都沒有希望了,隻是幾個呼吸之間,他整個人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一旁的王熙鳳見到賈寶玉瞬間蔫了,生怕再說出什麼驚天之語,乾出什麼摔東西的醜事,趕緊打起了圓場。
“老祖宗,這道什麼,寶玉年紀還小,讀書的事兒過兩年再說也不遲,平白我們這樣的人家,就算是狀元不也得親近著,犯不著為了一兩年熬壞了身子。”
“還有我這個可愛的林妹妹,我可是舍不得她走的,林姑爺回京任職,肯定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到時候恐怕政事兒忙都忙不完呢!還不如將這天仙似的好妹妹留下,跟在老祖宗身邊,您也好教教她,省的日後被人欺負了,到時候林姑爺想了就接回去聚聚,這不就是兩全其美了!”
這一番話,說的寶玉眼睛都亮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賈母,再次恢複了生氣,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