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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來洛陽的消息,李令月第二天就知道了。
這個騷包三哥,一大早就帶著大隊人馬,拉著十幾車物質浩浩蕩蕩地趕到太平觀。
開門的小道士嚇了一跳,慌忙跑到後院找宮兒稟告。
見到李顯的時候,李令月著實有些激動,畢竟這可是在洛陽遇到的第二個親人,第一個是賀蘭敏之。
“呀,三哥,真的是你啊,想死小妹了!”
李令月大喊一聲,也不管周圍的目光,雙臂一張,一個熊抱就將瘦弱的李顯摟得死死的。
“臭丫頭,乾什麼,快放開我,這樣子成何體統!”李顯拚命地掙紮,又羞又腦。
“嘿嘿,這不是好久沒見了嗎,我有些情不自禁!”李令月嬉皮笑臉地放開他,然後踮起腳尖,伸手又捏了捏李顯臉上的肉。
“嘖嘖嘖,還是一點都沒變,瘦得跟個馬猴似的!”
“放肆!”李顯佯怒地打掉李令月的手,漲紅著臉警告道:“你才是馬猴,再敢對兄長不敬,我就打你屁股。”
李令月一撇嘴,自動無視他的話,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的隊伍,快速掃視了一圈,疑惑地問道:
“咦?你的跟屁蟲旦兒哥呢,怎麼沒見到他?”
“沒大沒小!”李顯訓斥一句,抱怨道:“老四被母後派到了北衙曆練,沒了自由,老二又被父皇封了個右衛大將軍,鎮守皇宮,有老二看著,老四更彆想跑出來了。”
簡單的一句抱怨,李令月便從中聽出了玄機,如今太子臨朝攝政,作為皇帝,對其他幾個兒子肯定會有安排,既要打發走,也要留一個備選在身邊。
見李顯有些憤懣,李令月一拍他的肩膀,笑著寬慰道:“沒關係,三哥既然來了洛陽,以後小妹罩著你,保管你在洛陽城吃香的喝辣的,比在長安還安逸!”
李顯心中很是感動,假裝嫌棄地打掉李令月的手,繃著麵子譏諷道:
“嘁!你一個小小的道姑,無權無勢,管好你自己,為兄就能回去給母後交差了!”
說到這兒,他一拍腦袋:“哎呀,瞧我這記性!”遂拉著李令月來到一眾馬車前,指著上麵的貨物一一介紹道:
“快過年了,父皇和母後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便讓我捎些東西給你,這十幾車的貨物,一半是父皇母後送的,另一半是鳳陽閣趙侍他們為你添置的。”
李令月心下感動,自己獨自留在洛陽,終歸是有人惦記的。
圍著馬車轉了一圈,她隨意打開了一個精致的木箱,裡麵整齊地疊放著女兒家的內衣,估摸著有十套左右,李令月當著李顯麵隨手展開一條訶子,質地柔軟絲滑,正麵的圖案用金線繡著一朵嬌豔的牡丹花,不用想就知道,這定是出自武後之手。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對武後有意見,這一刻,李令月也生不起任何的埋怨,從小到大,自己的內衣全是武後親手縫製的,無論對方多麼繁忙,總會抽出時間給她縫製內衣,這份難得的母愛,李令月是切身實地體會過,對比其他幾個兄長,武後對她的寵溺,不知強了多少倍,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臭丫頭,不害臊!趕緊收起來!”李顯背過身子,朝李令月大聲嚷嚷。
李令月不禁好笑,到底是封建社會,如果大唐的女子以後出門都穿著小短裙、小背心,估計整個國家的男人都得被逼瘋。
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實現自己穿著吊帶裙,刹著人字拖,牽著哈士奇,在長安大街上招搖過市的愜意日子。
兄妹二人難得一聚,用完午膳後,李顯才依依不舍地離去,李令月從李顯的嘴裡得知,他來洛陽除了上任東都留守一職外,還帶來了朝廷冊封豫王府的詔書。
按照唐製,李氏親王去世後,由王府嫡長子,也就是世子來世襲王爵,需得降級授爵,比如冊封為郡王,比他老爹親王要低一級。
但豫王府是個特殊的存在,世襲親王的爵位無需降級,在李奉陽當家的時候,嫡長子李常孝不僅擁有世子的身份,早就被冊封為郡王,如今繼任豫王府家主,在郡王的位置上隻會更進一步,同他老爹豫王一樣,被冊封為親王,同輩兄弟,則被封為郡王。
李顯到達洛陽的當天,就去豫王府宣讀了李治的封賞詔書,因豫王李奉陽尚在人世,李常孝不能沿用“豫王”的封號,而是另封為“洛王”,從此豫王府變成了洛王府。
