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名親衛被喚了回來,他們稟報左封後來又聽到了一些話語,可以確定西邊山腳下的人就是徐邈派來的使者。
於是馬岱徹底放下心來,將十八名親衛儘數召來,說明了原委,詳細部署了晚上的襲殺行動。
到了後半夜,馬岱一行人悄無聲響地來到了白天馬蒼等人藏身的山腰,眾人利用鉤索下到地麵,突然對幾個帳篷發動襲擊。
帳內魏人反應不及,片刻之間就被斬殺乾淨。等把守的羌兵聽到動靜趕過來之時隻見到了六具屍首,礙於馬岱的身份和威名,他們不敢擅自決斷,連忙稟報自家大王。
餓何得報大驚失色,連忙趕到現場,見徐邈的使者一個不剩,頓時火冒三丈,指著馬岱怒喝道:“仲華將軍,汝好膽,汝怎敢在某的地盤如此行事?實在是欺人太甚!”
“大王,還跟他囉嗦什麼,動手吧。”燒戈提議道。
馬蒼等人聽了趕緊抽出環首刀,將馬岱護在中間。馬岱隻冷冷地盯著餓何,不發一言。
餓何被他看得發毛,倒一時不敢真的翻臉,心中不住盤算動手的利弊得失。
“餓何兄弟,若非萬不得已,某怎會出此下策。不過,汝將魏人藏在此處,是不是有些不夠朋友,汝這是在戲耍某家啊。”
餓何聞言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做出解釋:“仲華將軍,我、我......”
“此事你我心照不宣,就此揭過罷。”
馬岱給了餓何一個台階,接著道:“隻是汝當真要與馬某翻臉?這幾個魏人死了,汝真的脫得了乾係?恐怕無論汝怎麼解釋,徐邈都會認為是你勾結我們漢人乾的吧。
所以餓何兄弟何必再對曹魏抱有幻想呢,不如就此下定決心歸順我大漢,這才是對燒當部族最有利的解決方式啊。”
餓何沉吟道:“這......”
“大王,不可聽他的鬼話啊,馬岱今晚如此行事,分明就沒把我們羌人放在眼裡,若就此歸順,日後必遭苛待啊。”見自家大王有說動的跡象,一旁的燒戈趕緊勸道。
馬岱冷笑著朝燒戈說道:“怎麼,燒戈兄弟是得了徐邈多少好處,這麼向著偽魏。”
“你胡說,某隻是不想部族涉險,不想卷入你們蜀漢與曹魏的紛爭罷了。”燒戈急忙辯解道:“大王,某對部族忠心耿耿,豈會......”
餓何擺了擺手,側頭打斷了燒戈:“好了,不必多說,某自是相信你的忠誠。”
又對馬岱抱拳說道:“仲華將軍智勇雙全,仍有當年的風範啊。某願與將軍再度攜手,為大漢效犬馬之勞。”
“大王。”見他有了決斷,燒戈連忙叫道。
餓何冷冷地瞥了燒戈一眼:“嗯......”燒戈見狀,低下了頭,再不敢出聲。
“哈哈,餓何兄弟早有如此決斷,馬某又何必搞出這一出。”馬岱大笑道。
餓何也笑道:“哈哈,早不如晚,現當才叫正當其時啊。”頓了一頓,上前握著馬岱的手:“走,你我兄弟到大帳去詳談。”
經過連夜的交談,燒當羌王餓何正式選擇歸順季漢。數日後,在燒當羌的號召下,十餘家羌胡部落秘密派遣使者到大榆穀中與馬岱共商伐魏大計。
至此,馬岱涼州一行算是圓滿完成了招撫羌胡的任務,在與餓何等人定下盟約之後返回了南安。
武威郡,姑臧縣,涼州治所所在。
曹魏涼州刺史徐邈今天的心情很是槽糕,不,應該說這幾個月以來他的心情就沒好過,但尤以今日最為愁眉不展。
原因是他收到了自己派到各羌胡部落的使者已有大半被殺的消息,這就表示涼州的羌胡多數都占到季漢那邊去了。
這個消息對涼州眼下不容樂觀的形勢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讓素來持重鎮靜的徐邈也變得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其實不久之前,原本駐紮在上邽的季漢大將魏延忽然領兵西移,與南安的漢將陳式合兵一處、直指涼州,已然使得金城、武威等地一日數驚。
徐邈為穩固民心士氣、防止漢軍進犯忙的是焦頭爛額,讓他心力交瘁。
不想漢軍尚未過來,自家後院又燃起火來,眾多部族不僅不接受官府的調遣出兵出糧,還膽大包天地殺害使者與漢軍勾結在了一起。
這是公然地背反朝廷,徐邈得知後是又怒又急,趕緊將城內的文武官吏召集起來,共同商議應對之法。
“諸位,現在的形勢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候,不僅蜀將魏延的大軍就在南安,隨時可能發兵犯境,而且餓何這些羌胡豪帥大多已經暗通蜀賊,站在了西蜀那邊。
據細作回報,馬超的從弟馬岱前些日子竟然偷偷地潛入了我涼州,利用他們馬家的名頭大肆勾連這些羌胡。
據探已有十餘家部族與馬岱定好了盟約,隻待蜀軍一到,他們就會立即舉事,與蜀軍裡應外合。”待眾人到齊,徐邈一臉沉重地介紹著目前的局勢。
他剛一說完,州兵大將魏平就忍不住怒道:“這些羌胡真是找死,這是欺我官軍的刀不鋒利嗎?使君,那馬岱可曾擒獲?”
“沒有。”徐邈歎了口氣,搖頭道:“等細作探得此人蹤跡之時,這廝早已去的遠了,現在怕是已經回到南安那邊去了。”
魏平聽了也是無奈,隻得罵道:“可恨!”
“使君,外有魏延,內有叛逆,形勢已是危如累卵,還請使君快快上奏朝廷,請求天子發兵救援啊!”參軍李邁心急如焚地對徐邈說道。
徐邈道:“某又何曾不想朝廷發兵支援?隻是現在隴右丟失、道路斷絕,要想與朝廷取得聯係談何容易?
兩個月前,朝廷的使者也是好不容易從北邊草原繞道過來宣詔的。
可是最近探子回報,說是河南地一帶的羌胡態度愈發曖昧,蜀賊又在安定以北日夜巡察,所以就算還從大漠繞道怕也是很難通過啊。”
“可是我等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斃啊。”李邁急道。
徐邈道:“自是不能如此,等一下我就多寫幾封奏疏和求援信,再多派出幾批使者,讓他們從草原繞道前往長安大將軍處和洛陽朝廷求援。至於陛下和大將軍能否收到,那就隻有聽天由命了。”
眾人聽出了徐邈話中的無奈之意,想起當下迫在眉睫的局勢,也都一陣唏噓。