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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長安大明宮含涼殿!
一大早,太子李弘在幾個東宮內侍的簇擁下,急匆匆的來到武後居住的含涼殿。
守在殿外大公公楊毅遠遠地就瞧見李弘的身影,連忙笑嗬嗬地迎了上去。
“老奴參見太子!太子這麼早來娘娘寢宮,所謂何事?”
“滾開!”李弘一把推開楊毅,徑直往殿內闖!
“太子,使不得!娘娘正在梳洗,未經通報,不得擅入!”
楊毅快步跑到李弘麵前,長大手臂,強行將李弘攔下。
“狗奴才,敢當本宮的路!滾開!”
李弘一聲怒喝,也不管太子的禮儀,揚起一腳,就踹在楊毅的肚子上。
楊毅‘哎喲’一聲,恁是踹了一個跟頭,等他爬起來的時候,李弘已經走到含涼殿外,楊毅嚇得臉色大變,立馬朝殿外的太監們命令道:
“快!將太子攔下!”
小太監們旋即組成一道人牆,把守住含涼殿的大門。
李弘見狀更加憤怒,他衝上前去,對著這些太監就是一通拳腳:
“狗東西,再不讓開,本宮殺了你們!”
“太子息怒啊!”楊毅一瘸一拐地來到近前,連聲賠禮道:“容老奴先進去稟報娘娘,太子稍候!”
不等李弘回應,楊毅快速進入殿內,沒一會,他走出殿門,揮手摒退左右,躬身說道:“太子,娘娘準你進殿!”
李弘哼了一聲,大步跨入殿內,楊毅立刻關上殿門,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
李弘進入正殿,發現武後並沒有在此,心知楊毅所言非虛,然後他側身往旁邊的偏殿走去。
正殿與偏殿之間,隻擱著一道珠簾,李弘剛想掀開珠簾,但手伸出一半,又立刻縮了回來。
他退後一步,擱著珠簾朝裡麵的武後的請安:
“兒臣拜見母後!”
寢殿之內,武後一襲白衣,端坐在梳妝台前,崔待詔拿著一把篦子,正在為她梳理頭發。
聽到李弘的聲音,武後完全不為所動,依舊坐在梳妝台前,一副氣定神閒的摸樣,連回應都懶得回應!
心急如焚的李弘,不得不提高嗓門,再次朝寢殿內叩拜:“兒臣拜見母後!”
武後眉心一擰,崔待詔見狀,轉身走到簾攏前,冷冰冰地說道:
“太子殿下,娘娘正在梳妝,請在正殿等候!”
李弘血氣上湧,對崔待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氣:
“本宮有急事要麵見母後,還不速去通傳!”
崔待詔打量李治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婢臣話已帶到,太子若是要硬闖,請便!”
說完,無視狂躁的李弘,踱步回到武後身後,繼續幫她梳理頭發。
李弘雙拳緊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矗在原地,隻能生著悶氣。
楊毅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賠笑道:“太子,請隨老奴移駕正殿等候!”
“滾!”李弘大喝一聲,一把推開楊毅,一個人回到正殿。
半炷香後,武後身著一件白色素衣,在崔待詔的攙扶下,總算來到正殿。
因為楊氏的去世,武後一年內不能穿豔麗的衣裳,不能佩戴首飾,不能塗抹胭脂,所以每日出行,仍是保持著樸素的妝扮。
李弘一見到武後,哪還坐得住,立即起身來到殿中央,沒等武後落座,便‘噗通’一下,先跪了下去。
“兒臣求母後開恩,刀下留人!”
武後慢悠悠地坐到主位上,擺弄了兩下袖子,才故作疑惑地問道:
“我說太子怎麼一大早跑來後宮,原來是替人求情來了,我倒是好奇,誰有那麼大的顏麵,能讓太子親自來我這含涼殿求情!”
李弘壓抑說憤怒,朝武後拜倒:“兒臣今早聽聞大理寺傳來消息,已經罷官入獄的禮部侍郎蕭遠昭,戶部尚書戴友德,參知政事李鬆等二十多位朝廷大臣,要被押往東市斬首!請問母後,他們犯了何罪?母後要趕儘殺絕!”
“放肆!”武後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大聲訓斥:
“我大唐自有律法在,彆說他們是臣子,就算是一介平民,豈是我能隨意處決的?必定是刑部已經坐實了他們罪責,才會當街問斬,你身為太子,枉顧律法不說,還好意思來我這兒求情,莫不是連太子也不想當了?!”
一句話,就懟得李弘啞口無言。
事到如今,李弘哪還不知道,武後表麵說的冠冕堂皇,實則一切都是她清除政敵,打壓東宮勢力的手段罷了!
當初逼迫武後服喪的計劃失敗,李弘在這些大臣的慫恿下,快速拉攏朝堂勢力,期望與武後分庭抗爭。
誰知自己這邊尚未站穩腳跟,武後便迅速回到長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東宮陣營展開全麵報複,不到一月時間,東宮這邊的官員迅速遭到貶黜或坐罪。
母子倆各自心知肚明,但那一層窗戶紙,偏就不能捅破,唯有這樣,才能不顧及母子這層關係,讓手下的人相互攻訐。今天我讓你的人罷官,明天你就讓我的人入獄,在來來回回的鬥爭中,東宮很快敗下陣來。
按說母子鬥法,身為皇帝的李治,應該從中調和才對,卻不響,李治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選擇作壁上觀,這也是李弘最想不通的一點。
自知找李治求情無用,李弘隻得服軟,俯首再拜:
“母後!蕭遠昭等人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這裡麵一定有冤情,請母後從輕發落!”
武後臉色陰冷,沉聲笑道:“你真以為處死他們是我的意思?實話告訴你,旨意是你父皇下的,刑部那邊已經查明,這些人為了破壞公主守孝,不惜收買江湖殺手,拆毀道觀,殺害教眾,就連你妹妹……也險些遭到毒手!你父皇聞訊後怒不可遏,才要將這些亂臣賊子斬首示眾,這下清楚了吧!”
李弘當即反駁道:“絕無可能,如果凶手是他們,父皇何必還要派出巡察使赴洛陽調查案情!”
武後不緊不慢地說道:“非得逼我把話挑明嗎?他們這麼做,終歸是為了誰?又是誰最受益?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李弘心裡‘咯噔’一下,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受益人,隻能是他這個太子。
這麼一看,的確不宜將此事放在明麵上講,因為一旦讓更多的人知道原由,他們隻會認為:太子為了掌權,不惜母子相殘,指示身邊的臣子殺害天道門教眾,迫害自己的親妹妹,無視親情和孝道……如此一來,他這個太子,就德不配位了,所以李治才會毫不猶豫地殺掉這些臣子,以此來保住太子的德行。
果真如此嗎?難道母後就沒有一點私心?
李弘的思緒愈發的混亂,他不知道是該相信武後,還是該繼續求情!
自從與這個母親決裂開始,他漸漸發現,自己無論如何蹦躂,始終都逃不出這個母親的掌心!
從小如此,長大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