這樣一來,李奉陽這一脈,同時出了兩個親王,兩個郡王,“一府四王”的名號,整個大唐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李令月原想著慢慢收集證據,先扳倒李常孝這個郡王和另外兩個王庶子,隻要將他們貶為庶民,獨留一個癱瘓的豫王,那麼整個豫王府必定土崩瓦解。
可誰知,李常孝在豫王癱瘓的時候就不斷上書朝廷請求冊封,武後在時還能壓住,輪到太子李弘批閱奏折時,完全沒想那麼多,索性就給批了,然後送至中書省草擬詔書,李治一看,反正豫王府的家業早晚都會落在李常孝身上,也沒多想,就蓋上了皇帝玉璽。
如今李常孝成了豫王府家主,世襲了親王爵位,再加上皇權的庇佑,李令月再想殺他,難如登天。
人就是這樣,一旦黴運纏身,喝水都塞牙。
那邊豫王府的事情沒了著落,而自己這邊,又惹上了麻煩。
臨近黃昏的時候,太平觀的門口躺著一個身受重傷的老熟人——石清風。
李令月一看對方的傷勢,就暗呼不妙,對方似乎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手腳脫臼,筋脈紊亂,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狀態,能使出這般折磨人的招式,隻能是天殺那幫變態。
可問題是,石清風的武功奇高,就算柳妖姬出手,也未必能將他傷成這樣,所以唯一的真凶,隻能是那個戴著夜叉麵具的三爺。
李令月上次為了自保,把石清風給賣了,豈料那三爺還真就去找了對方,如今看到對方重傷的模樣,自己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按照柳妖姬的方法,李令月重新接好了石清風的四肢,然後又找來烈酒,清洗他身上的傷口,最後敷上天殺秘製的金瘡藥,等忙完一切,已是深夜時分,剛回到房間裡,便發覺屋內多了一個人!
來人正是多日不見的三爺,他戴著麵具,像鬼魅一般靜靜地坐在那裡。
李令月知道對方有備而來,逃是沒可能逃的,隻得合上房門,假裝鎮定地咳嗽一聲。
“咳咳,三爺,您老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晚輩房間裡作甚?”
三爺知道她在裝傻充愣,冷哼一聲,直接表明來意:“那小子嘴硬的很,老夫用儘手段,也沒能問出木屋的具體位置,隻好在來找你想想轍!”
李令月立馬翻了個大白眼:好你個老家夥,你問不出就問不出唄,找我有毛用。
“三爺,您怕是找錯人了吧,我跟那姓石的又不熟,您都問不出來的事,晚輩就更愛莫能助了。”
“那可未必!”
三爺意味深長地看了李令月一眼,訕笑道:“老夫聽柳丫頭說,那小子可是你的老相好,隻要你出麵說道說道,未必不能問出東西。”
老家夥,你才跟他相好呢,老娘可是石清風的師叔,怎能亂搞男女關係,呸,惡心!
“三爺說笑了,晚輩可不是他的相好,他是死是活,跟晚輩毫無關係。”李令月雙手抱懷,身子倚靠在門檻上,選擇撇清關係。
“哦?既然沒關係,那你為何又要救他?”三爺追問道。
李令月連忙比劃一個道家手勢:“無量天尊,晚輩是出家人,石清風又是晚輩的徒兒,自然不能見死不救,況且……”
三爺揮手不耐煩地打斷她:“少扯些有的沒的,老夫就問你一句話,你幫是不幫?”
“對不起,您老還是另請高明吧!”李令月側過身子,拉開房門,打算送客。
沒辦法,李令月知道這三爺的秉性,越是委曲求全,越容易被他得寸進尺,所以在氣勢上,必須裝出牛逼轟轟的樣子。
三爺慢慢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說道:“成,那就休怪老夫不客氣了!”
說完,踱步走向李令月。
我去,這老頭兒今兒個不按套路出牌,打算玩陰的了。
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殺氣,李令月一個閃身跳出房間,落到屋外的院子裡,三爺卻像幽靈一般,一個瞬移,就到了她跟前,嚇得李令月臉色蒼白,身子不自覺地往後退。
“老家夥……你……你……你彆……亂來,這裡是道觀,你都一把年紀了,彆這麼無恥下作好嗎?”
這說的是什麼屁話!
三爺恁是被氣笑了,拳頭一握,指關節哢哢作響,對著李令月冷笑道:
“好!好!好!那老夫今晚就無恥一回!!”
說罷,瞬移到李令月身後,沒等她喊出救命,三爺一個手刀,便將她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